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滄桑二百年

劉煥松　于保中

軍械兵是美國陸軍最古老的兵種之一，2012年5月14日是其成立200周年的紀念日。其實，美國軍械兵的任務和職責可追溯到1629年，當時馬薩諸塞灣殖民地任命塞繆爾·夏普為首任軍械射擊助理員。

16年后的1645年，馬薩諸塞灣編有一名常設軍械檢驗員。他的職責是向指定城鎮運送火藥和子彈，回收民兵組織的武器，收取丟失武器者的賠款，以及向政府官員提供定期報告以指導購買火器、火藥和子彈。雖然每個殖民地都組建有民兵系統，要求其成員自己提供武器和最初使用的火藥和子彈，但殖民地的軍械官則為任何持續行動提供所需的后勤保障。

美國革命戰爭建立了未來美國陸軍軍械部的大體框架。1775年7月，大陸軍司令喬治·華盛頓將軍任命一名叫伊齊基爾·契弗的文職人員為他的野戰軍提供軍械保障。到1779年年中，所有的野戰軍隊都編有軍械人員伴隨保障。這些人中有文職人員也有士兵，充當移動維修鍛造場、彈藥車和軍械箱的管理員。每名管理員領導5～6名修理輕武器的軍械維修員。

大陸會議的戰爭與軍械委員會設立軍用補給品軍需總監，來建立和運轉軍械設施，以努力減輕這個新生國家對購買外國武器的依賴性。本杰明·弗勞爾上校于1777年1月擔任軍需總監，直至1781年5月去世。這些軍械設施建在馬薩諸塞州的斯普林菲爾德和賓夕法尼亞州的卡萊爾，主要生產武器、火藥和子彈。戰爭結束后，保障部隊被解散，采購權和所有軍用品的供應權被轉交給設在財政部的通用補給品供應辦公室。

建國初期

19世紀上半葉，軍械部在新興的工業革命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促進了美國制造業系統的建立。其最重要的成就之一，是于1795年在馬薩諸塞州的斯普林菲爾德和1798年在弗吉尼亞州（現在的西弗吉尼亞州）的哈珀斯費里建立了聯邦軍械庫。按照1794年的美國國會立法，每個兵工廠配備1名文職主管和1名主軍械士。2個軍械庫充當了年輕共和國的技術創新核心，如伊萊·惠特尼和希蒙·諾斯等發明家，通過使用可互換部件和精銑機械技術開發出大規模生產的方法和手段。

到1812年戰爭就要開始的時候，戰爭部長認識到需要一個專門的部門來管理軍械器材的采購、研發和維護。紐約西點的美國陸軍軍官學校前任主管德西烏斯·沃茲沃思被任命為上校，并賦予軍械軍需總監的頭銜（后來改稱為軍械主任）。他在戰爭年代及以后的雄心抱負就是精簡和改進軍械部門的作戰物資管理，他的員工致力于將各種輕武器和重炮群分解成若干個高效的模型。此外，他還致力于將那些愿意奉獻其發明創造力的人培養成訓練有素的軍械軍官骨干。這種努力奠定了軍械部門內部技術創新的傳統，從而產生出諸如阿爾弗雷德·莫迪凱、喬治·邦福德、托馬斯·J·羅德曼和約翰·H·霍爾這樣的技術專家。事實上，到軍械部門就職是西點軍校畢業的年輕軍官們夢寐以求的分配之一。

1832年，美國國會批準了軍械士官的軍銜。由于邊境哨所和濱海防御要塞越來越多，陸軍對訓練有素和經驗豐富的軍械士兵的需求也在增大，這樣的軍銜正好填補這方面的需求。一名士兵要獲得這樣的軍銜，必須至少服役8年，其中4年必須是作為一名士官，然后通過一系列考核，其中包括數學和寫作考試。軍械士官的職責包括對軍事設施內的武器和彈藥進行維護，并為野戰部隊提供補給品。這一軍銜一直持續到1920年《陸軍重組法案》的公布才予以撤銷。在軍械兵歷史上，15名獲得過“榮譽勛章”的軍械兵就有10名在服役期間擔任過軍械士官。

