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夫的訂單

何麗銀

“他們怎么可以換用料！”在一家咖啡廳內，哈瑞夫一臉憤懣，下巴的絡腮胡子幾乎一根根豎起來。這是我第二次跟哈瑞夫在國內見面。第一次是2月初一個春寒料峭的上午，哈瑞夫手舞足蹈地跟我說找到了便宜的貨源。

哈瑞夫是伊拉克巴士拉商人。巴士拉是伊拉克最大的港口城市，位于伊拉克東南端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交匯的夏臺·阿拉伯河西岸，是連接波斯灣和內河水系的唯一樞紐，自然也就成了伊拉克的商品集散地。

早期中國到伊拉克的海運不甚便捷，巴士拉的商人到迪拜——中東最大的批發市場進貨，分銷到伊拉克各個城市。哈瑞夫做女包批發，客戶是直接面對消費者的商家，做了幾年舒服生意。后來伊拉克海關進一步放開，中國到伊拉克的船運更加靈活，有點規模的批發商都到中國進貨，價格一路走低，哈瑞夫的生意不好做，一心想到中國進貨。

哈瑞夫是個小商人，一個款式下單100個，十來個款，顏色要求多，大點的廠家要么不接單，要么價格高。但2月夾在春節和廣交會之間，是外貿加工的淡季，廠家會接一些小單平衡開支，哈瑞夫因此找到了一家“性價比高”的工廠。

以休閑女包計算，除去物流等費用，單價比在迪拜最少便宜人民幣10塊錢，近1800第納爾（伊拉克貨幣）。這樣的差價，足以讓哈瑞夫將同級的批發商甩開好幾條街。然而收到的貨物把哈瑞夫氣得直罵人，用料都被換成了便宜貨，幾塊錢一個的珞色五金被幾毛錢的鐵皮五金替代。如此算來，哈瑞夫不賺反虧。

哈瑞夫跟工廠溝通，對方矢口否認偷換材料，最后更是不理不睬。哈瑞夫不得不到中國找他們，工廠老板的態度把人氣得吐血：“你可以把貨退回來，錢我是不會退給你的。”廠家清楚伊拉克到中國的貨運成本高，手續繁瑣，哈瑞夫不可能真的退貨。哈瑞夫只能悻悻地返回伊拉克，低價把貨物處理了，并發誓再也不會踏足那個廠家半步。

哈瑞夫的經歷讓我想起了不久前采訪時了解到的情況，國內部分企業特別會耍小聰明，冰箱是淡旺季明顯，一些企業為了生存低價接單，訂單回暖時再坐地起價，客人只能吃啞巴虧。“人無誠而不言，人無信而不立”，哈瑞夫們可能在一次進貨中吃了虧，但那個廠家永遠失去了一位客戶，這樣的企業很難走得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