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三駕馬車”著力點保持中國經濟平穩較快增長

崔俊富，張 烜，崔 偉

(1.青島市統計局，山東 青島 266071；2.青島大學 數學科學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3；3.中國科學院 心理研究所，北京 100101)

調整“三駕馬車”著力點保持中國經濟平穩較快增長

崔俊富1，張 烜2，崔 偉3

(1.青島市統計局，山東 青島 266071；2.青島大學 數學科學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3；3.中國科學院 心理研究所，北京 100101)

經濟增長是宏觀經濟學研究的核心問題，尤其是對于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實現經濟的平穩較快增長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實現民族振興的根本途徑。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飛速增長，消費、投資、進出口“三駕馬車”在各自的方向上為中國經濟前進提供動力。整體來看，消費占比不斷下降，資本形成和凈出口占比不斷上升，其中，資本形成一直是中國保持經濟較快增長而進行宏觀調控的主要方向。當前，投資效益的逐漸下降，出口產品競爭力的逐漸減弱迫切需要調整“三駕馬車”的著力點，將擴大內需中的消費作為主攻方向，并進一步優化投資結構和出口結構。

三駕馬車；改革；擴大內需；提高收入

經濟增長是宏觀經濟學研究的中心問題。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研究經濟增長尤其重要，它不僅是發展生產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需要，更是研究發展中國家如何采取正確的政策以縮小同發達國家差距的理論基礎[1-2]。1978年以來，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國民經濟綜合實力迅速增加。研究中國經濟增長所處的階段，對于中國下一時期的政策選擇，進而保持中國自身經濟增長的持續性具有重大的意義[3]。

一、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

國民經濟核算有三種方法，生產法、收入法、支出法，它們的側重點各有不同。生產法側重于從生產過程來剖析財富的創造過程。收入法從供給的角度，分析資本、管理、人力等生產要素在財富創造過程的貢獻。支出法則從使用的角度探究財富的最終流向，分為物質資本形成、消費和凈出口。

使用即為需求，在宏觀經濟分析中一般將資本形成、消費和凈出口稱為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這是三大因素對一個經濟體增長提供拉動力的形象化比喻。從結構分析出發，國內外許多學者對經濟增長做出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分析了各構成要素對經濟增長的貢獻[4-8]。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飛速增長，按照當年價格計算，1978年—2012年均增長率達到15.8%，在這一過程中，“三駕馬車”貢獻巨大(圖1)，其中，消費年均增長15%，資本形成年均增長16.6%，凈出口由-11.4億增長到14 632.4億元。從整體貢獻率來看，1978年—2012年，消費最高，平均數達到了49.5%，投資其次，平均數為48.6%，凈出口最低，平均數為1.9%[9]。

圖1 1978年—2012年三大需求貢獻率(%)

從逐年的貢獻率來看(圖2)，三大需求均呈現前期和后期波動很大，中間比較平穩的態勢。前期波動是因為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的經濟改革還處于摸著石頭過河階段，很多政策設計還不成熟，使得三大需求變化很大。后期主要是受到金融危機的沖擊，加上為了刺激經濟恢復而采取的一系列經濟政策的影響。

30年來，三大需求對我國經濟的拉動力量不斷發生改變，消費占比不斷下降，資本形成和凈出口占比不斷上升。消費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呈現逐漸下降趨勢，由1978年的62.1%，下降到2012年的49.5%，下降了12.6個百分點。資本形成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不斷提升。由1978年的38.2%，逐漸提高到2012年的47.8%，上升了9.6個百分點。貨物和服務凈出口由1978年的-0.3%逐漸上升到2012年的2.8%，上升了3.1個百分點。

圖2 1978年—2012年三大需求占比(%)

二、“三駕馬車”面臨的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以投資為代表的“三駕馬車”拉動中國經濟快速向前發展，但是這三大拉動力目前均存在一定問題，對于中國經濟的長期平穩較快增長提出了嚴峻挑戰。

(一)投資效益下降

中國的固定資產投資的產出效益呈現逐漸下降趨勢(圖3)。1995年—1999年單位固定資產投資可以創造3單位以上的GDP，平均1元固定資產投資可以創造3.2元GDP。2000年—2006年單位固定資產投資可以創造的GDP下降到2～3單位的范圍內，平均1元固定資產投資可以創造2.5元GDP。2007年之后，單位固定資產投資可以創造的GDP下降到2單位以下，平均1元固定資產投資僅創造1.6元GDP。從結構上看，投資還存在以下兩個問題，會影響投資的長期平穩產出。

