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皓
張文剛先生的新著《幻變》是一部帶有童話色彩的寓言體小說,作品以生態日趨惡化的現實為背景,用跌宕起伏的情節、豐富的想象和詩意的語言,傳遞了超越族屬、地位和美丑的愛情觀,既充滿浪漫氣息和烏托邦想象,又隱含深沉憂患與理性拷問,作品對自然神性的守護、對現代性的反思以及對人類自我拯救可能之展望,包含著濃郁的生態意蘊。
自然是宇宙的一部分,天造地設,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自然內部又是一個有機整體,日升月降、星移斗轉、四時交替,動靜交錯,聲色共在。生態整體主義認為,世界是一個由人—社會—自然構成的復合生態系統,人與自然是一體化的,人類只是生態整體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自然具有內在的價值,生態系統中的各種存在物,對于維護整個生態系統的穩定、完整、有序具有價值和意義;不同物種之間形成價值關系,它們互為客體,互為目的和手段,互相滿足和牽制;人的尺度不是價值評價的最終根據,人在某種意義上要服從自然的尺度。①生態倫理觀念的出現,為人類正確認識自身、善待自然提供了新的視角,這種視角為恢復自然在整個生態系統中的地位,復活自然神性提供了理論資源。《幻變》對自然世界的描寫方式和書寫姿態,表現了對自然的崇敬與熱愛,對自然神性的精心守護,暗合了生態倫理立場。
首先,作者摒棄了動植物工具論和資源論的傳統思維模式,選擇弱小的動植物為主人公,從生命角度抒寫動植物的尊嚴與高貴,流露出對生命價值的尊重與敬畏。“人自成為人的那一天起,就不斷以道德律對抗自然律,以精神的力量對抗生命的力量,因而長期以來人與這個世界的其他動、植物的生命活動常常是對立分裂的?!雹谒裕C魍独先伺c海》中的馬林魚,是人征服的對象。格林童話《白蛇》中的白蛇,是人表達意志的符號替身。動物作為“群落中的善”的內在價值被遮蔽,它們的生活情狀、情感世界在文本中被懸置。阿爾貝特·史懷澤說:“善是保持生命,促進生命,使可發展的生命實現其最高的價值。惡則是毀壞生命,傷害生命,壓制生命的發展?!雹邸痘米儭穼又参镒鳛楣适聰⑹龅闹黧w,置于敘事的前臺,故事的發生、發展以動植物為中心和線索,作者以欣賞和贊美的筆調書寫它們獨特精彩的生命,描寫它們喜怒哀樂的多重情感,發掘它們的美好情懷,贊美它們的崇高精神,張揚了其存在的獨特價值和意義。作品中的動植物個性鮮明:蝸師智慧勇敢,白鴿聰明伶俐,灰鴿正直俠義,蝸樹真誠善良,蝸蓮熱情爽朗。它們具有團結協作精神:蝸牛們成立協會,相互幫助、相互鼓勵;鴿族成立慈善機構,扶貧濟困、共度難關。它們懷有超越種族的奉獻精神:黑鴿利用鴿族善飛行、辨方向的特點成立“大宇飛鴿信息公司”,傳遞資訊,服務社會;白鴿用神奇的“羽笛”化解人間的紛擾和苦悶。它們擁有俠肝義膽、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地震發生時,蝸師帶領眾蝸?!摆s到地震中心葦城,和人們一道救災”;月城潮水決堤后,蝸師和鴿群不顧自身安危,用智慧營救被卷進潮水的人們。動植物在喜悅與憂愁、快樂與悲憤、失落與憧憬的生命歷程中,舒展個性,展示美麗,它們生命的綻放,既充盈了自己的生活,也豐富了世界的肌體,更滌蕩著人類的靈魂。由此不難看出,小說對動植物生命和價值的關注是平視的,拋棄了人類高高在上輕視動植物的傲慢姿態,顛覆了以人為中心的絕對尺度下對動植物進行的價值判斷,確認了動植物在生態整體系統中的存在意義,構建了自然世界的平等、溫馨與和諧。