墨西哥戰爭

1846年至1848年的墨西哥戰爭為軍械部的軍械庫和兵工廠體制提供了第一次檢驗的機會。在1841年，美國共有2個軍械庫和20個兵工廠，這些設施滿足了陸軍對裝備和補給品的需求，毫無困難地保障了墨西哥戰爭的多次戰役。鑒于這一成功，該體制在戰后并沒有進行任何的重大重組。

除了其在戰爭中的保障任務外，軍械部還建立了火箭炮和榴彈炮連，這是軍械史上唯一專門擔負戰斗值勤的部隊。 炮兵連的105名官兵是唯一具有新式M1841式12磅山地榴彈炮和最新式“哈勒”火箭炮操作經驗的人。這些武器當時仍處在測試階段，還沒有被分發到炮兵部隊進行野戰使用。在戰爭中，該炮兵連陣亡6人、傷22人。

到墨西哥戰爭結束時，軍械部共編有1名上校、1名中校、4名少校、12名上尉、15名中尉和10名少尉。此外，在軍械庫和兵工廠還編有幾百名士兵和大約1000名文職人員。

內戰

在內戰期間，軍械部被要求以前所未有的規模來武裝和裝備軍隊。它為聯邦軍（北方軍）的100萬士兵提供了9000萬磅子彈、1300萬磅炮彈和2600萬鎊火藥，取得了驕人的戰績。到戰爭結束時，軍械部的文職人員從1000人增加到了9000人。

當時要求婦女到彈藥廠工作，因為女人靈活而嬌小的手指比男人更適合于組裝步槍子彈。因此，當時一有爆炸發生（如1862年發生在賓夕法尼亞州的阿勒格尼兵工廠爆炸，以及1864年華盛頓特區兵工廠爆炸），女性死亡人數非常高。在阿勒格尼兵工廠爆炸中，78名民工被炸死，其中就有71名婦女。

盡管軍隊大規模擴張，但軍械部的正式編制人數仍然很少。在戰爭高峰期，軍械部只編有64名軍官和600名士兵。軍械官都被分配到師及師以上部隊。對于師以下部隊，軍械職責則由先前受過鍛造培訓或其他一些具有相關軍械技能的士兵擔任。這些士兵仍隸屬于自己的部隊，但他們由軍械部提供了一套軍械工具。由此在戰爭期間，數以千計的士兵被派去履行軍械職責。

與陸軍的其他部門一樣，許多軍械官在內戰開始時辭去軍職轉而加入南方軍（引人注目的是，大多數士兵卻仍屬于北方軍）。1861年4月8日，喬塞亞·戈爾加斯上尉辭去其軍職，接受了南方軍少校的軍職。他受命負責管理設在弗吉尼亞州里士滿的新的南方軍軍械部，到內戰結束時被晉升為準將軍銜。由于其具備集結數量驚人的器材并將其分配給南方軍的能力，他被公認為內戰中南部邦聯政府最有能力的官員之一。endprint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外界普遍認為阿爾弗雷德·莫迪凱作為軍械部最有才氣的軍官在北方軍中會很快晉升軍銜。然而，他的家人卻忠于南部邦聯，他不想被利用來對付他的家人，在請求調職至加州被拒絕后，他辭去了職務。南部邦聯為他提供了一個職位，但他也拒絕了。阿爾弗雷德·莫迪凱最終在北方的一所私立學院講授數學，度過了戰爭年代。

美西戰爭

在內戰和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間，軍械部沒有任何程度的擴張，只是對部內編制進行了少許調整，科研工作也在進行，但越來越缺乏戰備狀態。1874年，在新澤西州桑迪胡克專門建立了一個功能完整的試驗場，1887年，在紐約華特弗里特兵工廠建立聯邦火炮鑄造廠。1898年美西戰爭開始時，軍械部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動員，只得匆匆為戰爭提供保障。

