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有痕

楊愷成

在杭州，隨處可以見到錢王的蹤影。你看那寶石山上屹立不動的保俶塔，瘦削的樣子向你詮釋著古樸與雅致。早已閱盡滄海與桑田的輪番變遷，早已參透繁華與落寞的頻繁交替。這晴風雨雪，這嵐霧云煙，都只是一瞬。它始終守望著那一泓清湖，獨自數著過往的船舫，與青山同看歲月共老。你看那錢江北岸傲然挺立著的白塔，盡管西風磨蝕了它往日的神姿，過往的鐵路機車向它噴了一身黑煙，但它并不在意。早已熟諳凡間世態炎涼，早已默記人海浮沉淪落。這暗夜長星，這夕霞曉霜，也只是剎那。它終究凝視著那一條濁江，寂寞聽著江潮的時起時落，與之共賞時光變遷。

保俶塔、白塔皆建造于五代十國時期，當時分居江浙一帶的是一小國， 叫作吳越國，開國君主是錢镠。

錢镠，這個名字極其熟悉，在西湖南岸的錢王祠，就是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君主而設立的，但是我對錢镠的印象還是極其單薄與空洞的。

前些日子，我們去了臨安，在結束了上午的義診活動之后，我們一行去了錢王陵公園，剛進去就看到了一個牌坊，上面寫著“錢武肅王陵”，原來錢镠的謚號是“武肅”。步入中庭，熏香繚繞，讓人心曠神怡，隨后進入大殿，錢王端坐在寶座之上。是時無人入殿，只覺一股極其肅穆的感覺在我身邊彌漫，瞬間充斥了整座殿堂，仿佛要帶我穿過千年的時空，回到那個腥風血雨的年代。那時中原破碎，唐王朝的江山岌岌可危，四面軍閥征戰，國土交織淪陷，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只有秀美的江南靈瑞依舊，這里毫無炮火的沖擊，毫無難民的涌入，因為這里有一位治國有方、深謀遠慮的君主，他勵精圖治把吳越國經營得極其強盛，特別是吳越國的都會杭州，成為了富甲天下的地方。再加上錢镠并不向外征戰，又向中朝稱臣，這樣就沒有了干擾，所以杭州城更加繁華昌盛。這在戰亂頻發、烽火常有的五代十國中是極其少見的。他組織民眾箭射潮頭，以平錢江之潮，使得江岸免受潮水之殃。他愛護民眾，為了安定社稷，臨終前留下萬字遺囑以告誡兒孫……大殿中還陳列著錢王的其他生平故事，都向你解釋著這位君王偉大的功績。

穿過了大殿，映入眼簾的便是錢王的衣冠冢，左右兩旁陳列著獅子、馬、虎、翁仲、羊、將軍各一對，這些都是用石頭雕的，那栩栩如生的模樣，讓我對這千年以前精湛的工藝驚嘆不已。歲月的變遷，竟然奪不走你們的神韻，滄海桑田，你們依然為那沉睡的錢王守靈。莊嚴肅穆是你們始終不改的容顏。盡管是石頭做的，沒有思想，沒有言語，卻在用形態無聲地告訴我：“錢王真是明君！”

歷史的車輪不會退轉，永遠向前奔馳著。歲月年年，只會讓人們淡忘掉很多事情，人的生命終究會被時間帶走，但是也只有時間可以檢驗人生的價值，這種檢驗，并不只是來自于此生，而更應該在千秋萬代。錢镠終究被我們記在心間，一代一代地往下傳，就是經歷了考驗。所以即使在逆境之中，也要記住：這是時間的檢驗，它只是在衡量你面對挫折的態度，挺過去之后，這或許便是一輩子珍藏的財富。或許幾十年以后，當你沉醉在回憶中之時，這個小小的插曲更會讓你回味無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