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東線騎行丈量中國最美海岸線

伯言

騎行在如極品飛車賽道的海岸公路上，一路經歷石梅灣、日月灣、海棠灣等大美沙灘，目之所及是壯闊的海岸線，八門灣紅樹林的擺渡人、潭門鎮的老船長、博鰲的捕魚人與我們為伴，加井島、分界洲島以及“世界上惟一的島嶼型獼猴自然保護區”南灣猴島，都是沿途最動人的風景……

海南東線，即從海口出發，途經文昌、瓊海、萬寧、陵水至三亞，主線大約420公里，路線大多依著海岸線，集中了椰風海韻的精魂。這也是自然條件最為舒適，旅游設施開發得最為完善的海南環島線路——不過，這條線路上也有眾多樂趣極大的支線任務和“旅行盲點”，我們可以隨時走下國道，去探訪沿途那些鮮為人知的古鎮、沙灘，甚至孤島：潭門鎮、博鰲鎮、石梅灣、日月灣、香水灣、海棠灣、加井島、分界洲島、神州半島……

2014年1月，華北到西南都在歷經霧霾陰雨天，《環球人文地理》海南東線探訪隊一行兩人（中途接收7人），選擇用單車騎行探訪這條線路，向霧霾說分手，與大海擁抱，提前感受那份春暖花開。

海口→文昌→清瀾港

清瀾港雖小，卻有600多年歷史，軍艦從這里駛向西沙，我們從這里奔往博鰲。

我們的出發地海口，滿街都是各種頗具海南風味的小吃，不斷勾引著我們的味蕾，老爸茶館坐滿了人，煎堆、番薯湯、炸包、糖邦、菠蘿包、叉燒包、清補涼、地瓜湯、萬寧粽子、煎餃子、咖啡、奶茶……各式點心品種繁多。在這里很少能看到行色匆匆的人，這里的大部分茶客對“時間”沒有概念，一人一杯茶、一個包點，就可以讓他們坐上一下午。

一頓猛吃之后，我們踏上作為“單車騎士”的征程，第一天的目標是文昌清瀾港。

冬天是騎行海南的最好時機，即便時值三九，這里依舊艷陽滿天，陽光炙烤下，我們馱著十來斤的行李騎得汗流浹背，心想騎完這趟，什么脂肪肝、血脂高，一定恢復正常。

從海口經瓊山至靈山，是通往美蘭機場的223國道，地形平坦，路況較好，還有專門的慢車道。雖說剛剛出發，身體需要適應，但由于第一天只有終點才能看到海，所以我和浩楠仍不由得加快了蹬車速度。

在小鎮靈山，我們吃到了正宗的海南大蝦——在海南這樣原生態的環境里是很容易找到新鮮食材的，廚師的做法也很簡單——清水白煮，再撒點鹽就行，蝦肉吃到嘴里鮮嫩無比。當地人說，這種做法目的是為了保留食材的原味，本地人胃口相當挑剔，食材必須是新鮮原味的，絕對不能是從冰箱里拿出的。

接下來在三江鎮的一個偏僻小巷修車鋪里，我們“撿”到了本次騎行的第一個隊友——來自洛陽的賈超。賈同學身高一米八五，腿腳利索，至此我們沿途再也不用買水——他只要半蹲身材，把浩楠往路邊的椰子樹上一扛，我們就有天然正宗非轉基因的椰子汁喝了。

從大致坡到潭牛再到文昌市，多是輕松的瀝青路，我們三人一路猛蹬，終于在下午5點趕到了清瀾鎮環球碼頭。與一隊來自廣東的騎友AA制吃過著名的文昌雞后，大家分道揚鑣——他們去清瀾大橋下的東郊椰林露營，而我們三人則坐船前往紅樹林，那里有一幢別墅是青年旅社，老板聯系的船夫已經笑瞇瞇地站在港口等我們了。

安頓好后，我們一人一瓶啤酒，外加幾包重慶帶過來的泡椒鳳爪，坐在港口邊海闊天空地扯起來：“老子幾年前就是從這里去西沙的，你沒去過？別看這清瀾港小，人家有600多年歷史，海軍的補給艦都是從這里下南海的，海南航天發射場的火箭，也都是在這里裝載運輸的……”

清瀾港→邁號→會文→潭門→博鰲

我們被迫在海南的椰林小村落中穿行。這無心插柳之舉，讓我們見識到了原生態的海南村落，萬泉河在這些村落中穿行，兩岸都是椰林和蕉園，出海歸來的漁船從河中駛過，一幅鄉村畫卷就這樣開始謀殺我們的相機內存。

