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的世界，不變的熱忱

攝影誕生于將世界模樣定格的深沉愿望。一些事情，我們希望它永不改變。

從誕生之初的科技寵兒、藝術棄嬰的身份開始，攝影的發展便與科技密不可分，時刻被器材的局限所提醒，也被器材的進步所鼓舞。

選擇，是藝術的起點與終點。攝影選擇的起點，便是由器材開始。十幾年前，數碼攝影才大規模進入攝影這塊被膠片統治了百年的領地。在那個時刻，選擇數碼，不是件輕易的事。而在數碼一統江山的今天，一直堅持使用膠片，同樣并不容易。

在我的記憶里，王軼庶與魏來，就這樣行走在數碼與膠片的兩端。

認識他們很久了，但更熟悉的是他們當年的網名：哼哼牛和contaxxx。那也是互聯網普及之初的青蔥歲月，少有馬甲與水軍。大家守著56K的“貓（modem）”，花著大把的電話費，在論壇里相互學習、吹捧、拍磚，懷著對攝影共同的熱愛。

對于攝影的熱愛，王軼庶一定深有體會。在日后面試考生時，他執意要分清面前的青年到底是愛攝影，還是喜歡攝影。這兩種狀態可能在最初的階段沒什么不同，卻會在未來的考驗面前現出原形。

我不知道他倆拍照片的樣子，但在想像里，王軼庶一定是睜大了眼睛，為了采擷一切不經意的偶然，在了無生趣的地方，在看似不該定格的時候按下快門。

王軼庶也承認，在拍照時，總有路人過來充滿疑問地插一句：“這有什么好拍的？”他也滿不在乎地回答：“你看那邊的花，多好看……”

他用的是數碼相機，一件極其合手的工具。數碼相機其實本來就是為采集偶然準備的。所謂解決新聞時效問題，只是它顯而易見的表象，遠非本質。

而魏來，拍照時應該是瞇著眼睛吧。慢悠悠地，并不關心那些稍縱即逝、過于戲劇化的場景，而是專心尋找一些得之我幸的共鳴與必然。即使有一些戲劇性與荒謬，也努力隱藏在膠片黑白灰克制的影調之下。手工放大照片，更是一件不能托付給偶然的過程。如果拍到了很在意的東西，他會擔心沖不好膠卷，而且這還真的發生過，比如不小心打開了還沒沖洗的顯影罐……

面對問卷，王軼庶和魏來顯示出共同的遲疑與拘謹。但在攝影里，他倆暢所欲言。

王軼庶說：“照片是我對一些秘密的提問，也是它們給我的回答。好照片是網，而不是個魚鉤。”

在魏來看來，自己內心足夠懇切的時候，鏡頭里的世界萬物即有靈。攝影就像個粽子，他只喜歡里面那顆紅棗。

話語里透著讒意，還有禪意。

王軼庶的照片采集范圍幾乎是整個中國。而魏來的照片很多離家門不遠。無論生活在這里，還是別處，共同的是，他們都不預見，他們只是遇見。

走了這么久，努力抵抗著時間和世事對面容與心靈的磨礪，當在街角遇見老朋友，我們驚訝地聽到彼此由衷的感嘆：“我覺得你一直沒有變?！边@會是件幸福的事。

吳曉凌

王軼庶

遼寧錦州人，1973年生，畢業于西北師范大學中文系。在甘肅長大，現居廣州，為《南方周末》攝影記者。曾就職于南方都市報，曾擔任《華夏地理》簽約攝影師，獲得2010年度馬格南圖片社基金。其攝影作品多次在國內外展出，出版個人作品集《歸程》等。

你是如何與攝影結緣的？

大學時替家里人買了一臺單反，便不可自拔。

談談你用的第一臺相機？

小時候用過好幾種傻瓜機，第一次認真用單反拍照是在1994年，用的是鳳凰DK303，PK卡口可接理光鏡頭，當時配了一個24～105mm的頭，全套2000元，但我用標頭更多，拍了很多黑白照，蹭暗房自已沖洗。

