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方言聲韻調系統研究

2014-10-09 08:20:40趙麗萍

商丘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2014年1期

趙麗萍

（河南大學文學院，河南開封475000）

自20世紀以來，漢語方言學發展迅速，作為方言重要分區的中原官話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績。與此同時，河南方言作為中原官話重要組成部分，且有著重要的方言學價值，其研究卻相對滯后。新鄭位于河南省中部、鄭州南部，隸屬鄭州，全市總面積873平方公里，總人口60萬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有關新鄭方言研究的系統的專門性文獻，對新鄭方言的研究僅零散地出現在一些文獻等資料中。其中較早涉及到新鄭方言的是張啟煥、陳天福、程儀［1］90。張啟煥等在《河南方言研究》中對河南方言的全貌做了描寫。由于當時的水平和條件，其研究并不深入，主要集中在語音方面，詞匯和語法方面相對較少。與新鄭方言相關的文獻周慶生通過聲韻調、兒化韻和u話韻三個方面揭示了鄭州方言的音系的主要特點［2］190。賀巍將中原官話分為兗菏片、洛嵩片、南魯片、鄭開片等7個片區［3］136。

語言自產生之后，隨著社會的進步、科學文化的發展、社會的統一和分化以及民族間的接觸和融合，無時無刻不處于發展演變之中。方言作為語言的地域分支和交際工具，同樣也處于變化發展的進程中，其音韻結構是由聲母、韻母和聲調組成的復雜系統，其各組成要素都處于縱向的聚合和橫向的組合關系中。在以上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認為新鄭方言屬于中原官話中的鄭開片，在演變發展中尖團趨于合流。新鄭方言內部有差別，分新派和老派。總體上來說，老派應分尖音和團音，兒化音較普遍；與此相反，新派趨于不分尖音和團音，兒化音有減少的傾向且與普通話趨于一致。

2013年9月方言調查時，發音合作人趙法安，82歲，有一定的知識水平；發音合作人李巧榮，46歲，初中畢業；發音合作人張政，24歲，本科畢業。

一、新鄭方言的聲韻情況

（一）新鄭方言的聲母

經調查，新鄭方言的聲母共有22個，包括零聲母，與普通話的聲母系統并無很大差別，但是在具體字的發音上稍有不同。詳見下表1：

表1 新鄭方言聲母

針對聲母系統下面有幾點需要說明：

1.舌面音［n］只拼開口呼和合口呼，在與齊齒呼、撮口呼相拼時實際發音是［?］，如：你［?i55］/女［?y55］。

2.邊音［l］與合口呼相拼時發音部位靠后，實際音值是［?］，如：路［?u31］。

3.舌尖后音［t? t?h? ?］的部位比普通話稍微靠前。

4.舌根音［k khx］與齊齒呼［i］相拼時發音部位靠前，實際音值是［c ch?］，如：胳［ki13］膊/疙［ki13］瘩/咳［khi42］嗽/蛤［xi42］蟆。

5.零聲母［?］并不是舌根音，為了方便統計和描寫新鄭方言的聲母面貌，我們把它放到舌根音后面達到整齊劃一的目的。另外，零聲母根據具體情況有不同的音值通音［j ? w］，如 “藝［ji31］/魚［?42］/屋［w13］”；濁擦音［?］，如“牛［?ou42］”。

（二）新鄭方言的韻母

經方言調查，新鄭方言的韻母有41個韻母，包括兒化韻在內，其中開口呼韻母15個，齊齒呼韻母10個，合口呼韻母10個，撮口呼韻母6個。我們把韻母系統整理成下表2：

在具體的發音上，韻母其實際音值跟上面的國際音標會稍有不同，現作以下說明：

1.開口呼不圓唇［a］在韻母［a ia ua］中的發音舌位在中間，實際音值應是［A］；在韻母［ai uai an uan］中的發音舌位靠前，實際音值是［a］；在韻母［au iau a? ia? ua?］中的發音舌位略靠后，實際音值是［ɑ］；在韻母［iai ian］中的舌位處于半低位置，實際音值是［ε］；在韻母［yai yan］中的舌位處于次低位置，實際音值是不圓唇［?］。

2.齊齒呼不圓唇［i］作韻尾時，舌位次高，實際音值是不圓唇［?］。

3.合口呼圓唇［u］作韻尾時，實際音值是圓唇［?］；與聲母擦音［f］相拼時，實際音值是［v］。

4.不圓唇半低［ε］作韻尾時，在［yε iε］中的發音舌位略高，實際音值是［E］。

5.濁擦音［γ］與［p phm f］相拼時，舌位略低，唇形稍圓，實際發音接近［o］；與聲母舌尖后音［t? t?h? ?］相拼時，舌位略高且靠前，實際音值接近［?］，與聲母舌根音［k khx］和濁邊音［l］相拼時，是它本身后半高不圓唇元音［γ］。

表2 新鄭方言韻母

二、新鄭方言的聲韻特點

（一）新鄭方言的聲母特點

張啟煥，陳天福依據分尖音和團音與否把方言分為有尖團音和無尖團音兩大類［4］22。新鄭方言分尖音和團音，但在發展演變中受普通話等因素的影響趨向于尖團合流。從語音演變的發展規律來看，新鄭方言聲母主要有以下特點：

