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監督、內部控制質量與管理層代理成本

彭桃英++汲德雅??

摘 要：基于公司外部治理機制和內部治理機制的角度，研究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質量對我國A股上市公司管理層代理成本的影響，結果表明：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質量具有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的作用；不同性質的媒體報道對不同產權背景下企業的監督治理作用不同；同時，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質量具有互補關系，二者的整合治理能更有效地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保護相關者利益。

關鍵詞： 媒體監督；內部控制質量；公司治理；代理成本

中圖分類號：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14）02-0061-05

一、引 言

本世紀初，媒體的合理質疑與報道引發了安然“黑幕”被揭穿的導火線。如果沒有媒體的介入，安然依然是原來的安然，這也使人們看到了媒體監督在證券市場中的重要作用[1]。與此同時，安然事件的背后也引發了人們對內部控制的廣泛關注。美國國會及我國政府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有關內部控制的法案與政策，力圖對會計行業進行監管，完善公司治理、保護投資者利益。作為重要的公司治理機制，學術界對媒體監督能否有效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還存爭議。此外，我國內部控制制度自正式實施以來，學者們多在董事會和執行經理人員之間的委托代理關系框架內研究控制權如何配置以最大程度地解決代理問題，很少明確地結合公司外部治理機制角度來研究內部控制質量對管理層代理成本的影響。

基于此，本文對公司外部、內部治理機制作進一步的考察，研究媒體監督、內部控制質量以及二者的共同治理對管理層代理成本的作用，進一步解釋如何更有效地緩解公司管理層代理問題。

二、文獻回顧與假設提出

（一）媒體監督與管理層代理成本

媒體監督對公司治理積極作用的認識最早源于Dyck 和Zingales，他們研究了媒體在公司治理中的角色，認為媒體可以幫助利益相關人減少獲取、證實信息的成本，使管理者或者股東的政策制定置于相關人士的監督之下，從而迫使管理者和股東降低其個人謀取的私利[2]。媒體對不同經濟主體也會產生不同影響：對董事會無效行為的曝光會產生顯著的經濟后果，使得董事會采取積極的糾正行動；迫使問題公司在治理結構方面做出改進，如增加獨立董事比例、變更CEO、減少控制權私有收益等，保護中小股東的財富[3]。章六紅從法經濟學的視角認為媒體具有獨立、客觀、自力更生的特征，媒體監督的治理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彌補當前我國公司治理機制尚存的諸多缺陷，發揮媒體監督作用能更好地保護投資者利益并促進市場安全[4]。

媒體憑借其特有的采訪權及質疑權進行輿論監督報道，發揮預警功能，并且作為市場中的“啄木鳥”向廣大社會群眾揭示財經領域種種欺騙、誤導投資者、嚴重侵害公眾利益的行為[5，6]，對促進監督、緩解管理層代理問題、維護投資者權益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一是媒體報道可以緩和信息不對稱。媒體天然地具有聚集與傳播公司信息的特性，通過信息制造、信息的再披露，引導公眾輿論，減少信息不對稱。二是媒體扮演監管者的角色。陳志武、楊林將上市公司的監管分成五層：董事會、證券市場參與者、媒體、行政監管、司法訴訟[7]。作為公司外部監督機制，媒體可以對公司管理層的不盡責行為進行負面報道和評論，媒體的曝光甚至可能會引發行政機構介入，這將會給監管層和上市公司的管理層以及董事會帶來很大的壓力，迫使他們不得不對事件進行回應和調整。三是媒體通過聲譽機制影響管理者的聲譽來緩和代理沖突。根據聲譽理論，一旦經理人的自利機會主義行為被媒體揭露暴之于公眾面前，那么，經理人就會喪失其個人聲譽和社會聲譽，而聲譽又常常被看成是他們的一種無形資本。因此，為了維護聲譽，管理者會減少損害其他利益主體的行為。據此提出如下假設：

財經理論與實踐（雙月刊）2014年第2期2014年第2期（總第188期）彭桃英，汲德雅：媒體監督、內部控制質量與管理層代理成本

假設1：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媒體監督對管理層代理成本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