你現在用什么攝影器材？

佳能EOS 5D3、 1DS、MARK III，iPhone5，瑪米亞7。

你最合手的攝影器材是什么？

印象中我沒有用過不合手的器材，除非半道壞了。

你覺得攝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掛墻上，拿手里，iPad上看也還行。

膠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必須有。

攝影對你意味著什么？

攝影是一件嚴肅的事。

你從攝影得到的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我是學中文的，看書對一些抽象事情的認識遠不如看優質照片來得快。攝影可以很快地讓人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神秘之處。

決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 ，以及它們的重要次序？

才華性格運氣？大概最重要的是對“成功”的欲望吧，我這方面欲望不強。但也不愿墊底。

你曾經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或挫折是什么？

不告訴你。

你從中得到什么經驗教訓？

運氣和人品很重要。

你最看重攝影師的什么品質或素質？

誠實，照片忠實于自已內心。

你最喜歡的在世的和過世的攝影師各是誰？

羅伯特·弗蘭克，奧古斯特·桑德。

你最喜歡的攝影主題是什么？

偏形而上的，攝影是舉例說明那些沒法說明的。

你最喜歡的攝影作品是哪些？

太多了，說不過來。

決定一幅攝影作品好壞的因素是什么？

對著照片都很難準確描述，更別提用文字來說。

你對年輕攝影師有什么忠告？

誠實地面對自已。

你認為攝影的未來會是怎樣？

越來越熱鬧， 直到人類自認為已經徹底看膩了。

你有什么未來的攝影規劃？

沒想好，不能說。

你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方式？

自由狀態，最好有保險繩。

決定你一生重要走向的“決定性瞬間”是什么時候，怎樣的場景？

現在說太早。

你一生最初的記憶是什么？

我記事晚，隱約記得5歲第一次去上學，在操場邊的籃球架下玩。

你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是什么？

很多細微之處的美好，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一生中最悲傷的時刻是什么？

失戀？

你喜歡讀什么方面的書籍？

哲學，小說，科普。

讓你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打電子游戲。

讓你感到緊張的事情是什么？

那可太多了，我經常緊張。

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十年前沒多買兩套房，哈哈。

你最遺憾的事情是什么？

想了一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大概是沒有吧。

你最恐懼的是什么？

未知的命運，疾病，衰老。

如果能選擇的話，你希望讓什么重現？

回到8歲前的某一天。

你珍視自己的哪種能力？

靈氣，直覺。

你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幾門熟練的外語。

如果可以，你希望擁有什么樣的超能力？

飛！

自己的哪個弱點讓你不能忍受？

懶，拖延。

你這一生中最愛的人或東西是什么？

自已和家人。

你目前的心境怎樣？

正常略灰，穩步邁向中年。

你的行為準則，生活信條是什么？

車到山前必有路。

你有什么樣的口頭禪？

不可能！

你的座右銘是什么？

貌似沒有。

你認為人最可貴的品德是什么？

真誠，正直，善良，有智識。

你認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不負已心。

你認為什么是不幸？

沉淪。

人身上可以被諒解的缺點是什么？

虛榮，自私，膽怯。

人身上最使你厭惡的缺點是什么？

虛偽，不善良。

你認為什么樣的人的命運最可悲？

王熙鳳賈政那種的。

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質？

不假。

你覺得男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像個男的！

你覺得女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善良，聰明，有教養。

你認為什么叫明智？

比較了解自已。

你怎樣看待名望？

圍城。

你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丟錢包。

你如何評價這個時代？

比較糟糕。

你怎樣看待人類的未來？

把自已玩死。

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你最想改變什么？

人類能一直保持初心。

你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星光點點，一個個絢麗的泡泡。

你希望以什么樣的方式死去？

大過年的，不說這個，呵呵。

假想一下，你希望自己的墓志銘怎樣撰寫？

這人還行。

除了上述問題，你最希望被世界提問并回答的是什么？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