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將左右英國數字教育的未來？

李爽

2013年12月，英國媒體行業著名的投資銀行IBIS Capital發布了《歐洲數字教育報告》，對現有歐洲的數字和網絡教育的現狀進行了全面的梳理，報告的數據來自于英國教育委員會、投資銀行、麥肯錫公司以及各國的統計數據。報告主要指出，與當今數字教育發展最快的美國相比，雖然歐洲是第二大市場，但從2007年起，美國政府資金有60%用于數字教育，而歐洲整體的資金投入只有6%。

縱觀報告，不管是在政府投資還是私人領域的投入上，英國在數字教育上的投入都排名中等偏后，但在教師和學校選擇課本、教輔和知識結構的自由度上，英國卻遙遙領先。由此看來，英國數字教育的未來發展更可能是被學校和老師的選擇所左右。

政府投資的數字資源

其實早在2003年7月，英國政府就出臺了“數字教育有關策略”的報告，指出數字教育是英國21世紀教育的重點，從市場建設、學校策略、技術支持，直到最后的技術標準以及質量標準都提出了詳細的方案。而此方案覆蓋了從小學、中學、高中、專業學校直到大學的所有教育范圍。所以，即使國家因為經濟原因近年來在數字教育上的投資不夠，但在方針上仍可謂有備而來，有案可循。

此后成立的國家數字資源庫（The National Digital Resource Bank，NDRB）建設項目力求在2006年在英國所有的學校系統提供由國家投資并統一協調的在線教育和數字資源，該資源經過數年運行，后改名為國家教育（NEN—The National Education），除了各種資源以外，甚至還提供網絡會議，而投資和運營經費全部來自于國家教育部門的計算機課程（ICT） 的支出。

從設計而言，可以看出該資源庫涵蓋了英國從小學、中學直到大學的所有科目，比如，圖1。

點擊進入相關科目，呈現的是各種資源的鏈接。而這些鏈接繼續點擊下去，就進入了各種獨立資源，其中大多數是各級地方政府以及基金等投資的“組織”（org）為后綴的域名。雖然看起來資源非常豐富，但在2014年6月，許多資源的鏈接已經失效，也許是更新問題，也許原有機構已經不再提供這種免費公共資源了，看得出這個“國家教育”數據庫的管理失當，在現在并不被許多學校認可也是事出有因了。

圖1 “國家教育”資源庫網站截圖

英國教育部在2013年又出臺了以英國的公開大學為主，大英博物館、大英圖書館、英國文化部和21所大學網站為輔助內容的“數字教育指導方案”，繼續推動數字教育在國內的普及。因為英國本身教育體系里的中小學教育是全免費的義務教育，支出主要來自英國政府稅收，所以多達75%的英國教育收入其實是來自大學教育的，所以業界也批評此方案重點放在了大學教育上，而對于基礎教育的建設遠遠不夠，對數字教育行業參與企業中的中小型企業更是遠遠沒有涉及。從這點而言，如果在數字教育的市場上，先不要說有多大的國內市場潛力，就算在國際市場上，英國要想與美國一競高低也還遠不能及。

學校自主的數字資源

最近兩年，英國特別是倫敦地區的中小學數字教育發展迅猛。具體的表現有二：其一是電子作業增加，其二是各科目的網絡資源豐富。

在大多數學校里，電子作業的布置開始于小學4年級、9歲。這是因為一則從健康角度，保護學生的眼睛；二則，在低年級要求手寫作業可以練習拼寫和書法。

電子作業多數是兩個方面，一種是數學，計算答題，學校簽約某家數學學習網站，網上資源按照學生的程度相應分級，老師給每個學生個人的用戶名和密碼，告訴他去做哪個級別的題。這樣，既可以讓學生比較迅速地完成習題，老師也可以根據不同學生的程度因材施教。比如圖2，就是比較流行的數學網站。網上不僅提供習題，還有簡單的教程，這樣有興趣的學生可以在校外時間自學，而老師可以用自己學校的統一賬號查看每個學生的進度，掌握第一手的資料。