其次,著力書寫自然世界的瑰麗與神奇,自然生命涌動的生態之美暢然筆間。自然之物各有其美,它們的美建立在自身自由存在的基礎之上,在于其內在活性生命力的燦然綻放,在于這種活性生命力的保持和燦然綻放與它們所處的環境的生態性一致。生機美、和諧美是自然生態美的具體表征。作者將描寫的筆觸伸入技術理性較少抵達的大自然,詩意地寄情山水生靈,將自然現象化為自由的生命,使之閃耀著神性的光澤,躍動著詩意的音符。小說描繪了一幅幅清新別致的田園風景畫:“田野里一派青翠蔥綠,水稻正在灌漿,稻穗悄悄低下了頭,紅艷艷的荷花像火苗從青青的荷掌中躥出來,那些魚塘、湖泊猶如明鏡映照著飛鳥、藍天和白云?!雹苌拿葎雍筒粩喑砷L呈現出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機美,這種自然生命的生機推動著萬物,使大自然充滿活力,給人以美的享受和向上的力量。自然生機之美不僅彰顯了內在價值,還為人類生存提供了物質保障、活動空間和精神源泉?!昂訛┥?,繁茂的綠草中點綴著一些素凈的野花,幾莖青青的葦葉親密地站在那里,穿著花衣的蝴蝶到處翻找著大自然的秘密,還有幾條老牛悠閑地站在河邊,一只白鷺立在寬大的牛背上賣弄著自己優雅的姿勢和潔白的羽毛?!雹荽笞匀缓椭C安詳,生命各安其所,秩序井然,萬物的和諧構筑了一個活色生香的自足世界。小說中的自然正如格里芬所說:“世界的形象既不是一個有待挖掘的資源庫,也不是一個避之不及的荒原,而是一個有待照料、關心、收獲和愛護的大花園?!雹拊谧匀皇澜缭絹碓奖患夹g與文明祛魅的今天,作者懷揣著對大自然的尊重與熱愛之情,凸顯自然的內在生命力,將自然世界共創的和諧交融的溫暖場景呈現于讀者面前,構建了一個唯美浪漫、通透靈動、詩意純凈的大自然,回答了對自然本相的追問,流露出對大自然的詩意向往,這種向往,也是人類對精神家園的走近和守望,附麗著濃烈的后現代色彩。
人類的工業文明與科技飛速發展,構成了現代性的主導性成果。安東尼·吉登斯在《現代性后果》一書中說:“在現代性條件下,工業主義構成了人類與自然之間相互發生作用的主軸線。在大多數前現代文化中,甚至在那些強大文明中,人類也多半把自己看成是自然的延續。他們的生活與自然界的波動和變化聯系在一起:人們從自然資源中獲取食物的能力,莊稼的豐收與歉收,畜牧繁殖的多寡,以及自然災害的沖擊,等等。由科學與技術的聯盟所構筑起來的現代工業,卻以過去世世代代所不能想象的方式改變著自然界?!雹叩拇_如此,自西方啟蒙運動以來,人們對世界開始了重新認識,科學戰勝愚昧,理性精神和自由意志以絕對的統治地位進行著對自然世界的祛魅,人自由而無畏地創造、最大限度地發揮著本質力量,自然僅僅成為了人類改造和利用的對象?,F代技術的突進,帶來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帶來物質的充裕和人類社會的繁榮,但同時也使“自然失去了所有使人類精神可以感受到親情的任何特性和可遵循的任何規范。人類生命變得異化和自主了”。⑧科技神話所裹挾的對人類生存的威脅接連顯現:自然災害頻發,部分物種異化和滅絕。正應了恩格斯所說的,我們與自然界的戰斗取得了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⑨,人類賴以生存的生態環境日趨惡化,自然與人的對峙越來越白熱化。
