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梅
(云南師范大學 華文學院,云南 昆明650091)
就目前對“中國夢”話語的研究而言,大多集中在對“中國夢”的“內涵、歷史傳承、時代價值、實現路徑、前景等的解讀”[1]P21~25方面。從語言學角度對此話語進行研究的甚少,較有代表性的僅有崔士嵐、楊麗麗的《“中國夢”的語法維度分析》(2014)一文。此文分析了詞語“中國”、“夢”及短語“中國夢”是如何表達“中國夢”話語語義的;但對于此話語形式為何能傳達如此豐富的語義,即此話語的豐富語義是如何生成的并未作探究。鑒于現有的研究狀況及“中國夢”話語研究的重要性,我們在借鑒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從語義生成的角度,對“中國夢”話語語義生成過程分析,以期通過本文的分析,能對“中國夢”話語的解讀和傳播起到積極的作用。
“中國夢”這個語言形式,從辭面看,其語言義涉及“中國”與“夢”兩個詞的詞義。“中國”即指我們國家,“夢”在《現代漢語詞典》中的解釋為:A睡眠時因大腦皮層的局部還沒有完全停止活動或受其他刺激而引起的腦中的表象活動。B指做夢。“夢”具有名詞和動詞兩種詞性,“中國”和“夢”組成的短語,從辭面組合來看,可組成主謂結構或偏正結構。但無論是哪種類型的短語,其辭面的語言義都并不順暢。
但當“中國夢”在習主席參觀《復興之路》展覽這個語境下提出時,就表達了豐富的含意,即:“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內涵,就是習主席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對其所作的闡釋,“就是要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此時,“中國夢”話語,從短語結構看是偏正結構的短語;其表達的語義并非是由詞語義簡單相加而成的語言義,而是融入了特定語境的言語義。此言語義的生成,我們認為是語流義變和情景義變的結果。
所謂“語流義變”是指“詞語在連續的語流中,因受到鄰近詞語意義的影響,或者由于在語流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因而發生的義變”。[2]P427習主席用“中國夢”來概述近代以來中國人民的奮斗史時,“中國夢”這個語言形式的結構和語義就在具體語境中具體化了。
“中國夢”話語,從短語結構來看,是偏正短語,即用“中國”來修飾、限定“夢”。因“中國”是一個表示國家的名詞,“夢”作為名詞的詞義為“睡眠時因大腦皮層的局部還沒有完全停止活動或受其他刺激而引起的腦中的表象活動”。要確保此偏正短語“在結構和意義上都能搭配”[3]P45,“中國”和“夢”的語義都要受鄰近詞語的影響而發生變化。
首先,“中國”修飾“夢”時言語義要順暢,“中國”就不是表示“國家”這個抽象的政治實體,其詞義就應具有“作為高級生命(或只屬人)的屬性,要求作為‘定’的成分為人”[4]P182。因此,“中國”這個詞的詞義具體化,指中國人,可指集體,也可指個人;正如習主席所說:“中國夢是民族的夢,也是每個中國人的夢。”
其次,“夢”受“中國”一詞修飾、限定后,其語義也發生了轉變。“夢”由作為名詞表達的“大腦的表象活動”,義變為與之相關的詞義“夢想”。而“夢想”一詞在《現代漢語詞典》中的義項有兩個:一是“夢中的想法,渴望”;二是“空想,妄想”。但和“中國”一詞組合在一起,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這個語境中,其語義就只能是表示積極含義的義項,即為第一個義項“渴望”。
因此,經過語流義變后,“中國夢”話語表達的言語義即為:“中國人的夢想”,既是民族的夢想,也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夢想。
從目前的農機監理服務狀況來看,只要滿足業務要求就可以辦理,這種操作有效地減少了農機手重復辦理的機會,對于那些長途跋涉前來辦理手續的農機手,如果自身手續不全,可以先將代理證發給他們,然后讓他們再補齊證件所需材料,這樣,不會耽誤農民在辦理證件期間使用農機設備,在很大程度上消減了操作流程。
“中國夢”既是民族的,也是每個中國人的。自“中國夢”話語提出后,此話語的語義,無論是在國家、民族層面,還是在個人層面都得以豐富化、具體化。在民族層面,“中國夢”由表示抽象的“中國人的夢想”具體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這樣的言語義;在個人層面,具體化為無數為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而奮斗的各領域夢、階層夢。
“中國夢”話語之所以能承載如此豐富的語義,是此話語在具體語境中情景義變的結果,即“辭語由于受到一定情境影響而產生的意義上的變化”[5]P427的結果。
下面,我們分別從民族的“中國夢”及組成民族夢的個人夢兩個方面來分析此話語豐富語義內容的生成。
“中國夢”由表示抽象的“中國人的夢想”具體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這樣的言語義,是情景義變的結果。
“中國夢”是習主席參觀《復興之路》展覽時提出的,在此情境下,“中國夢”的“夢”就有了具體含義,即“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在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的奮斗史中,就有了具體的含意,即“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而這既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的夢想,也是歷代中國人的夢想,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延續、傳承著。
從《詩經》的“小康夢”到《禮記·禮運》大同篇描繪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到孔子的“大同夢”、孟子的“王道”、洪秀全的“天國夢”、洋務派的“實業救國夢”、改良派的“憲政夢”、革命派的“共和夢”、孫中山的“振興中華夢”及“一躍而登中國于富強之域,躋斯民于安樂之天”的藍圖、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再到毛澤東提出“民族復興,讓人民站起來”、周恩來提出“中華崛起”、鄧小平提出“著力振興中華民族”及至今天的“中國夢”,都是在為實現祖國富強而努力。而在國家危難時,多少仁人志士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從愛國憂國而報國無門投江而逝的愛國詩人屈原,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到“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陸游,到為救國復國而嘆出“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的文天祥,到“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有之,請自嗣同始”的譚嗣同,再到為新中國的建立而熱血奮斗的英雄們,都在為國家富強、民族振興而舍身追求著。