1.投資方向與市場需求不協調

在國家經濟的中觀層面是產業的相互聯系，一產為二產、三產提供原材料，二產為一產、三產提供技術裝備、三產為一產、二產提供服務。中國部分行業出現越過剩越投資的現象。2009年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抑制部分行業產能過剩和重復建設 引導產業健康發展若干意見的通知》，明確指出，鋼鐵、水泥、電解鋁、平板玻璃、煤化工、多晶硅、風電設備等行業屬于產能過剩行業，應當淘汰過剩產能，但是，2008年—2012年，中國的主要工業產品產能過剩趨勢愈演愈烈(表1)。以粗鋼為例，2008年粗鋼產能為6.6億噸，產量為5億噸，產能利用率為75.8%；到2012年產能達到10億噸，產量7.2億噸，產能利用率下降到72%。

圖3 1995年—2012年單位固定資產投資GDP產出(元)

表1 2008年與2012年部分工業產品產能情況

粗鋼(億噸)水泥(億噸)平板玻璃(億箱)電解鋁(萬噸)20082012產能6.618.76.51800.0產量5.014.05.71318.0產能利用率(%)75.874.987.773.2產能10.030.010.32810.6產量7.222.17.52020.8產能利用率(%)72.073.773.171.9

產能的迅速擴大需要大量的固定資產投資，這些過剩的產業近幾年均承接了大量的固定資產投資(表2)。水泥和平板玻璃所在的非金屬礦物制品業2008年的固定資產投資僅為4 143.8億元，2012年增長到12 061.6億元，年均增長率達到30.6%。鋼鐵所在的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2008的固定資產投資僅為3 248.9億元，2012年增長到5 167.1億元，年均增長率達到了12.3%。電解鋁所在的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2008年固定資產投資為1 885.5億元，2012年達到4 531.4億元，年均增長率達到了24.5%。

2.投資虛擬化

以鋼鐵、水泥、平板玻璃為代表的制造業的產能過剩的直接后果是這些行業盈利能力的持續下降。2013年大中型鋼鐵企業實現銷售收入36 875.6億元，實現利潤總額228.9億元，利潤率僅為0.6%。2013年1月—11月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實現主營業務收入102.9萬億，利潤總額6.3萬億，利潤率為6.1%。而金融、房地產等虛擬經濟行業的盈利能力要高得多。2011年16家上市銀行實現營業收入22 337.7億元，實現凈利潤8 749.9億元，凈利潤率高達39.2%。137家房企2011年實現營業收入4 577.9億元，實現凈利潤637.8億元，凈利潤率達到13.9%。在高利潤的吸引下，大量的資金進入金融業和房地產業等虛擬經濟領域。2013年全年房地產固定資產投資達到8.6萬億，占全部固定資產投資的接近20%。

表2 2008年—2012年部分工業產品所在行業固定資產投資實際到位資金情況 (億元)

(二)出口競爭力下降

改革開放是強國之路，包括對內改革和對外開放兩個部分。其中，對外開放打開了中國的大門，使中國得以引進國外的資金、技術和管理理念。以“三來一補”(來料加工、來件裝配、來樣生產、補償貿易)起步，大力發展外向型經濟，使全國的面貌發生了深刻而巨大的變化。貨物進出口總額1978年僅為355億元，2012年達到244 160億元。1978年—2006年貨物外貿依存度迅速上升，從不足10%上升到60%以上(圖4)。

圖4 1978年—2012年中國貨物外貿依存度(%)

從1978年—2012年整體來看，中國貨物外貿依存度呈現倒“U”型，2006年之后快速下降，2010年為46.1%，比2006年下降了17.2個百分點。中國外貿的迅速下降主要是中國出口產品競爭力的變弱。2012年中國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僅占29.3%，非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占到70.7%。高新技術產品最主要的附加值是來源于產品所蘊含的技術，而非高新技術產品最主要的競爭力來源于商品的價格，但是價格因素受到產品成本的影響較大。企業成本分為物力成本、人力成本、財力成本幾大類，這幾類成本目前均有較大幅度上漲。