面對日益嚴峻的生態災難,《幻變》對現代性進行了深刻反思,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以物種變異批判非理性的現代化造成的生態災難?,F代化使人們告別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蠻荒時代,擺脫黑暗與貧苦,實現發展與進步的夢想,人們的物質財富極大豐富,活動空間不斷擴大,由此人們也越來越自信地認為,人是自然界的主人,自然世界是人可以任意征服改造的對象,人類實踐活動的出發點和歸宿是人的利益。但事實并非如此,人與自然世界同處于生態整體之中,人與自然萬物互為條件、相互依存,一種物質的膨脹必定會侵占其它物質的空間,導致其它物質的減少和消亡。所以,不斷發展的現代化在取得一次次的成果后也越來越暴露了自身的缺陷:以犧牲自然、破壞生態為發展條件,過度占用自然資源,造成資源枯竭、生態失衡?!痘米儭窂纳鷳B整體角度出發,以敏銳的眼光發現了現代性背后的黑洞,對非理性的現代化進行了深刻批判。小說沒有直接描寫某一生態災難事件,也沒有著力鋪敘現代工業的繁榮和城市塵囂日上向自然的掘進,而是將故事安排在生態災難已經發生的物種變異的背景下,以細膩的筆觸描寫變異后動植物生存的艱辛和心靈的苦痛。在除舊迎新的大年夜,蝸師感嘆“家家痛飲團圓酒,世人歡笑我孤獨”⑩,將人類的“歡笑”與動植物的“孤獨”形成對比,在對比中完成批判——非理性的人類發展是建立在其它物種的痛苦之上的,人類歡笑的背后是其它物種的心靈痛楚。在城市的改造和擴建中,“周圍的樟樹兄弟一個一個被砍倒了,我聽到了一陣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可惜這聲音人類聽不到”。[11]小說借動植物之口道出了人類在現代化發展中的盲目和恣意妄為,將批判的矛頭直指人類對無所不能的現代化的虛妄自信。這種批判讓我們更加清醒地認識工業化與科技的優勢和弊端,有利于引領人們朝著既發展自身又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可持續之路前行。
其二,對現代性引入的“新的風險景象”的疏離和抗拒。安東尼·吉登斯曾指出:“粗略一看,我們今天所面對的生態危險似乎與前現代時期所遭遇的自然災害相類似。然而,一比較差異就非常明顯了。生態威脅是社會地組織起來的結果,是通過工業主義對物質世界的影響得以構筑起來的。它們就是我所說的由于現代性的到來而引入的一種新的風險景象?!盵12]對現代性引入的“新的風險景象”,小說表現出一種理性的疏離和抗拒。這種疏離首先表現在對集中反映現代性成果的都市的描寫及其惜墨,并且以一種俯視和遠觀的姿態,冷靜審視,與對鄉村、天空、高山、大海等的潑墨描畫形成對比來凸顯。小說沒有都市觥籌交錯生活的描寫,也沒有都市繁華熱鬧場面的刻畫,而是將筆力放在現代性滲透較弱的鄉村和自然世界的描寫上,贊美白云“翩然的姿態、豁達的胸懷、超凡脫俗的境界”[13],欣賞“千奇百怪,五光十色”[14]的大海,以一種自然美景滌蕩、凈化心靈后的喜悅、激動和感恩,抵制都市文明對人的精神的束縛和壓抑。其次,這種疏離還表現在對“新的風險景象”描寫的省略和藝術處理上。小說寫到生態災難地震,但對地震帶來的恐怖場景有意跳過,將鏡頭對準積極參與救災的動植物,以它們善良、勇敢的行為,消除災難帶給人的恐怖和陰影。描寫對象和重點的選擇,表明了作者鮮明的立場。對“新的風險景象”的抗拒主要表現在對都市“物”的厭倦與拋棄。在作者的眼里,“一汪扇形的湖水,水質渾濁,湖面上漂浮著一些白色垃圾……四周都是高大的建筑群,靠東面還有幾幢樓房正在封頂。在高樓的包抄和威壓下,公園更加顯得小家子氣和衰敗不堪了”[15]。應該充滿生機的公園在“物”的威逼下走向落寞和衰敗,這一描寫呈現了現代化勝利后的自然走向自身反面的可怕后果,隱含著對現代性的高度警惕。“四周密布的樓房像火柴盒,像搭建的積木玩具;街道仿佛是一棵參天大樹的枝枝椏椏,潮水一樣的車子像蟲子在枝椏間慢慢爬行,而人似乎是靜止的葉子?!盵16]現代化抽空壓扁了都市和人的血肉,科技理性的骨架搭建的是一具空無所有的窄逼的“火柴盒”,物質性的景觀充塞都市,人也變成了“靜止”的缺少血肉的物質,喻示了都市生活中“物”對于人及其生存空間的占領和主宰。這些都市的物質景觀既是外在的它者,同時又以主體身份吞噬著人的自然本性。小說對現代性“物”的批判沒有長篇敘寫和高談闊論,是以對都市簡潔的客觀描寫為表現形式的,其理性和深刻給讀者留下思索空間。