從清瀾出發前，我們特地讓船夫帶我們去著名的八門紅樹林逛了逛——這里被稱為“世界上海拔最低的森林”。紅樹這種誕生于人類出現之前的古老植物，擁有強大的抗臺防洪功能，無數的臺風和海嘯早已向人們證明，它無愧于“海上長城”的美譽；渡船在紅樹林外緩緩行駛，各種飛鳥在樹林內翩然起舞、自由飛翔，沿紅樹林邊放養著整齊的漁排，一派自然和諧的景象，賞心悅目。

出發前搜攻略，很多人說海南騎行沒有上坡——這是絕對的謠傳。因為從清瀾開始，沿途開始出現很多的起伏路，幾番折騰，我們也學會了技巧：下坡時站起來猛蹬，為即將到來的上坡增加沖刺力度，同時也休息一下疼痛的屁股。

過了會文鎮后，道路出現了分界——直走是通過瓊海市區進博鰲，左轉是通過潭門鎮到博鰲。我們選擇了后者，沒有其他原因，只為朝圣。

潭門鎮不大，但潭門人劃下的版圖卻很大。這個地處海南島東南，擁有18公里海岸線的小鎮，遠不如鄰居博鰲鎮有名。但正是這個小鎮上的漁民，為中國南海疆域劃定了版圖：他們是全亞洲，乃至全世界最早下南海從事漁類作業的人。潭門人建立的圣娘廟、兄弟廟遍布南海的大小島礁。這個小鎮盛產一種叫做“船長”的人：他們憑一艘帆船就敢遠赴南海，持一根細氧管就敢潛下深海……

在潭門漁民的心里，他們有自己的世界地圖：如果問老一點的船長，他可能沒有去過20公里外的瓊海市，更別說三亞和海口，但對東南亞卻很熟悉，在他們心中，陸地上的20公里比海上2000公里還遠。老船長說，南海漁民經常一不小心就到了東南亞國家，于是就上岸去吃個飯，買個東西再回船上。常有船長在買東西時被當地姑娘看中——她們對遠道而來的漁民充滿欽佩，于是結婚，生子，過兩三年再回家。

由于潭門鎮大橋在維修，我們被迫繞行10多公里路，在海南的椰林小村落中穿行。這無心插柳之舉，讓我們見識到了原生態的海南村落，只見萬泉河在這些村落中穿行，兩岸都是椰林和蕉園，出海歸來的漁船從河中駛過，一幅鄉村畫卷就這樣開始謀殺我們的相機內存——大家紛紛拿出相機，啪啪啪地像射擊機槍一樣按著快門。

博鰲青年旅社的老板叫老于，他年過半百，穿一雙涼鞋，高卷著褲腿，藏在一張古董桌子后面迎接我們的到來。旅社是一幢有幾十年歷史的老屋，與一座繁華的五星級酒店只隔數米，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有騎友要洗澡，卻不會用液化氣罐淋浴器，老于笑著發起牢騷：“我那女兒，非要租這破屋來開青年旅社，說是什么理想，天然氣都沒有，自己又不管，大學畢業就跑國外去了”——語氣中兩分凄涼，八分自豪。第二天起床出門，只見老于就著一床毯子睡在大廳硬邦邦的長椅上：“昨晚來了個妹妹，鋪滿了，我怕她半夜出去不安全，就把床讓給她了。”

我想，或許我們真是給老于添麻煩了。

博鰲→龍滾→萬寧→興隆

老板寶哥說，他雖然收入不算高，但過得很快樂，他相信自己會很長壽，因為附近村落有很多長壽老人，他家前面不遠就是大海，小女友又在院子里種滿了花草，平時還能聽到騎友、驢友的故事，像在讀一本世界上最精彩的小說。

我們選擇在博鰲多玩一天，因為這里實在是個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博鰲在大眾的眼中是一個論戰之地。博鰲玉帶灘，據說是全世界最長的河海分界線，北邊是淡水河，南邊是波濤洶涌的大海。估計是受了此地特有風景的影響，博鰲亞洲論壇將總部設在了這里，它是第一個總部設在中國的國際會議組織。

博鰲雖然沒有愛琴海的風光，但玩的特質很真實，不虛構——前提是你必須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比如，如果你要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點宗教感，可以去港口，聽老人講“伏鰲者圣，得鰲者賢”的故事。柔軟的沙灘，很適合在冬天穿上短袖短褲來逛逛；天氣好的時候，約幾個朋友去紅樹林中喝茶，晚飯可以是兩本舊書、一碗海南粉、一份“清補涼”……