1.物力成本持續上升

最近30年企業的原料成本一直呈現上漲趨勢(圖5)。以1990年為基期，1990年—2012年定基工業生產者購進價格指數上漲了272.5%，2012年是1990年的近四倍。

圖5 1990年—2012年定基工業生產者購進價格指數

2.人力成本不斷上漲

中國的經濟發展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投入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充足的人力資本是中國最大的優勢，改革開放的初期中國農村有大量的富余勞動力。在改革開放之后的工業化進程當中，大量的富余勞動力離開農業進入第二產業，并隨著城鎮化進入第三產業。勞動力的持續轉移一方面為工業化和城鎮化補充了所需的勞動力，另一方面在勞動力有限的情況下，工資必然上漲。1995年，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僅5 348元，到2012年已經漲到46 769元，是1995年的8.7倍。人力成本的大幅度上漲給企業的正常經營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3.財務成本居高不下

在企業的經營過程當中，需要借貸大量的資金來保證企業的正常運轉。借貸的資金需要支付一定的利息，利息就是資金的使用成本。目前由于虛擬經濟短期收益率更高，大量的資金進入了虛擬經濟，實體經濟獲得的資金支持比較少，造成實體經濟資金成本大幅度上升。雖然國家一年期貸款利率僅為6.5%，但是這些資金大部分都貸給了國有大型企業。中小型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獲得的資金非常少，只有借助于民間借貸，利率非常高，給企業的正常經營帶來了巨大的財務成本壓力。

4.稅收成本壓力巨大

從宏觀上看，我國的政府收入占GDP的比重非常高。國際上通用的測算宏觀稅負的口徑有三種類別，一種是窄口徑，測算稅收收入占GDP比重，第二種是中口徑，測算財政收入占GDP比重，第三種是寬口徑，測算政府能夠控制或影響的收入，包括財政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社保基金收入等等占GDP比重。以寬口徑計算的我國的宏觀稅負超過30%，遠高于發展中國家平均水平，甚至高于部分發達國家水平。這些稅負主要由企業來承擔，我國企業繳納的稅收主要有增值稅、營業稅、消費稅、企業所得稅、契稅、房產稅、車船使用稅，共幾十種，還有數量更多的費。較為沉重的稅費負擔使得企業的經營成果不能用于企業的發展，競爭力也隨之下降。

(三)消費乏力

消費分為政府消費和居民消費兩大塊，1978年—2012年居民消費占比逐漸下降，由1978年的78.6%下降到2012年的72.7%，下降了5.9個百分點。政府消費占比由1978年的21.4%上升到2012年的27.3%，上升了5.9個百分點(圖6)。

圖6 1978年—2012居民消費和政府消費占比(%)

消費與居民收入密切相關，消費水平的高低直接決定于收入水平的高低。從圖7可以看出，我國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長速度高于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速度，這說明從人均上看，我國的經濟增長成果，給我國居民帶來了巨大的實惠。但是人均代表的是平均水平，還要從結構上進行深入分析。

2003年到2012年中國的基尼系數均在0.45以上(表3)，說明我國居民財富分布不平衡現象比較嚴重。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2012)發布的《中國家庭金融調查報告》指出，中國55%的家庭沒有或幾乎沒有儲蓄，90%的家庭占當年總儲蓄額的25%。較少的財富使得居民沒有足夠的能力消費，極大地制約了消費對我國經濟的拉動。

圖7 1979年—2012年人均GDP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情況(%)

表3 2003年—2012年中國基尼系數

三、中國經濟的發展方向

(一)進一步擴大消費

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經濟騰飛，外需所起到的作用舉足輕重。但是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比較優勢的喪失，原材料成本的持續高企，稅收成本的大幅加重，外需對我國經濟增長提供的推動力越來越弱。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未來應該更多地依靠內需的拉動力，尤其是消費的拉動力。消費能力的強弱由居民的財富占有決定，在政府消費占比提升，居民消費結構化差異較大的情況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力明顯不足。因此，未來一段時期提升居民消費能力的著力點應該主要立足于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一方面，提升勞動報酬占經濟初次分配的比重。在勞動、資本、技術、管理等要素共同參與成果分配的大格局下，為進一步提高勞動報酬占成果分配的比重構建更好的體制機制環境。另一方面，增強再分配對收入平衡的重要作用。充分發揮稅收、轉移支付的收入調節作用，提高低收入者收入，充實中等收入者收入，調節過高收入，構建橄欖形收入格局。

