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商隱《詠史》詩兩首

編者按：本刊推出“美德故事”欄目后，收到了眾多讀者的熱情反饋。蘇州大學張承宗教授就第7期“美德故事”之“節儉養德”話題中提及的李商隱《詠史》詩歌，提供了非常有益的資料補充。

在談論勤儉話題時，“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這句詩經常被引用，它出自唐代詩人李商隱的《詠史》。李商隱有《詠史》詩兩首，被選入《全唐詩》第五百三十九卷。這兩首詩都是通過借古喻今的手法抒發感慨，旨在揭露南朝宮廷腐敗，探索朝代敗亡之由，以史為鑒。

其第一首，詩云：

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

何須琥珀方為枕，豈得真珠始是車。

運去不逢青海馬，力窮難拔蜀山蛇。

幾人曾預南熏曲，終古蒼梧哭翠華。

此詩縱觀歷代君主治國得失，認為成功在于勤儉，破敗在于奢侈?！扮暾怼钡牡涔食鲎詴x義熙年間劉裕北伐時，寧州（今云南、貴州地區）獻琥珀枕供其享用，而軍中正需要琥珀治療金瘡，劉裕即命搗碎分付諸將，救治將士。作者認為，君主要善于把握時運，把握不了時運，就得不到像“青海馬”這樣的千里馬人才。傳說古代的明君舜曾彈五弦琴，歌《南熏曲》，而天下治。歌詞為：“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可見舜治天下，主要在和民與富民。如果做不到像舜這樣，那就只能到蒼梧（即九疑山，在今湖南寧遠南）去，面對舜的葬身之處哭泣吧！

其第二首，詩云：

北湖南埭水漫漫，一片降旗百尺竿。

三百年間同曉夢，鐘山何處有龍盤。

詩中的“北湖”，即玄武湖。東晉元帝時修建北湖，宋文帝元嘉年間改名玄武湖。南埭，指雞鳴埭。玄武湖為東晉南朝水軍演練之所，又是帝王游宴之地。如今“水漫漫”，說明戰艦、龍舟都不復存在，昔日繁華已成歷史陳跡?！耙黄灯臁?，是用劉禹錫《西塞山懷古》中晉滅吳時“一片降幡出石頭”的典故。江左五朝（東晉及南朝宋齊梁陳）一共273年，詩云“三百年間”是舉成數?！巴瑫詨簟?，比喻東晉南朝各代統治時間都很短促。既然如此，鐘山哪里還有龍盤的氣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