在博鰲，我們的騎行隊伍吸納各路英豪，變得格外龐大——已有9人。連續幾天的騎行，大家身體已經適應了高強度運動，所以從龍滾經山根、樂來、萬寧、牛漏到興隆這100多公里路程，大家飆得異常興奮，到興隆時還特地繞路去了興隆熱帶植物園看——各種稀奇古怪的珍稀植物在這里匯聚一堂：形態各異的面包樹、臘腸樹、吊瓜樹、水生王蓮，還有那著名的“見血封喉”——它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種類之一，古人常把它的樹汁涂到箭頭上，用以射殺野獸或作戰。

興隆的青年旅社位于223國道旁的一片椰樹林中，老板長得酷似王寶強，我們便喊他寶哥。寶哥剛大學畢業，和自己的小女朋友開了這家青旅，待我們安頓下來，他便提議帶我們去泡溫泉；“溫泉是天然的，就一個門衛守著，是我熟人，只要5塊錢，相當實惠。”

騎行之前聽過許多人的抱怨，說海南過度商業化，還有絕對不能進東北人開的店，曾有朋友被敲竹杠，吃只貝殼花了800元。不過在切身實地經歷過當地純樸的海南人后，我認為海南許多地方依然純樸——寶哥說，他雖然收入不算高，但過得很快樂，他相信自己會很長壽，因為附近村落有很多長壽老人，他家前面不遠就是大海，小女友又在院子里種滿了花草，平時還能聽到騎友、驢友的故事，就像在讀一本世界上最精彩的小說……

興隆→陵水→英州→三亞

最后的20公里黑暗山路似乎總是看不到盡頭，沉重的行李和糟糕的心態，讓我們的沖刺愈發艱難。關鍵這時山神還不懂事地吹起了大風，我們只能頂著風，埋頭在陡坡上推車……

從陵水出發，我們將進行東線騎行的沖刺階段：一天騎行160公里到達三亞。

這一階段最大的亮點與樂趣，在于“支線任務”極多，隨時可以走下國道，去探訪沿途那些絕美的沙灘，甚至孤島：石梅灣、日月灣、香水灣、海棠灣；加井島、分界洲島、神州半島……這些島灣有個共同點：人少景美。站在水清沙白的香水灣遠眺分界洲島，那溫暖的感覺讓我們甘愿搭起帳篷，浪費趕路時間躺下來，2小時后才依依不舍地離去——走之前還在沙灘邊一家賣芒果的小店，每人啃了十幾個新鮮芒果，果肉芬香，果汁濃郁，才1元1個。

到達林旺前有一條分路，路的盡頭是蜈支洲島。這座方圓1.48平方公里的小島，是攝影的天堂。據說清光緒年間，海南一位叫吳華存的道人發現了這座島嶼，希冀在此結廬而居，煉丹修身。此事被當時的崖州知府鐘元棣獲悉，他制止了吳道人的自私行為，并籌資在島上修建了一處庵堂，取名為“海上涵三觀”。供奉的是中國漢字的創始人倉頡，后來當地漁人又在庵堂中供奉起媽祖——這也是目前海南島上最古老的媽祖神像之一。

我們沒有上島，選擇了趕路，因為接下來的騎行相當艱難：今天的路程需要翻兩座山口，第一座是牛嶺，第二座是林旺山——尤其是后者，按理說，它并不算太難翻，但地理位置決定了騎友們打此過時多已傍晚，且都是騎行百余公里后的力竭狀態。所以，它總被看作是東線“最后的大BOSS”。

我們檢查好剎車，緊了緊頭盔，排成一字隊形開始翻山。林旺山的水泥路在密林中穿過，太陽落山后前后不見人影，伸手不見五指，偶爾一個彎曲急轉，或者幾聲烏鴉怪叫，讓人心里發毛。15分鐘過去，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這20多公里黑暗山路似乎總是看不到盡頭，沉重的行李和糟糕的心態，讓我們的沖刺愈發艱難。關鍵這時山神還不懂事地吹起了大風，我們只能頂著風，埋頭在陡坡上推車……

終于，路燈開始出現在遠處，柏油路閃著耀眼金光鋪向遠方，這意味著騎行終點三亞就在前方，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要到亞龍灣潛水，我要吃三亞無敵的海鮮”，隊伍瞬間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朝亮光處飛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