(二)進一步優化投資

對于一國經濟的發展而言，經濟的騰飛需要充足的投資來完善電力、道路、信息傳輸等基礎設施，需要充足的投資來更新企業的機器設備，需要充足的投資來保證科學研發。中國憑借高儲蓄成功克服發展中國家普遍面臨的儲蓄缺口，在短時期之內，建設了覆蓋全國的基礎設施，支持了大量企業固定資產的形成，推動了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但是，目前投資對經濟的貢獻呈現下降趨勢，迫切需要對投資進一步進行優化。一方面，要充分發揮市場作用。在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大框架下，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在政府的宏觀調控下，由市場決定投資的基本方向。另一方面，投資要更多流向實體經濟。為實體經濟創造更好的發展環境，引導資源更多地流向實體經濟。

(三)進一步調整出口

發展對外貿易是中國經濟得以騰飛的重要戰略支撐，改革開放以來的30多年，中國從國外引進了大量的資金、技術和先進管理理念，中國自身的各項優勢也得以充分的發揮，在某種程度上中國與世界實現了雙贏。但是，近期物力成本、人力成本、財務成本、稅收成本的持續高企，給出口企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原有的成本優勢逐步喪失，國際市場的競爭力逐漸下降。在這種形勢之下，一方面，中國的出口應改變過去多而廣的格局，逐步向強而精過渡，不斷提高出口產品的技術附加值，增強自身產品競爭力。另一方面，進一步深化相關領域改革，減少企業的稅收、財務成本壓力。

〔1〕 郭玉清.資本積累、技術變遷與總量生產函數——基于中國1980-2005年經驗數據的分析[J].南開經濟研究，2006(3):79-89.

〔2〕 巴羅.經濟增長[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9-10.

〔3〕 崔俊富，張一弓，高昊.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研究——基于嶺回歸的數據驗證[J].石家莊經濟學院學報，2010(3):1-6.

〔4〕 STEPHE DAVIES.Forecasting in a large macroeconomic system[J].AppliedEconomics,2000，32:1711-1718.

〔5〕 DENNIS L HOFFMAN,ROBERT H RASCHE,DENNIS L HOFFMAN.A vector error correction forecasting model of the us economy[J].JournalofMacroeconomics,2002，24:569-598.

〔6〕 張雪松.三大需求要素對我國GDP的貢獻[J].宏觀經濟研究，2003(3):15-21.

〔7〕 趙德友，顧俊龍.中國三大需求與經濟增長關系的計量分析[J].統計研究，2003(10):57-59.

〔8〕 鄭學工.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三大需求走勢分析[J].統計研究，2007(9):11-16.

〔9〕 國家統計局國民經濟核算司.中國國民經濟核算[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 周吉光)

Adjust the “Three Carriages” to Maintain Stable and Rapid Economic Growth

CUI Jun-fu1, ZHANG Xuan2, CUI Wei3

(1.Qingdao Municipal Bureau of Statistics, Qingdao, Shandong 266071; 2.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Shandong 266003; 3.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Economic growth is the core issue of macroeconomics research, especially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such as China, to achieve stable and rapid economic growth is the fundamental way to improve people’s living standards and achieve national rejuvenation.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ina has rapid economic growth. Consumption, investment, import and export called “Three Carriages” provide the impetus for China economic progress in their respective directions. Overall, the proportion of consumption declining, capital formation and net exports accounted for the rise. Investment has been the main directions of macro-control to maintain rapid economic growth. Currently, the gradual decline in investment returns and the weakening competitiveness of export need to adjust focal point of “Three Carriages”, which should expand domestic demand as the main direction, and further optimize the investment structure and export structure.

three carriages; reform; expand domestic demand; rise income

10.13937/j.cnki.sjzjjxyxb.2014.04.001

2014-05-27

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4.04.001.html 網絡出版時間：2014-09-02 15：30

崔俊富(1982—)，男，山東濟寧人，2011年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獲經濟學博士學位，現供職于青島市統計局，研究方向為宏觀經濟統計分析。

F061.1

A

1007-6875(2014)04-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