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抗生素

盡管外貌姣好、工作穩定，但李敏敏又一次相親失敗了，失敗的原因依舊是“牙齒不健康”——事實上，李敏敏只是千千萬萬個小時候過多使用四環素而導致“四環素牙”的受害者之一，在上世紀60～80年代，因為便宜且效果顯著，四環素在中國一度被當作“萬金油”使用。

這也是中國全民濫用抗生素的一個簡單例證，從頭孢拉定、頭孢曲松、環丙沙星到左氧氟沙星，抗生素類藥品占據中國所有藥品前十位的半壁江山。

盡管全世界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抗生素濫用情況，但是中國的濫用情況最為嚴重，從藥品到食物、土壤，抗生素已經滲透到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其代價就是催生了讓醫生束手無策的“超級細菌”，我們仿佛又回到了無抗生素時代。

全民式濫用抗生素

什么藥品是中國家庭最為常備的藥品？

答案是“消炎藥”，也就是“抗生素”，只要頭疼發熱，“人人都是醫生”的中國人會習慣性地吃上幾片——方便、見效快，讓抗生素自引進中國就受到民眾的大力追捧。

“每年中國生產抗生素的原料大約為21萬噸，大約會有3萬噸用于出口，其余的18萬噸，包含醫療和農業使用，全部被中國人消化，中國人的人均消費抗生素量約為138克——這一數字是美國人的10倍。”經過研究，北京大學臨床藥理研究所肖永紅教授得出了以上結論。

這一迷信抗生素的結果導致在用藥習慣上，中國人時常將抗生素當作退燒藥、消炎藥，即使是在醫院就醫時，能靜脈注射就不口服，能用幾種抗生素就不單用一種——于是，在經濟飛速發展令世界矚目之外，“中國細菌”的厲害程度也讓世界“驚嘆”——眾多20年前治療效果好的抗菌藥，現如今藥效越來越小。

與此同時，不論是醫生還是患者都樂意使用新型、廣譜抗生素，而這些本來是應該用于嚴重感染、挽救患者生命的。據肖永紅介紹，醫院使用最多的10種抗生素中，超過一半都是新型抗生素。

于是，曾經因為抗生素的殺菌威力而一度近乎絕跡的眾多病癥如結核病卷土重來。在網上我們看到這樣一組數據：目前全世界每年新增將近1000萬個結核病病例，每年約有300萬人死于結核病，單在中國，目前就有活動性肺結核病人450萬。

一方面是濫用抗生素導致細菌進化進而耐藥，一方面則是新抗生素的開發速度遠遠跟不上細菌耐藥發生的步伐。

無處不在的抗生素

意識到濫用抗生素的危害，不隨便吃抗生素是不是就能減輕其對自身的危害？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除了人用抗生素之外，在養殖業中，抗生素的應用也突飛猛進。

“在中國，每年有一半的抗生素用于養殖業。”然而，這些藥物并非用于治療生病的動物，而是用于預防動物生病。因為目前大規模集約化飼養，很容易爆發各種疾病。

另外，在飼料中添加抗生素，可以促進動物生長，這已是養殖業內通行的做法。有一種理論說抗生素殺死了腸內細菌，減少了它們對能量的需求，使得動物能夠獲得更多的食物，因此長得更快。

但這樣做的后果是，在農場周圍的空氣和土壤中、地表水和地下水中、零售的肉和禽類中，甚至是野生動物體內到處都充斥著抗生素。這些抗生素可以通過各種途徑，在人體內蓄積。它不僅會導致器官發生病變，而且能把人體變成了一個培養“超級細菌”的小環境。

有專家提醒說，經常食用含有抗生素的“有抗食品”，即使是微量的，也可能使人出現蕁麻疹或過敏性癥狀及其他不良反應；長期食用“有抗食品”，消費者的耐藥性也會不知不覺增強，等于在人體內埋下一顆“隱形炸彈”，將來一旦患病，很可能就無藥可治。

最近幾年，醫院就發現有許多攜帶“超級細菌”的患者，既沒有傳染病史，也沒有住過醫院，病因十分蹊蹺，“這很可能與環境有關”。在美國，一些養殖場的工人感染耐藥細菌的案例也在不斷發生。美國很多醫學家都認為，“動物濫用抗生素與人類感染耐藥菌有明顯關聯”。

當然，無論是醫用抗生素濫用還是養殖業抗生素濫用，其背后都離不開產業鏈的支持。醫院更愿意開抗生素類的藥品，以及更新的抗生素，于是在中國住院患者中，抗生素的使用率達到70%，外科患者更是幾乎人人使用，比例高達97%。而在養殖業，早有企業專門靠賣藥賺錢，由此延伸出了一條龍式的服務。

那么人類是不是可以“超越”抗生素？1994年美國營養學家Keith Sehnert和Lendon Smith出版一本名為《破解抗生素迷思》的書，這本書針對濫用抗生素而寫，作者建議用營養醫學的手段來代替抗生素治病的作用，并且有證據可以證明營養醫學方法可以殺滅那些導致人類疾病的細菌。

所以，盡管濫用抗生素導致各種各樣的疾病，但在新的殺菌方法發明之前，抗生素依然是能夠拯救感染者生命的、可被安全使用的重要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