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是一種說不出的痛

李繼偉

都說傷心是一種說不出的痛，可我覺得愧疚比傷心還要痛！

一年級下學期，我們班轉來一個叫小龍的孩子，當家長把他送到我面前時，憑我多年的工作經驗感覺，這孩子一定很難管！他爸爸也很實在，告訴我這孩子在城里小學念不下去了，老師說什么都不要他，因為他不但學習不好，紀律也不好，淘氣得不得了。他爸爸懇求我能看他一學期，等新學期開學再把他送到城里小學去留級。我一聽，當時就火冒三丈，心想：有幾個錢就認為農村老師教得不好，非得把孩子送到城里去上學，混不下去就送到農村學校來，把我們這里當成了什么？是起跳的踏板還是托兒所？為此，我堅決不收，但孩子的爸爸苦苦哀求，一看孩子爸爸低聲下氣的樣子，我的心軟了，就把他收下了！

剛開始我把他放在頭排，我滿懷希望，希望通過我的努力，提高他的成績，改掉他的壞脾氣。所以我就抽時間給他補習，給他講如何與同學友好相處。雖然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并沒有什么收益。后來我又一想：反正他下學期也要到城里去，干脆就由著他去！不給我惹出什么大亂子就可以。我給他準備了一張單桌，讓他在后面坐著！

從此以后，班級就沒有寧日了！早上只要我一推開教室的門，就有孩子告狀：“老師，小龍罵我。”“老師，小龍推我。”“老師，小龍打我。”“老師，小龍欺負別的班同學。”“老師，小龍不讓我寫作業。”……一系列的名堂，影響了我的好心情。我真想狠狠地罵他兩句或是重重地打他兩下，好讓他長長記性看今后還敢不敢了！可是身為教師的我又知道不能那樣做，沒辦法只好強忍住滿腔怒火對其進行說服教育了。可是這孩子是記性不好忘性快，一會兒就把我的諄諄教導忘到九霄云外！所以我對他很反感、很無奈！

后來，我就讓學生們輪流看著他。除了上廁所、上間操、上體育課，操場上根本就看不到他。漸漸地，告狀的孩子少了，小龍比以前老實多了，因為他犯錯的機會幾乎沒有了！

在臨近考試的時候，有一天他爸爸來了，他爸爸誠懇地對我說：“老師，你能給我看半年孩子，我心里感激你啊。這孩子從小就沒人管，其實很可憐。”“她媽媽呢？”我問。“他媽媽有癲癇病，在精神病院治療呢！”剎那間，我像挨了重重的一棒，暈了。我鎮靜了一下，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沒給您教好孩子，我也不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孩子的爸爸說：“老師，我真的很感激你了。你看了一學期也夠意思了，從明天起，他就不來了，反正他也什么都不會，我把他送到城里補補課，開學好能趕上啊！”孩子臨走的時候戀戀不舍地揮著手對我說：“老師，再見。”這一聲再見，讓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對他如此苛刻，他還能和我說再見，可見孩子是多么純真，多么知道感恩！可我卻……我也想和他揮手說再見，可是手卻抬不起來，話也說不出來。

那一夜，我失眠了。如果我能對他再多一些關注、多一些呵護，或許就能改變孩子的壞習慣，或許就能將他留住！我的心里滿是愧疚，滿是悔恨，我覺得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我覺得我是一個不可原諒的人！

愧疚是一種說不出的痛，它讓我感到特別沉重！特別沉重！

（作者單位：克東縣金城鄉明德小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