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的彼岸與濤聲“刺猬公社”對話澎湃新聞產品總監孫翔

刺猬公社（以下簡稱C）：先從產品說起吧，很多人在“吐槽”澎湃的app存在一些問題，我也下載并試用了一下，的確有不足。比如太靈敏，操作容易失誤。

孫翔（以下簡稱S）：你說話太客氣了，其實是有好多可以改進的地方的。僅一上午，就有一堆公號發表了評論，我們都會轉到內部群里一條條看。

我們希望盡快把自己的app推出，時間較緊，產品還有很多的不足。但其實，澎湃的核心優勢不在這兒，而在內容。目前的澎湃雖然測試了很久，但不足之處肯定還有很多，我們下一代的迭代也正在進行中。所以現在大家看到的依然是進化中的澎湃。產品目前在功能和交互方面確實有很多不夠完善的地方，我們也特別歡迎大家提意見和吐槽。

C：發刊詞的醞釀過程是怎樣的？你們事先知道發刊詞的內容么？

S：如果大家關注過東方早報團隊以前的發刊詞就會知道，邱總以往的寫作風格就是比較偏向于個人化。我猜想，他之前可能有過小范圍的征求意見吧，發刊詞在7月26日晚正式排版之前，絕大多數工作人員都沒看過全文內容。我此前也只是聽他講過一些想法，完整版也是在正式排版的時候第一次看到。

C：作為澎湃團隊的一員，你對于此篇發刊詞的評價如何？

S：我個人很喜歡這篇發刊詞，因為它體現了澎湃團隊的內在特點，就是還是想要做帶有理想主義的事情，這個意思大家是可以從發刊詞中看出來的。

我在網上也看到有人對發刊詞的評價，說是“像看了一個小說，可剛剛進入正題就結束了。”我覺得這種說法其實很有道理，就像澎湃新聞，發刊詞代表我們宣告開始，正如故事里漫長的敘述一樣，是一個由頭；這個故事實際的內容還是在于我們所做的新聞。

我們也希望大家是看了我們做的內容，我們的新聞后，再來評價我們；而不是僅僅看到我們的發刊詞，僅僅評價我們的發刊詞。

C：澎湃團隊內部對這篇發刊詞的態度如何？都很喜歡么？還是也有反對意見？

S：正式排版的時候，大家才首次看到了完整版的發刊詞，當然在那之后，我也是被各種刷屏。要說“反對意見”，我是沒有看到的。當然，開開玩笑的調侃肯定是有的，不過認真嚴肅反對這個的，我沒有看到，絕大多數人都持比較認同的態度。

當然，我們這個團隊整體的氣質就是比較契合的，如果一個人特別反對，特別不認同，那他也就不會進入我們團隊了吧。再說了，就是他有意見也不能在群里說啊，畢竟這也是CEO的發刊詞啊是吧？（笑）

C：在澎湃新聞工作的感覺如何？和以前的工作節奏有多大差別？

S：我是從東方早報轉到澎湃的，從澎湃項目正式籌劃到現在，大約半年里，內容團隊和產品團隊一直在不斷嘗試。澎湃和紙媒的節奏挺不一樣的，不僅僅是說忙或者緊張這種不一樣，而是工作思路和方法不一樣。

C：你以前在東早做記者么？

S：我做過記者、編輯，也做過一陣子的新媒體，現在轉到澎湃是做產品，的確挺不一樣的。

C：那從整個團隊來看的話，在澎湃的工作節奏和此前有什么不同呢？

S：我們的內容團隊在運營上磨合了很久。因為報紙的工作時間基本上是集中在下午到晚上；而網站是需要24小時不停休工作的。

我們的核心優勢在于內容，必須認識到，我們還是有媒體的基因。這是我們的優勢，也是劣勢所在。

C：媒體基因的優勢就是你提過好幾次的“內容”，那么你覺得劣勢在哪呢？

編者按：“澎湃”正式上線的第一天，微信公眾賬號“刺猬公社”采訪了澎湃新聞的新聞發言人、產品總監孫翔。這是澎湃新聞對外最早、也較全面的“自我介紹”。或可讓同行更多地感悟其探求的彼岸、澎湃的濤聲。經“刺猬公社”授權，本刊擇要刊發采訪的部分內容。

