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氣質叫淡定

薛原

在萬眾呼嘯，如癡如狂的氣場中，淡定，無疑是一種稀缺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氣質。

足球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恣意揮灑的激情，火花四濺的碰撞。或仰天狂嘯、豪氣奔涌，或金剛怒目、須發戟張。世界杯的賽場上，這樣的場景比比皆是。一時興起者，鐵拳相向、揮肘齜牙也不鮮見。這，大概已被看作是足球的一部分。

唯其如此，還有一些場景，也應被記憶長存。

意大利隊已經告別。告別時的皮爾洛，沒有哭泣，沒有憤怒，一臉虬髯的他，淡定面對出局。難道真如他的綽號“睡皮”一般，已到了八風不動的境界。

他的數據比表情更有說服力。場均跑動距離超過萬米，超過90%的傳球成功率。對陣英格蘭隊，在他的調度下，意大利隊傳球成功率達到93%，是世界杯賽場上有該項技術統計以來的最高值。35歲的“睡皮”，在場上始終保持著一雙比獵鷹還機敏的眼睛和一顆進取的心。就像另一名意大利隊老將布馮所說：“皮爾洛、德羅西，包括我自己都老了，但真的需要上戰場的時候，我們仍舊義無反顧。當需要為意大利隊奉獻的時候，我們總是竭盡所能。”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皮爾洛留給世界杯的背影，雖然落寞卻并不委頓。這一幕，讓人想起了1994年的巴喬、2006年的齊達內。曾經的王者最終都以敗軍之將的身份告別。怎樣面對失意，怎樣梳理從巔峰跌落的心緒？明白球場的起伏有如人生，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他們留給世界的這一份淡定從容，讓失敗也能化為財富，也能收獲力量。

英格蘭隊也已告別。最后一場球，老將杰拉德和蘭帕德都明白，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后的世界杯。慘淡的結局，尖刻的嘲諷，當然，還有擁躉們失望的淚水，這些都該如何面對？告別時的話語，既是對過往歲月的懷想，還有對年輕人的寄望。蘭帕德說：“是時候展現自己是個男人了。從德國和南非飛回家時，我也有好幾個艱難的夜晚。希望大賽被淘汰的經歷會讓他們變得更堅強。這感覺很糟糕，但如果運用得當，依然是好事！”

這就是世界杯。最終舉起金杯的只有一支隊伍，但并不意味著賽場上只能有一位強者。勝負的定判直觀而明了，但并不代表贏家通吃世界的敬慕褒揚。那些或先或后離開的人們，既已竭盡全力，淡定的背影同樣值得送上敬意和掌聲，同樣有值得回味的氣質與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