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瞅著大張偉撒著歡兒地在圈里奔了十幾年,散德行逗咳嗽掙大錢,被工作人員尊稱“大老師”,可一點兒沒有“老人”的樣子,三十好幾了,看上去也就比花兒樂隊那會兒稍微樸素一點點,臉上永遠寫著五個大字:哥就是喜慶!
記者問:“新專輯什么風格?”他笑呵呵地答:“清明節的風格。”這句話不僅令記者無語凝噎,連化妝師的臉都抽搐了一下。采訪以這樣的對話開場,也只能奔著不正經的路線走下去。
“風格就那樣,還是喜慶的。以前想做搖滾,但做搖滾不賺錢。不但不賺錢,它還能讓人精神不正常。做搖滾的一半兒以上已經不正常了。我覺得這事兒就別干了。”大張偉說。
大張偉生長于北京南城,自帶貧屬性,毒舌刻薄幽默外掛全開,更能在采訪中說出一些壓根沒法發出去的內容,“現在發專輯也是浪費,這個時代紅一首歌已經很夠了,賣專輯賺錢是上世紀90年代的事兒,但專輯發還是得發,還是得立牌坊嘛。我出幾首歌發個EP,代表我目前的想法,已經可以了”。
看似大大咧咧滿嘴跑火車的大張偉其實是處女座。對于一個處女座來說,最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沒有按照自己的規劃來,很不幸,大張偉所有的人生規劃都失敗了。比如他規劃花兒樂隊要成為亞洲第一天團,結果花兒樂隊解散了。再比如前公司規劃把他培養成李健那樣的文藝氣質歌手,結果他穿著西裝除了走道更不方便之外一點兒都沒文藝起來。“我特別怕規劃完了之后不按我的規劃走,我就會著急生氣憤怒急眼,我就覺得為什么要這樣給自己添堵呢?我就不規劃了。”大張偉說。
前不久某篇大張偉的報道里寫道,大張偉說參加大咖秀是“人生失敗到最低谷時才來干的事”。轉型綜藝咖顯然不是大張偉的人生規劃,但《百變大咖秀》的無心插柳給了大張偉綠樹成蔭,難道他卻一直以此為恥辱黯然神傷?拿這個問題問大張偉,他有點郁悶地皺著眉說:“我那是開玩笑啊,怎么就被當真了呢!”
某日閑來無事,大張偉掐指一算,出道至今已經寫了130多首歌。甭管音樂市場如何崩塌,歷經花兒樂隊成立和解散,那些被他們唱紅的歌讓他這些年一直在商演這塊兒還不錯,他頓時覺得真得感謝老天爺賞飯吃。他認為商演跟賣套餐似的,ABC套餐選一個,唱多了就沒新意。“上臺之前都會覺得,唉,還是這幾首,沒勁!但一上臺,你一唱歌,觀眾特高興,嘩嘩嘩給你鼓掌,你就覺得散德行啊、缺心眼啊、人來瘋啊這些都變成特別榮耀的事兒了,就會特別開心。”
這種心態變化也是他參加《百變大咖秀》的心理路程。最開始大張偉也覺得模仿別人多散德行啊,結果節目出來觀眾特高興,他就覺得散德行散得還不夠,還得更散。什么節操啊底線啊,早就碎一地從來沒撿起來過。
百變五俠組團之后一直是節目的大亮點,但《百變大咖秀》做到第五季也逐漸出現了瓶頸,以至于大張偉多次被問還有創意嗎?會退出嗎?
“中國做節目永遠是做到第二季就開始下滑。你知道為什么嗎?外國的大咖秀一季只有六個人,這六個人在這一季里面有的演得好,有的演得不好。除了正式表演之外真人秀的部分也很精彩。國內就是怕節目不精彩、不能接受失敗,就把所有好玩的、精彩的全擱在一季里面了。可是真人秀的尷尬和失敗才是看點。”大張偉停頓了一下又說,“我覺得中國消耗東西太快”。
《百變大咖秀》的困局只不過是中國電視節目困局的一個折射,對于身處其中的嘉賓來說,能做的無非是選擇參加或是退出。平臺雖好,也不見得能靠這個吃一輩子飯。大張偉對此想得特別開,能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命運指引他到哪兒,他就好好干。沒有規劃,也沒有打算成為所謂長遠的藝人。“我特別佩服劉德華。劉福榮這個人已經徹底從他生命中消失了。努力工作我是認可的,但為了讓大眾喜歡自己一直在不斷奮斗太累了,特別容易迷失自我。我的腦力、耐力決定了我不可能到了五十多歲還在努力讓觀眾喜歡我。”大張偉說。
“人生這么無常,我就不求長遠了。再干個四五年錢也掙得差不多了,我就退休,用十年時間去我最想去的地方,每個地兒都待上三個月以上,去感受不同地方不同人都怎么活。我覺得這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