（二）內部控制質量與管理層代理成本

現代企業理論認為，企業本質上是一系列不完全契約的聯合體，在利益相關者履行契約的過程中，由于信息不對稱、風險偏好、能力差異以及制度安排等原因，企業各利益相關者之間存在著現時或潛在的利益沖突。此時，如果公司沒有一個良好的內部制度安排，管理者就可能會因為其與股東目標函數的不一致而產生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問題。作為公司內部治理機制的內部控制[8]，是一種控制權安排機制與再談判機制，具有補充企業不完備契約、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的特定功能[9]。首先，內部控制通過制定具有約束力的規則，對企業生產經營管理過程中的業務流程和制度安排進行監督，促使管理者的決策行為符合企業的發展戰略，使管理者利益與股東利益基本一致，從而降低二者間因目標函數不一致而產生的代理沖突。其次，內部控制通過設計有效的激勵機制為管理者提供滿意的報酬與激勵方式，不僅能夠提高其行動的自覺性和自律性，更能促進其為企業創造更大價值，從而減少管理層代理成本。最后，內部控制是監督企業財務報告可靠性的一項重要制度安排，高質量的內部控制可以降低管理者機會主義會計選擇的可能性，減少舞弊等不良代理行為的發生，也就會有效防止管理者的私利行為。據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內部控制質量越高，管理層代理成本越低。

（三）媒體監督、內部控制質量與管理層代理成本

Agrawal和Knoeber認為，單個治理機制的過度使用對公司治理效率與效果并不一定會產生良好的作用，這是因為單個治理機制的邊際效用是遞減的[10]。雖然公司內部治理機制和外部治理機制的側重點各有不同，但是外部治理機制的有效發揮，可以提高內部治理機制的直接治理效率，而內部治理機制的完善又會促進外部治理機制的治理參與度。由于媒體不具有公司治理權，單純依靠公司外部媒體監督無法發揮公司內部控制治理機制的主體性作用。但是，單純依靠公司內部控制的治理，又忽視了外部媒體監督在傳播信息、制造輿論壓力、推動監管方面的重要作用。由于單一的公司治理機制實際所達到的治理效率總是次優的，通過不同公司治理機制的相互結合所實現的公司治理效率往往比單一的公司治理機制更為有效[11]。即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保護利益相關者目標的實現，還需要依賴公司外部媒體監督治理機制和公司內部控制治理機制的整合效應。據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質量具有互補關系，二者的整合治理作用能更有效地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

三、研究設計與實證檢驗

（一）樣本選取及模型設計

剔除金融保險行業的樣本以及主要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得到2008～2011年A股市場樣本數6099個。根據投資者認知假說以及Fang 和 Peress的研究結論[12]，媒體對公司的負面報道會對公司股東、經營者帶來顯性的監督、約束壓力，但是媒體的正面（非負面）報道會給其帶來更大的、潛在的聲譽損失。因此，模型采用全部媒體報道數量作為媒體監督的度量指標。媒體監督數據來自中國資訊行經濟新聞庫，手工搜集經濟新聞庫中關于上市公司的新聞報道，采用媒體報道數量作為媒體監督的替代衡量指標，并對媒體報道性質作進一步區分，原始數據的搜集采用標題檢索和內容檢索。研究所需的其他財務數據來源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為了避免極端值的影響，對模型中所有連續性變量在1%和99%水平上進行了Winsorize處理。構建如下模型檢驗本文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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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穩健性檢驗

為了進一步檢驗上述研究結果的可靠性，作如下穩健性檢驗：（1）公司內外部治理機制對管理層代理成本的降低作用可能具有滯后性，采用滯后一期的數據進行了檢驗；（2）依據有無報道將Med取值為1、0二分啞變量放入模型檢驗；（3）依據上市公司披露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和內部控制鑒證報告，沒有披露內部控制報告，將IC取值為2、1和0作為內部控制質量的替代變量對原樣本中的主板A股樣本進行檢驗；（4）采用總資產周轉率作為管理層代理成本的替代變量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均未發生實質性改變，研究結論是可靠的。鑒于篇幅有限，未列出穩健性檢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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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研究結論