其三,以動植物健康積極的精神狀態,批判頹喪與失落的人類精神,尋找精神還鄉之途。馬克思曾說:“在我們這個時代,每一種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們看到……技術的勝利,似乎是以道德的敗壞為代價換來的。隨著人類日益控制自然,個人卻似乎愈益成為別人的奴隸或自身卑劣行為的奴隸。甚至科學的純潔光輝仿佛也只能在愚昧無知的黑暗背景上閃耀。我們的一切發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盵17]馬爾庫塞也認為,技術的解放力量帶來了物的工具化,轉而成為解放的桎梏,使人工具化,成為心靈空虛的單向度的人[18]?,F代文明的畸形發展,給部分人帶來物質消費快感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可避免的人性的陰影。自私、冷漠、仇恨,遠離自然的人們在喪失自由本性的時候也面臨著愈加深重的心態失衡、人性沉淪。小說沒有直接寫人,講述的是一群被迫改變族類屬性、異變為弱小者的動植物的故事,對人的內在精神頹廢與潰敗的批判,是在表現動植物在生命異化的境遇中與命運抗爭、在異族鄙視的目光下挺直脊梁、在其他生靈遭受災難時舍身相助所展示出的頑強意志、磊落情懷和大無畏精神的參照和襯托下完成的,使讀者在對比中反觀,在反觀中反省,為主體精神失落的人們指明了精神突圍的出口。
亞里斯多德說:“詩人的職責不在于描述已發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發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發生的事?!盵19]生態危機不僅僅是由于自然界本身的緣故而向人類發出的失衡訊號,更是由于人類活動而導致的人與自然之間出現的嚴重裂痕。從生態的角度審讀《幻變》,它不僅讓我們看到了現代化導致的生態失衡的可怕后果,更讓我們對人的理智、對世界的健康充滿信心。《幻變》對狹隘的人類中心主義進行批判,對人的非理性進行無情鞭撻,但并沒有從事物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從而否定人的意志,將人視為自然物的奴隸,而是點燃了我們還自然世界之秩序、走向人與自然和諧之可能的希望,為人類自我拯救提供了思索方向。
《幻變》中,作者運用豐富的想象設計的“感應服飾”,探索了一條科技與文化結合的通道,打開了一扇科技與優秀文化融合的窗子,以“感應服飾”的靈驗和熱銷,說明現代科學技術與優秀文化結合的美好前景。但是,“感應服飾”畢竟只是“提供一種文化信息,一種觀念引導,一種選擇的可能性,還需要人用自身的文化素養、價值觀和道德觀去迎合與碰撞,感性與理性相結合,然后做出抉擇和處置”[20],因為任何時候,“都是人的心性和智慧起決定性的作用”[21]。那么,如何讓人在關鍵時候做出正確選擇呢?文學藝術是有效的途徑之一。蝸師為凈化社會環境,和諧人際關系,著書立說,通過藝術的方式感染人、教育人,提升人的文明素養和道德操守,只有人的素質提升了,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才有可能緩解。小說結尾,由鴿子變為蝸牛的蝸師回到了“甚至比原來更美好”的生活,有力地證實了生態恢復的可能,更讓我們看到了人類用理智節制心靈長河的涌動,“不讓心靈之潮漫溢而出”[22]的能力?!痘米儭氛故镜娜伺c生態緊張對峙局面的和解,為人類走出生態困境提供了一條路徑——用技術與文化的合力化解生態矛盾。