從西周時的“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等一系列敬天保民的思想,到春秋戰國時期孔子提出的“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的思想,孟子提出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仁政思想,荀子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等,及管子的“富國養民”思想,到北宋張載主張的“民,同胞也;物,吾與也”到明末清初思想家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原君》中提出了“天下為主,君為客”的觀點,及至今天“中國夢”提出的“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必須緊緊依靠人民來實現,必須不斷為人民造福”是一脈相承的,都體現著“民本思想”,都是對人民幸福的追求和努力。
而“中國夢”提倡的“萬眾一心,為實現共同夢想而奮斗”的追夢精神,實則就是團結一心、自強不息的中國精神的體現。從上古神話如精衛填海、夸父逐日的執著,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的自強不息的精神,及“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追尋的堅韌、寬厚的品質;從孟子的“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到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到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到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等的擔當意識,一直是歷代中國人追逐夢想的精神支撐。
因此,國家強盛、民族振興、人民幸福就是歷代中華兒女執著追求的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夢,這個夢從古延續至今,一直傳承著;正如習主席(2013)所說這個夢想“既深深體現了今天中國人的理想,也深深反映了我們先人們不懈追求進步的光榮傳統”。
而在今天,“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并不是要恢復到古代曾經有過的輝煌,而是有了新的時代內容。最迫切的就是要實現“兩個一百年”計劃,即“到2020年實現國內生產總值和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本世紀中葉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也就是當今“中國夢”要實現的具體而首要的目標。
可見,在我國近代乃至歷代人民的奮斗史這個背景下,“中國夢”的語義有著具體所指,即指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
“中國夢”要實現的“國家強盛、民族振興、人民幸福”是由無數具體的各領域夢、各階層夢組成的。因此,“中國夢”話語傳播到具體領域、階層中,就形成了無數具體的“中國夢”。
如各領域出現了“領域夢”,如“發展航天事業,建設航天強國的航天夢”、“計算機領域的中國夢”、“食品安全夢”、“電影界的中國夢”等;各階層出現了“階層夢”,如“農民的中國夢”、“科學家的夢想”、“企業家的夢想”等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中國夢”,正如周天勇理解的“中國夢”可以具體化為:“數億民眾的新生活夢(包括新市民夢、新村民夢),安居樂業夢(包括住房夢、就業和創業夢)、社會保障夢,公共服務夢(包括教育成材夢、看病便利夢、出行和通信便利夢和美國式的轎車夢)、環境優美和家庭平安夢(包括飲水和食品安全夢,空氣清潔富氧夢,環境安詳寧靜夢,社區、街道和工作場所環境衛生整潔夢,園林、濕地、山水生態以及家庭生活和工作安全夢)、精神生活夢。”[5]
這些具體的“中國夢”話語是各領域、各階層根據具體的語境而提出的,其表達的語義也是與具體領域、階層緊密聯系的,因此,這些豐富的“中國夢”話語表達的語義是情景義變的結果;這也體現了“中國夢”話語結合具體領域、階層生成具體言語義的靈活性。
綜上所述,“中國夢”話語蘊含的豐富語義,是經過語流義變和情景義變而生成的。“中國夢”話語從短語類型看,是偏正短語。“中國”和“夢”兩個詞互相影響而改變原表示的詞典義:“中國”不是指國家這個概念,而是指“中國人”,可以指集體,也可指個人;“夢”不再表示其詞典義“大腦的表象活動”,而是義變為其相關的詞義“夢想”,并且是“夢想”義項中的“渴望”這個義項。經過這樣的語流義變,“中國夢”就表達了“中國人的夢想”這樣的言語義。同時,當此言語義與中華兒女歷代的奮斗史結合起來,特別是與近代以來的奮斗史結合起來時,這個“夢想”的含意就確切化了,就表達了“實現民族的偉大復興”,“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這樣的言語義。當“中國人的夢想”這樣的言語義與各領域、各階層具體語境結合后,因具體領域、階層而具體化,形成了無數具體的“中國夢”,表達了每個中國人的夢想,這些個人的“中國夢”一起組成了中國人的夢想。因此,這些具體的夢想就是“中國夢”話語語義經過情景義變而生成的。綜上所述,“中國夢”這個話語形式承載的豐富的言語義,是經過語流義變和情景義變而生成的。
[1]王建國,席文彬.國內關于“中國夢”的研究現狀和展望[J].中共南京市委黨校學報,2014(1).
[2]駱小所.現代漢語引論[M].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
[3]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4]催士嵐,楊麗麗.“中國夢”的語法維度分析[J].遼寧工程技術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3).
[5]周天勇.中國夢是每一個人的奮斗[N].人民日報,2012~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