以上基于公司治理的外部和內部治理機制角度研究了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質量對我國A股上市公司管理層代理成本的影響，研究發現：（1）內部控制質量越高、媒體對公司的報道數量越多，公司管理層代理成本越低。（2）在不同產權性質背景下，媒體報道性質對管理層代理成本具有不同的影響。在國有企業中，媒體報道（負面報道和非負面報道）具有監督公司治理、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的作用，但是對于非國有企業，僅是媒體負面報道具有監督治理的作用。（3）外部媒體監督與高質量的內部控制二者間存在互補關系，媒體監督與高質量內部控制的共同治理對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保護投資者利益具有更顯著的作用。

研究結果表明，一方面，媒體監督成為我國資本市場發展可以借助的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的重要公司外部治理機制。但考慮到我國上市公司特有的不同產權性質，媒體應在其報道自由權更進一步得到法律保護的前提下，作為客觀獨立的第三方發揮不同媒體報道性質在不同產權性質公司中對管理層代理成本的降低作用。另一方面，由于單個公司治理機制的邊際治理效用遞減，要更有效地降低管理層代理成本，應當綜合考慮公司內外部治理機制的共同治理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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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yck A， Zingales L. The corporate governance role of the media [R]. Working Paper， 2002.

[3]Joe J， Louis H， Robinson D. Managers and investors responses to media exposure of board ineffectiveness[J].Journal of Financial and Quantitative Analysis，2009，（44）：579-605.

[4]章六紅.法經濟學視角的媒體監督公司治理：功能與意義[J].西南政法大學學報，2011，（8）：9-19.

[5]高一帆.論財經媒體社會“守望者”角色的實現[D].廣州：暨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6.

[6]白露玲.會計準則改革、實際控制性質與盈余管理[J].財經理論與實踐，2013，（1）：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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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Bushman R M， Smith A J.Financi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2001，（32）：237-333.

[9]周繼軍.企業內部控制與管理者代理問題研究[D]. 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

[10]Agrawal A， Knoeber C. Firm performance and mechanisms to control agency problems between managers and shareholders [J].Journal of Financial and Quantitative Analysis，1996，（3）：377-397.

[11]鄭志剛.投資者之間的利益沖突和公司治理機制的整合[J].經濟研究，2004，（2）：115-125.

[12]Fang L L， Peress J. Media coverage and the crosssection of stock returns[J] .Journal of Finance，2009，（5）：2023-2052.

[13]梁紅玉，姚益龍，寧吉安.媒體監督、公司治理與代理成本[J].財經研究，2012，（7）：90-100.

[14]Heckman J J. Sample slcetion bias as a specification error[J]. Econometrica， 1979，（1）：153-161.

（責任編輯：漆玲瓊）

Media Supervision， 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 and Agency Cost

PENG Taoying，JI Deya

.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2， Chin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ternal and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s of a company， the effect of the quality of media supervision and internal control on the agency cost of the management of China's listed companies is explored. Further study finds tha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fferent property rights， media reports （negative or nonnegative reports） play the role of monitoring in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but for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only negative media reports have this function； finally， media supervision and internal control have the complementary relationship. These conclusions mean that we should make the external and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s work in concert in order to reduce the agency costs effectively and protect the stakeholders.

Key words：Media Supervision；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Corporate Governance； Agency Cost

[14]Heckman J J. Sample slcetion bias as a specification error[J]. Econometrica， 1979，（1）：153-161.

（責任編輯：漆玲瓊）

Media Supervision， 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 and Agency Cost

PENG Taoying，JI Deya

.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2， Chin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ternal and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s of a company， the effect of the quality of media supervision and internal control on the agency cost of the management of China's listed companies is explored. Further study finds tha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fferent property rights， media reports （negative or nonnegative reports） play the role of monitoring in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but for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only negative media reports have this function； finally， media supervision and internal control have the complementary relationship. These conclusions mean that we should make the external and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s work in concert in order to reduce the agency costs effectively and protect the stakeholders.

Key words：Media Supervision；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Corporate Governance； Agency Cost

[14]Heckman J J. Sample slcetion bias as a specification error[J]. Econometrica， 1979，（1）：153-161.

（責任編輯：漆玲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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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2，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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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ds：Media Supervision；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Corporate Governance； Agency C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