不應倒退至狹隘民族主義

劉泓

在我們邁入21世紀的門檻不到十多年的時間中，親眼目睹了黑山、科索沃、南蘇丹等宣布獨立的過程。今天，蘇格蘭緊隨其后又沸沸揚揚地走進入了我們的視線。但關于獨立的潛在代價，特別是獨立后的經濟前景，是目前主張獨立的蘇格蘭民族黨未能給出明確答案的尖銳問題。

首先，蘇格蘭只能享有名義上的獨立。按照設想，蘇格蘭未來仍將使用英鎊作為貨幣。然而，“一個國家、一個政府、一家中央銀行”是行之有效的原則，政府、央行和監管機構之間的密切合作至關重要。在危機中，政府甚至可能要求央行直接資助政府。需要說明的是，如果發生這類危機，英格蘭銀行將只對聯合王國政府負責。所以，主權獨立的國家之間的貨幣聯盟在現實中難以存在，正所謂“蘇格蘭要英鎊等于沒獨立”。近日，英格蘭銀行行長馬克·卡尼發出警告稱，英國與獨立后的蘇格蘭之間的貨幣聯盟將“與主權不相容”。

其二，面臨分擔債務、分割資產后的風險。蘇格蘭如果能夠實現獨立，與英國之間將不得不分割資產和負債，進而按比例承擔英國的預算赤字和未償還債務。目前，蘇格蘭政府的收入基于英國財政部的撥款，蘇格蘭人均公共支出較英國整體水平高出10%至15%。獨立后的蘇格蘭最初的預算狀況不會發生明顯變化。但隨著蘇格蘭人口狀況的日趨惡化、北海石油收入下滑，獨立后的蘇格蘭的經濟增速將可能會出現問題。

其三，在國際舞臺上可能步入困境。英格蘭和蘇格蘭之間的聯盟一直是雙方穩定、重要的“外交資源”。拆散這一聯盟將使雙方，特別是蘇格蘭陷入諸多困境。蘇格蘭若獨立建國，包括北海石油、歐盟和北約成員資格等在內的所有重大問題上的權利，可能都得不到保證。

其四，選民對蘇格蘭民族黨的支持率可能降低。事實上，無論反對聯合還是主張獨立，蘇格蘭民族黨的經濟論據都遠遠不能讓人信服。獨立后的蘇格蘭是否將具備歐洲國家的經濟活力？蘇格蘭是否會陷入裙帶資本主義和市政社會主義的糾結中而進退維谷？蘇格蘭人和蘇格蘭居民究竟希望生活在哪一類國家？蘇格蘭民族黨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難以對這些問題給出明確答案。而蘇格蘭未來政治的不確定性必然會破壞或抑制其經濟的良性發展，蘇格蘭民族黨的支持率也會隨之降低。

可見，民族主義者訴求的，很多都沒有實際的意義，其獨立路徑和后主權國家的目標選擇均缺乏理性思考。“尊重差異，包容多樣”，相互依存，而非分離、獨立，乃當今世界體系下各民族人民共同的努力方向。建立一個統一的、富強的聯合王國，讓這個曾經對人類近現代發展史做出過巨大貢獻的國度更加美好，而非倒退至狹隘民族主義中去，應是英國屬下民眾的理性選擇。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所研究員、中國世界民族學會副會長）

責編/馬靜 美編/宋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