1.古見曉組聲母今音逢齊齒呼［i］韻拼為［k khx］，例如：虼［ki13］蚤跳蚤/胳［ki13］肢窩。

2.古疑母字今音逢齊齒呼［i］拼為零聲母，例如：擬［i13］；遇開口呼略帶濁聲母［?］，但濁聲母并沒有辨義作用，因此仍按作零聲母處置，例如：餓［?31］/鏊［au31］子烙餅用具。

3.古微母字今多讀為零聲母，例如：尾［i13］巴。

4.分尖團音。古精組聲母在細音前今讀［? ?hs］，古見曉組聲母逢細音多讀［? ?h?］，少數讀［k khx］，詳見下表3：

表3 新鄭方言的尖團音

（二）新鄭方言的韻母特點

從語音的發展規律來看，新鄭方言韻母的變化主要有下面幾個特點：

1.果攝合口一等見組字，今讀合口呼。如：過［kuγ31］/課［khuγ31］/和和氣［xuγ42］。

2.蟹攝開口二等見組和曉組字，今白讀［iai］韻。如：界［?iai31］/鞋［?iai42］/街［t?iai13］；蟹攝合口一等泥組字，今多數讀［uei］韻。如：雷［luei42］/儡［luei33］/累極困［luei31］。

3.止攝合口三等泥組字，今讀［uei］韻。如：累累積［luei33］/淚［luei31］/壘［luei33］。

4.蟹止兩攝合口三等非組字，今白讀［i］韻。如：肺［fi31］/飛［fi13］/肥［fi42］。

5.流攝一三等幫系字，今多數讀［u］韻。如：如：母［mu33］/某［mu42］/戊［u13］。

6.咸攝開口一三等個別字，今白讀［ai］韻。如：攬攬住［lai33］。

7.山攝開口三等、合口一等個別宇，今白讀［yan］韻。如：鮮［syan13］/聯聯系［lyan42］；山攝合口三等泥組字，今讀合口呼。如：劣［luε31］。

8.咸山兩攝開口三等來母入聲字，今讀［ε］韻。如：獵［lε31］/列［lε31］/裂［lε31］/烈［lε31］。

9.臻攝開口一等透母“吞”字，今讀開口呼［th?n13］；臻攝合口三等日母“潤”和“閏”二字，今讀攝口呼［yn31］。

10.宕攝古入聲開口一三等來母字和知莊章三組字，今讀［u?］韻。如：烙［lu?31］/樂快樂［luγ31］略［luγ31］；宕攝精組和見系字個別字今讀［y?］韻。如：腳［?y?13］/削［?y?13］；古舒聲宕攝個別字讀音比較特殊。如：黃黃鼠狼［xuai42］。

11.古入聲曾攝開口一等明母字今讀［ei］韻，和今音不同。如：墨［mei31］/默［mei31］。

12.梗攝開口二等庚韻見曉組字今多讀［??］韻。如：更［ke?31］/硬［??31］/杏［x??31］；合口二等匣母字，今讀多讀［u?］韻。轟［xu?13］/橫橫直［xu?31］。

13.古入聲梗攝開口二等、曾攝開口一等（幫組字除外）、三等莊組字和深攝三等知莊組字，今讀多讀［ε］韻。拆拆開［tshε13］/擇擇菜［?ε42］/客［kε13］/德［tε13］/塞［sε13］。

14.通攝合口三等端系字，今多數白讀撮口呼。從［?hy?42］/俗［sy42］/龍［ly?42］。

三、聲調

新鄭方言聲調系統與普通話有很多相同之處，但也有不同之處。相同之處主要表現為中古平、上、去的演變規律與普通話的演變規律基本保持一致：按照聲母的清濁，中古平聲分陰平和陽平，清聲母歸入到陰平，次濁和全濁聲母歸入到陽平；古上聲清聲母和次濁聲母歸上聲，古上聲全濁聲母歸去聲；中古去聲在現代新鄭方言中還是歸入到去聲。因此，現代新鄭方言四聲中去聲除了保留中古的去聲外，也包括了中古上聲中的全濁聲母字。新鄭方言聲調系統與普通話的不同之處主要體現在入聲的歸派上。劉雪霞指出河南方言中原官話區的入聲主要表現為入派二聲，即古入聲清聲母和次濁聲母歸入陰平，全濁聲母歸陽平［5］38。而普通話的入聲演變規律應是入派三聲，即古入聲清聲母分別歸入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次濁歸去聲，全濁歸陽平。新鄭方言屬于中原官話鄭開片，與中原官話入聲演變規律基本一致。我們所使用的例子主要參照中國社科院語言研究所主編的《方言調查字表》［6］60。我們用例字的形式簡要解說一下并繪制成下表4：

表4 新鄭方言聲調演變

（一）新鄭方言的聲調

《廣韻》中有平、上、去、入4個聲調，其中入聲今在新鄭方言中已消失。新鄭方言聲調和普通話一樣，共4個，即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不包括輕聲。陰平偶爾會有一個低平動程，讀113調；陰平在輕聲前多讀24調，但為了方面記音，一般情況下多記為13調；陽平有時讀作53調，現在一律記作42調。上聲有時讀作44調，今一律記作33調；去聲與普通話相比，沒有普通話的音高和音強值大，一般記作31調。詳見下表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