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油企國家隊的市場化樣板

姚堯

海外油企國家隊的市場化樣板

海外油企國家隊的市場化之路雖然各不相同，但概括起來基本上都是先通過立法確保政企分開，然后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最后在完全市場化環境下實現企業反哺國家和社會。

根據有關資料，我國的石油行業市場化的整體目標可以概括為，在現有石油市場格局框架內，引入更多主體、實現平等交易、生產要素及產權自由流轉，對石油央企實行混合所有制改革，讓其更具活力。

2014年6月20日，北京石油交易所分析師于鵬在接受《中國經濟信息》采訪時說：“許多國家也都通過政府、行業以及國家石油公司的共同努力，構建起了開放的石油市場和極具競爭力的油企國家隊。”以兩個拉美國家巴西和墨西哥為例，他們都是在其石油行業市場化和國家石油公司改革后，實現了整個行業的高速發展。法國道達爾石油公司（簡稱道達爾）和挪威石油公司（簡稱挪油）兩家國家石油公司的改革也都各具特色。

雖然途徑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先通過立法確保政企分開，然后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最后在完全市場化環境下實現企業反哺國家和社會。我國的石油行業也可以借鑒國外發展經驗，創造出符合中國國情的全新模式。

立法保障——

變法為先以填補政府抽身的權利真空

許多國家石油公司（縮寫NOC，是指由國家政府控股，或實際控制的石油公司）最開始都負載了政府的職能，要走向市場，最先需要做的都是將政府職能從之剝離，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政企分開，成為與民資、外資平等的市場主體。要實現政企分開就需要立法，這是眾多NOC在正式走向市場時共同的“節奏”。究其原因，是由于石油行業作為基礎性行業，其改革必須自上而下，在國家層面制定法律框架為其保駕護航。

以巴西國家石油公司（Petrobras）為例。1997年，巴西總統正式簽署了《石油法》，這部新法規劃了石油改革的法律框架，依據此法成立了國家石油署（ANP），其具有全面管理石油勘探開發的權利，并可以代表國家行使對石油和天然氣資源的管理權，從而取代了國家石油公司Petrobras的政府職能。

Petrobras在卸去政府職能后，亦不再享受特權，成為平等的市場主體，與其他主體公平競爭。為做到這一點，ANP甚至要求其交出巴西石油資源的全部資料，包括地理及地質數據，統統放入被稱為“數據銀行”的全新機構，作為公益性資料向全社會開放，使所有主體在開發油氣資源時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對Petrobras來說，它也無需再承擔眾多社會義務，包括為政府無條件貸款等。

于此過程類似的是2013年墨西哥石油改革，其也是立法先行。近年，墨西哥石油產量持續下降，這與長期以來墨西哥石油公司的壟斷造成的技術創新不足和投資短缺不無關系。壟斷產生的負面影響：首先，限制了國外資金和民資進入石油領域，甚至在其自身資金不足的情況下，也無法利用外部資金和技術；其次，壟斷也造成了其內部的效率低，創新不足。

意識到這些問題后，2013年8月，墨西哥正式通過了一項憲法修正案，該法案首次允許國家石油企業可以與外資及民資在石油上游勘探和生產領域進行合作。

于鵬說：“這兩國的改革都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和我們的目前推行的石油行業改革非常類似。其重點都集中于新、難、費錢的領域進行改革，從而取得成效。我們還是要在石油勘探創新體制方面，投資和融資以及混業經營方面多多學習國外的先進經驗。”

混合所有——

充分利用資源以掌握股權稀釋的局面

中石油資源局前有關負責人曾表示，中國國有石油公司與任何國家都不同，還沒有能夠照搬的樣本。但就混合所有制這一項而言，國內眾多專家學者都認為殼牌、道達爾等國際石油公司的公司治理模式和股權結構是可以學習的。

“道達爾雖然是在法國政府主導下成立的，而且又是法國最大的油企，擔負了國家石油安全使命，但是法國政府對其的持股比例卻一直不高，甚至可以忽略，但這仍不影響其受法國政府實際控制的事實”，國務院國資委研究中心宏觀經濟與戰略發展研究部部長程偉說。

1924年，道達爾成立，法國政府持股35%。隨后，法國政府持股比例逐步下降至1996年的0.97%。到2011年，道達爾87%股權是掌握在美國機構投資者手中，包括社保基金、養老基金等。但是這并沒有影響法國政府對其的實際控制。因為法國政府牢牢握住了人事權，董事會成員清一色為法國人。形成這一現狀的主要原因是，法國政府為保證國家能源安全，在公司成立之初就在公司章程中規定了董事會成員必須為法籍。同時，公司在人事任免等要害問題上，必須服從法國的國家利益。而美國也有法律規定了機構投資者和個人只能借助兼并和收購以及資本市場證券交易間接控制資本，不能直接參與公司經營管理。這最終促成了道達爾董事會成員的法籍結構。

中國石油行業的專家以及企業代表都對道達爾董事會非常感興趣。據了解，意大利電力公司和意大利埃尼石油公司也是類似情況。道達爾中的國有股權雖被稀釋，但其作為法國國家石油公司的地位卻未被弱化，這些都特別受到強調國有資本實際控制力的中國國家石油公司的關注。

于鵬分析認為：“道達爾的混合所有制已到極致，完全市場化。但每到取暖油采購季，我們都能看到法國領導人一手拿著軍火和空客的訂單，一手拿著支票輾轉中東的忙碌身影。可見，石油行業關乎國家命脈，國家全力引導石油行業發展的方向是不變的。”

反哺國家——

建立回饋機制以實現國家及社會權益

挪威的國家石油公司挪油最值得中國借鑒的是其將運營油企資源的收入全部投入到“石油基金”，以反哺國家，造福國民的經驗。

一般人都認為，NOC作為國家石油公司，應該將開發石油資源的所得全部或者絕大部分上繳國庫，達到反哺國家和社會的目的，但挪油卻不然。據挪威石油商會中國區資深顧問郭建表示，挪油的做法是將其每年的全部收益的盈余進行“理財”，再將“理財”的收益上繳國家，進而建立起國際知名的“石油基金”。截至到2014年，該基金的資金規模已近8400億美元，成了世界最大的股權投資者。如果把這筆基金平攤到每個挪威人的人頭，每人約合16.5萬美元。

郭建說：“石油財富幾乎讓挪威實現了均貧富”。1969年，在挪威開發近海石油前，曾是歐洲第二窮國。石油資源使其人均GDP高達8萬美元，是中國的40倍。

中國政府也按時對三大石油央企征收“特別收益金”，俗稱暴利稅。但其數額與各大石油央企動輒數百億、上千億元的利潤相比，就顯得少之又少。

“石油基金”在挪威政府的管理下，無論用途還是回饋機制都十分透明，也很值得中國學習，這是其通過立法等手段逐步實現的。

挪威《石油法》誕生于1965年，緊隨其后又有30多部管理油氣的法規出臺，如《海上作業規章》等，構成了至今仍十分完善的法律體系。

挪威政府按照法律規定，通過征收稅費，參與到油氣收入的分配中，并從NOC分紅，體現國家的權益。

“挪威石油奉行國家社會主義，本身是由國家石油主權基金來充當股東的，運作完全是市場化經營，然后政府正常征稅，再通過全民福利體系反哺人民。”于鵬強調，而中國則應該捋清自己的市場發展體系的脈絡，結合中國市場經濟發展改革步伐來選擇一條合適的道路進行發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