降低物質欲望,充盈內心,保持內心的空明澄澈。阿爾貝特·史懷澤說:“我們文化的災難在于,它的物質發展過分地超過了它的精神發展。它們之間的平衡被破壞了?!盵23]“在不可缺少強有力的精神文化的地方,我們則荒廢了它?!盵24]生態失衡很大程度上是精神失衡導致的。人的幸福感除了物質和物理的外部尺度,還有屬于精神與心理領域的內部尺度,這是人不同于其它生物的優越之處,也是困難之處。在一個物質極度繁盛的消費時代,人類要秉持簡單生活的理念,控制對物質的占有欲望,減少對自然物質的依賴,用信仰的力量、內在精神的充實,消減外在物欲的追求,以精神能量的提升替代物質能量的流通,用內心的寧靜抵擋外在的喧囂,以內在的熱情抵御世俗的寒流,堅守用正直、善良、自信、自尊、熱情、忠誠、崇高構建的精神領地,保有精神世界的豐富與高貴,通過精神的重建握手自然。《幻變》通過物質生活簡樸、精神世界富足的蝸師形象的塑造,為人類化解生態危機豎起了一面精神大旗。蝸師忠貞于愛情,友愛于朋友,位卑不自卑,具有遠大的理想、百折不撓的意志、舍生忘死的英雄主義氣概,它在物質的滔滔洪流中高舉起的精神火炬,足以暗淡披戴著商品與金錢的華裳粉墨登場的主兒們的光輝,為人類維護精神的平衡、情感的豐富、心靈的純潔、信仰的純真點亮燈火。小說在描寫“蝸牛協會”成立時,其章程中制訂的“義務”,與其說是動植物界協會的義務,不如說是人類共建人與自然和諧家園的義務,表達了作者重建豐滿圓融、空明澄澈的人類精神世界的美好希冀和堅定信心,這種希冀與信心確證了人的本質力量,對人的理性充滿期待,為擺脫精神危機指出了可行之徑——懷揣美好理想,重拾價值理念。
注釋:
①②李培超:《自然的倫理尊嚴》,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41-142頁、第94頁。
③○[2324]阿爾貝特·史懷澤著,陳澤環譯:《敬畏生命》,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9頁、第44頁、第47頁。
④⑤⑩ ○[11][13][14][1516]○[2021][22]張文 剛:《幻變》,長江 文藝出版社2013年版,第58頁、第49頁、第13頁、第22頁、第106頁、第110頁、第32頁、第 112頁、第141頁、第141頁、第115頁。
⑥大衛·雷·格里芬著,馬季方譯:《后現代科學——科學魅力的再現》,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版,第133頁。
⑦[12]安東尼·吉登斯著,田禾譯:《現代性的后果》,譯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53頁、第96頁。
⑧大衛·雷·格里芬著,馬季方譯:《科學的返魅》,江怡:《理性與啟蒙——后現代經典文選》,東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606頁。
⑨[1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519頁、第78-79頁。
[18]馬爾庫塞著,劉繼譯:《單向度的人》,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年版。
[19]亞里斯多德著,羅念生譯:《詩學》,《詩學·詩藝》,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版,第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