圖2 My Maths網站截圖

有的這種網站還可以看到其他學校的進度，比如某學校整體做完了多少題，有些好勝心強的學生甚至多做題，就為了把本學校的排名提上去。而客觀結果是，學生在這樣的良性競爭里，完成了很多的練習，也提高了自己的數學程度。這樣的數字平臺，當然比白紙黑題要有意思的多。

第二種嚴格說不算電子作業，是尋找資料完成課題那種。但是老師會提出主要的參考是大英圖書館和BBC的網站，所以學生自然會去網絡尋找信息。很多學生在搜集信息時也愿意使用維基網站。這些課題一般只給2到3天的時間，而學校的圖書館資料有限，就算老師不給網絡資源，當今的學生也會“偷懶”使用谷歌等搜索。在這樣的學習里，作業講究的是資料信息的豐富性和多樣性，然后根據信息鼓勵學生思考，得出自己的結論。所以善于利用網絡資源也成為學生們的一種必修科目。當然，老師會強調注明資料的出處，以及版權保護。

圖3 老師指導學生搜索網絡資源

現在的英國中學，大多數的作業已經全部電子化，做完了，學生直接登入學校帳戶郵件給老師，省去了交物理作業的各種弊病：晚交、忘帶、字跡不清等等。

除了電子作業以外，各個科目普遍使用數字資源也是近年來的一大特點。2012年以前，除了像外語和電腦課會使用網絡資源以外，所有傳統的英語、數理化、地理、歷史等都有學生用的課本。各個學校的自由度在于可以自己選擇不同出版社的課本，而且因為免費教育，所有的學生并不會得到自己的課本，小學生根本沒課本，而中學生是從學校圖書館借課本，本年用完了就還給圖書館，下一年新生繼續用。現在因為各種網絡資源豐富，有些學校特別是私立學校也會簽約一些科目的網站，分發資源給學生，即每人有自己的用戶名和密碼，這樣可以瀏覽網絡資源，達到課外輔助教材的作用。特別是現在網絡資源豐富，當今的青少年們也習慣于從文字到圖像都依賴網絡搜索，而學校做的不過是順勢而為，尋找更可靠又沒有危險的網絡資源提供給學生們。

出版平臺的競爭

如果仔細檢視近年來英國全國性的數字教育峰會，會發現其實所有著名的實力出版社都在其中，劍橋出版、牛津集團、阿歇特、蘭登、培生等等，而微軟、蘋果、亞馬遜甚至三星等這些網絡或者電子公司也熱衷此道。這些，無非說明數字教育仍然是一塊大蛋糕，有心者都在虎視眈眈。

圖4 學生利用數字平臺完成作業

傳統出版商把印刷版圖書電子化，出電子課本，做網絡平臺提供內容資源再利用、二次開發等等，不過是最基本的數字教育之路。而現在，在英國，出版界探討的是如何真正提供個人的電子圖書館、有效內容的聚合、低成本的個人內容數據庫，這些才是真正會被學校和學生青睞并使用的，也最有可能得到市場的認可，并獲得政府的采購以及資金支持。

從現有的數據來看，英國數字教育的市場每年以7.6%的比例增長，著重點除了網絡教育平臺以外，還有手機教育平臺和電子游戲教育平臺，而后兩項在現有市場的開發上還有巨大的潛力需要挖掘。對于這種新型市場，業界咨詢專家給予的意見是：傳統出版商并不熟悉這些新型受眾和新技術，最可行的辦法就是收購、整合新技術公司，進行合作開發傳統內容的各種新形式，以更好地服務教育用戶。

綜上所述，雖然英國政府在戰略上重視了數字教育，但由于經驗問題，以及資金不足，其實并沒有在國內市場上起到主導或者推波助瀾的作用。真正的主導權還是在學校和學生手里。學校現在越來越多地運用數字平臺進行教學，但也在小心地平衡學生的全面發展和不能養成過于依賴電子產品的習慣。學生雖然樂于使用包括網絡、手機、游戲等各種新技術的教育資源，但一則受制于家長的經濟條件和家長的理念，二則學生本身的注意力和忠誠度都很難長久，所以如何開發暢銷而又盈利的文化性產品，才是英國數字教育行業面臨的問題。 （作者系英國威斯敏斯特大學傳媒博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