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對人性的表達

摘 要：弘一法師在中國近代繪畫歷史上是一位有開創型的畫家，他當時的油畫作品或描繪中國鄉村的景色，或刻畫了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在朝霞或夕陽的輝映下安逸而平和的神態。這些形形色色的題材，構成了弘一法師開拓的油畫中的“中國風景”，蘊含著弘一法師以具象表達人性的深意。體味弘一法師筆下的油畫作品，與其說是欣賞美景，不如說是認識并體驗一種特定的人生狀態，感悟藝術對人性表達的內力。

關鍵詞：中國風景；肖像畫；印象畫派；創新

弘一法師，原名李叔同，1880年生于天津市。1905年，弘一法師東渡到日本留學，在東京的美術學校學習油畫。弘一法師集書畫、詩、詞、篆刻、戲劇、文學等領域于一身，開拓了國內文化藝術的先鋒，他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開設裸體寫生的美術家，又是首位向中國傳播西方音樂的先驅。他培養出音樂家劉質平、畫家豐子愷等文化人。1918年，弘一法師在杭州剃度為僧。趙樸初評價弘一法師的一生，是這樣說的：“無盡奇珍供世眼，一輪圓月耀天心。”今天，我們在回顧弘一法師油畫貢獻的同時，還應該總結他一生從藝的踐行，用以啟示我們今天探尋藝術的道路。

1 弘一法師油畫《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及其四副代表作的里的“中國風景”

畫面需印象派繪畫的代表畫家雷諾阿和馬奈等人，把“色彩”和“光”看成繪畫最主要的追求目的，倡導畫家必須走出畫室，去描繪大自然的景物，并以迅速的手法去把握瞬時的印象，呈現出新鮮感、生動感。[1]目前，我們所見到的弘一法師繪畫作品中，《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停琴》《靜物》《朝》《晝》《自畫像》及《出浴》等都是印象派風格的油畫作品。其中《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是弘一大師進入東京進校后所作的第一幅油畫，這幅畫體現了印象派畫家走出了畫室，深入鄉村、原野、街頭去寫生，并且能夠真實刻畫自然的特點。1983年，李鴻梁在《浙江文史資料選輯》的回憶文章《我的老師弘一法師李叔同》中是這樣評述《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的：“畫的是以大海為背景的一個扶杖老人，意態有點像米勒的《晚鐘》，不過色彩比較淡靜、調子也比較柔和。”[2]《海邊拄著拐杖的老人》忠實地刻畫了老人在海邊拄著拐杖的“真實”。這種真實體現的是一種對生活淡然的人生狀態。淡然，可以說是折射出了東方人的智慧，對生命個體的關注，以及對理想生活的積極追求。淡然的生活態度，能使人在遭遇不愉快時，保持一種心靈的平和，時時刻刻提示自己，人如果能把功名的東西看淡一些，自己的生活就會過得灑脫一些，再灑脫些了。老人形象瞬間的真實的寫照，恰是一種轉瞬即逝的“印象”，而弘一法師把這種“瞬間”的“中國風景”記錄在了畫布上，給后世人留給了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停琴》《晝》《朝》和《靜物》是弘一法師早期油畫創作中的代表作品，分別入選日本1909年和1910年西洋畫美術團體白馬會的年展。入選的四幅作品中，《朝》被收錄在了《庚戌白馬會畫集》。當時，有記者在《都新聞》中提到：“李岸氏的《朝》，用筆、用色都很大膽，只是用筆原非清國所擅長的筆法，好像是剛剛學來的。然而，作為新時代的一個清國人，如此新奇獨特的畫法，倒是很有意思的。”[3]《朝》則是描繪一名女子在窗戶下坐著，這幅畫的背景是陽光下的樹林和遠山，女子的神態悠閑而恬靜，以自然的景色和諧、輝映。《朝》使人想起弘一法師的導師黑田清輝的作品《湖畔》，《湖畔》以清澈的湖水和綠山為背景，一名少婦手拿一把扇子，她身穿絲綢浴服，正安靜地坐在岸邊的巖石上面。《朝》和《湖畔》的色彩表現、用筆技法、構圖和主題，以及需要表現的人物神態都極其相似。畫中的人物刻畫嚴謹，顯然帶有來自學院派的古典主義繪畫的特點。而弘一大師和黑田清輝都分別抓住晨光、夕陽的光線對環境的影響，著重進行色與光的處理，使畫面洋溢著溫馨的感覺，安謐的背景與人物悠閑的姿態也襯托出了畫面人物的安逸神態。