S：對，我們的核心優勢在內容，現在的團隊里有2/3的成員還是在做內容。

我們的劣勢在于技術的缺陷和對互聯網市場的把控能力。我們還在努力搭建自己的技術團隊，但目前的情況是，大多數技術都外包出去了。如果把我們和做的很成熟的互聯網產品比如百度等等相比，技術顯然是我們的劣勢。另外，就是我們脫胎于傳統媒體，對于互聯網的發展趨勢不是特別敏感。這都是我們需要慢慢改善的地方。

C：有很多人對澎湃進行了評論，比如有人稱，“作為國家新聞機構下的網媒，澎湃擁有另外一個被忽視的資源——時政新聞牌照，澎湃其實是壟斷資源下的寡頭競爭者。”（引自公眾賬號“超先聲”《澎湃出生即落后，理想主義救不了媒體》）

S：我并不認為所謂“時政新聞牌照”就是一種寡頭競爭。在中國，具備互聯網新聞服務一級資質的網站有很多。按照每個省有一家來算，全國就已經有三十多家，何況很多省市還不止一家。可以說，在這個市場里，有相當多的競爭者。

而澎湃新聞如何在競爭者中發展？我認為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不是預先下判斷，而是先做再評論。我們也希望大家先看看我們已經做過的報道，觀察一段時間后，再對我們進行評價。

C：澎湃做新聞的勢頭比較猛，有受到限制和制約么？

S：限制和制約肯定是有的，比如不可以違反法律啊，這種普適性的限制和制約肯定是存在的。但如果說的是特定的針對澎湃的那種限制和制約，我所了解的目前還沒有。

C：澎湃有贏利方面的壓力么？

S：澎湃作為一個產品，肯定有贏利方面的考慮。上海報業掌門人裘新也曾說過，上報旗下的兩個項目，贏利模式是不同的。“界面”是收費項目，贏利模式是向用戶收費；而澎湃走的是免費的路子，通過吸附廣告來贏利。當然，我們也不排斥其他的贏利方式。

互聯網產品剛剛上線的時候都會有贏利模式的設計，可是真的要說最后實際運行中的贏利模式，可能和你一開始的設計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我們現階段的主要任務還是聚集用戶。

C：這也是很多人關注的點，澎湃的口號是“專注時政與思想的互聯網平臺”，一旦定位成時政、思想，新聞的主題在這兒了，感興趣的閱讀群體可能相對就要比較少，比較偏精英主義。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和澎湃設計的通過吸引大量用戶、流量來吸附廣告的贏利模式相矛盾呢？

S：這個問題要分兩部分看，首先第一點，的確，我們的定位是垂直領域，這一點上我們和門戶是不同的。但我并不認為這就意味著少數閱讀群體，或者是沒有大量的用戶。舉個例子，今早我們發布了一則原創新聞，是關于安徽阜陽一則命案的，這個選題是我們的覆蓋領域，而我觀察到，早上這則稿件被轉發到門戶上后，僅網易新聞就已經有3萬的評論量，從這兒也可以看出，時政并不一定是小眾的。

第二點，大家擔心時政報道是偏向精英主義的，但我不這么認為。去翻看我們之前的新聞報道就可以知道，我們的新聞注重原創，內容是比較豐富的，可以滿足各種需求，而不僅僅是精英小眾。當然，精英主義也不是我們的市場方向。

C：從發刊詞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出大家對澎湃新聞還是有很大的關注的，各種鋪天蓋地的轉發和評論。

S：關注的人大多都是新聞圈的，因為新聞圈有趣的話題太少。對我們來說，議論多是好事兒啊。

C：不會覺得壓力很大么？網上的兩派觀點很鮮明，不論是對發刊詞，還是對于澎湃新聞整體。

S：我們會耐心傾聽大家的意見，我們自己的群里也在轉發各方的意見反饋。但說實話，這年頭沒必要也不可能討好每一個人。

總而言之，做新聞，我們先去做，然后大家再評論，我們也很歡迎大家評論我們做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