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上的哭聲

王亞靜

一次語文課，講授課文《媽媽的愛》。這是一篇很感人的文章，用小詩的形式講述了媽媽對孩子無私無盡的愛。在社會學校里，本課很好講，讓學生結合自己的家庭生活，結合家長，或說或寫，都能收到很好的教學效果。可對于我們的學生來說，本篇課文無疑是在孩子受傷的心靈上撒鹽，這篇無法繞開的課文著實難住了我。備課時我曾設想將文中的媽媽換位成學生的家長，奶奶、姥姥、姑姑、嬸嬸等親人，但又推翻自己的設想，這些角色真的無法代替母親對兒女的感情。就這樣直到走進課堂，我仍然忐忑著，第一次在不確定教學思路的情況下站到講臺上。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教室里孩子們坐得非常好，一雙雙眼睛里充滿期待的目光，也許他們已經知道本節課的內容了。媽媽，這個稱呼，對于他們來說有的是久違，有的是陌生，有的是痛苦的回憶。他們期待著在這篇課文中對這份情感獲取或重溫。在那一瞬間，我推翻了一切預想，本來這種情懷就不應該是精心設計，是一種自然流露。我也是一個母親，我的兒子和我的學生基本同齡，當我的孩子與他們在一起玩耍時，那場面曾讓我恍惚，分不清哪是我的孩子哪是我的學生。此時，我沒有忌諱地提到了我的兒子，“同學們都見過我的兒子吧，那個比你們還調皮的孩子，和你們一起瘋鬧的小子，媽媽對孩子的愛有很多種，其中包括嚴厲的懲罰，在他犯錯時，我對他的懲罰和對你們是一樣的，懲罰也是一種愛。”

課堂上響起抒情的背景音樂，我讀起了那篇小詩，孩子們靜靜地聽著，眼睛漸漸蒙上水霧，在詩文結束后，我講起了班上一個腳有殘疾的孩子在假肢沒有做回來時另一個孩子風雨無阻地背她吃飯、上課、去廁所、回宿舍，甚至課間背她出去玩蹺蹺板。春節時，在學校的春晚結束后，我陪她在食堂看電視里的春晚一起等著吃餃子；講到了假期值班時一個孩子半夜嘔吐不止哭著找我，吃過藥后半夜時我幾次去看他，怕他再出狀況；講起了班上一個孩子癲癇病發作，我陪他去醫院，因病嘔吐不止，昏迷抽搐。講起兌現承諾吃披薩，講起第一場大雪到操場上堆雪人，講起他們剛入學時的點點滴滴……隨著一幕幕重放，課堂上的哭聲由幾個變成十幾個，由小聲啜泣到大聲痛哭，此刻的我也泣不成聲，我沒有阻止，沒有安慰，這哭聲中飽含了孩子太多的情感。我甚至說，哭得好，大聲哭出來吧。這種情感的釋放是一種心理壓抑的宣泄，比任何的心理疏導都來得痛快，被淚水沖刷后的受傷心靈會格外寧靜。

（作者單位 吉林省孤兒職業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