2 弘一法師油畫《出浴》、《自畫像》對人性的表達

弘一法師的藝術一貫以安靜和平和呈現給世人的，但我在研究中發現，從辛亥革命前后，弘一法師去日本留學之前，他曾經給世界留下一些振奮人心的詩詞，他演的茶花女、黑奴，都顯示出他曾經是一位思想活躍的學子，而弘一法師早期的油畫藝術在對人性的表達方面更有著激烈昂然的姿態。《出浴》被后世人認為畫的是一名日本女模特，傳說女模特后來還跟弘一法師回國，成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出浴》中，一名年輕的女子半裸上身，雙目微微閉合，她斜倚在了松軟的椅子上，烏黑的長發蓬松地散落在一旁的位置上。《出浴》整個畫面的氣氛安靜，女子神情恬靜，使人不忍心去驚動睡夢中的妙齡女子。《出浴》于1920年發表在由弘一法師的學生豐子愷、吳夢非和劉質平三人所創辦的雜志《美育》上面，裸女的題材深受當時日本油畫界的喜歡，并形成一時轟動。當時日本藝術界的人們抵御傳統藝術復興運動思想文化意識形態對西洋畫派的沖擊，黑田清輝創作的沒有背景環境的、以寫生為據的女裸體三聯畫《智慧、印象、感傷》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的。弘一法師追隨黑田清輝的步伐，創作了這幅同樣以裸女為題材的油畫。將《出浴》與黑田清輝的另一作品《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比較，可以發現，在構圖與繪畫技法上，兩幅畫相同的地方一目了然：沉靜的人物神態，造型與構圖均衡準確，并注重色與光的變化。

還有一幅值得我們深思、探索的弘一法師的油畫作品，就是他在東京美術學校時的畢業所作《自畫像》。《自畫像》讓我們看到弘一法師在畢業時的創作風格，其表現力更強了。他是在寫實的基礎上，融合了法國的新印象派和后期印象派的用筆用色技巧。弘一法師創作的油畫《自畫像》還借鑒了新印象派提倡的點彩技法，整個畫面有的點彩筆觸的痕跡。但弘一法師沒有完全追隨點彩畫法的光色表現，而在寫實繪畫的基礎上采用綜合的線描手法，這在當時可是具有開創性和實驗性的舉動。肖像只是一種主題，而油畫僅是媒介，弘一法師將自我個體生命精神的真實體驗融入藝術中，創造出肖像油畫里的“中國風景”，這才是有生命力的藝術。

3 總結

弘一法師自己這么說過：“明鏡止水以澄心，泰山喬岳以立身，青天白日以應事，霽月光風以待人。”他的一生也是如此踐行的。在弘一法師的油畫作品《自畫像》前，在他創作的《送別》歌聲里，我們仿佛能看見弘一法師一副悲憫溫厚的神情。如今，像弘一法師這樣愿意孤行在藝術道路上的人太少了，值得當代藝術界的同仁思考該如何發展藝術。弘一法師是位藝術奇才，更具奇德，他雖然離我們遠去，但他卻在現代油畫藝術上留下一道出色的“中國風景”。

參考文獻：

[1] 楊藹琪.談印象派繪畫[M].人民美術出版社，1979：132.

[2] 弘一大師全集編輯委員會.弘一大師全集附錄卷[M].福建人民出版社，1991：65.

[3] 林子青.弘一大師年譜[M].上海佛學書局，1995：348.

作者簡介：張鵬翔（1974—），男，河南鄭州人，華南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河南教育學院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美術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