軍械部面臨著曾在1861年出現的類似問題：如何在戰爭規模突然增大時（約增大了十倍）武裝和裝備所有官兵。正規陸軍部隊裝備有無煙帶滑動式槍機的“克拉格-喬根森”步槍，但大多數志愿兵部隊只配備有單發、后膛裝彈、有煙火藥的M1873式“斯普林菲爾德”步槍。在戰后的報告中，軍械主任丹尼爾·W·弗拉格勒準將竭力主張，為建立充裕的戰爭儲備彈藥庫存提供經費保障，但他的建議沒有受到重視。因此，美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進行動員時面臨更大的挑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

盡管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經在歐洲肆虐近3年，但當美國在1917年4月參戰時，軍械部卻是匆忙上陣。當時軍械部僅有97名軍官和1241士兵，卻有無數的問題需要解決：軍械主任辦公室下面沒有與工業部門進行協調的系統，沒有工業動員計劃，試驗場地不足，沒有分級維修系統，士兵缺乏足夠的訓練。在瓦特弗利特、馬薩諸塞州斯普林菲爾德和水城、新澤西州皮卡汀尼、賓夕法尼亞州弗蘭克福和伊利諾伊州的巖石島，總共只有6個軍械庫和兵工制造廠。

隨著戰爭的進行，軍械部克服滯后，編制到位，適應了現代戰爭。到戰爭結束時，軍械部已編有5954名軍官和62047士兵，還有22700名官兵服役于在法國的美國遠征軍。軍械部在全國范圍內建立了13個軍械區，有權力直接處理工業問題和授予合同。到戰爭結束時，有8000家工廠接受軍械合同生產。

為解決工業部門不愿建新廠的問題，美國政府建立了一套建設工廠的體制，并將經營權外包給工業部門。戰爭結束時，有326個政府設施由承包商來經營。這一做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運用得更為成功。一個新的試驗場在馬里蘭州的阿伯丁建成。其建設開始于1917年11月，到1918年9月，有304名軍官、5000名士兵和6000名文職人員對各種彈藥進行了測試。

根據1916年“討伐墨西哥”獲得的經驗，軍械部建立了分級維修體制的雛形。對于大修，在法國建立了一個軍械維修基地車間系統。對于戰地維修保障，軍械部裝備了流動軍械修理工廠和重炮流動軍械修理工廠。這些單位與師一起行動，為前線提供一系列范圍很廣的保障。

為培訓新的軍械兵，軍械部在許多的機構和單位內建立了專門的培訓學校，其中包括在大學、民用工廠、軍械庫、兵工廠和野戰倉庫內。最后，許多培訓都合并到喬治亞州漢考克軍營的軍械訓練營地。到戰爭結束時，超過55000名官兵在這些地方接受了培訓，其中包括在法國的6所軍械學校。

兩次世界大戰之間 （1918—1936）

有關軍械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之間的故事，充滿了好消息和壞消息。第一次世界大戰后預算的縮減限制了花在研究上的資金數額，維持戰爭儲備被認為是一個更高的優先等級。盡管如此，還是幾種傳奇式的武器面世，其中包括M1加蘭德式半自動步槍和105毫米榴彈炮。但是，坦克的研制顯著落后。

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1918—1936），軍械學校體系的發展是一個成功之舉。對軍械官和士兵的學校教育在此期間進行了精簡，到1940年時這些教育都合并到軍械學校內的阿伯丁試驗場，統一進行全部的軍械教育。這里成了以后68年軍械部門的靈魂中心。

第二次世界大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軍械部呈指數規律擴張，并總結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獲得的經驗教訓。軍械部負責了二戰期間陸軍大約一半的采購任務，采購金額達到340億美元。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的“民主政治兵工廠”依靠軍械部而成為現實。

1944年1月，軍械部設有7個制造兵工廠、7個試驗場、45個倉庫和77個政府所有、承包商經營的工廠。在這77個工廠中，除1個以外全部集中生產彈藥和爆炸物，這個例外就是密歇根州的底特律坦克兵工廠。底特律坦克兵工廠在8個月內建成，同時設計了一款新的中型坦克，即M3。到二戰結束時，底特律坦克兵工廠生產了22000多輛坦克，約占美國二戰期間坦克產量的25%。作為底特律陸軍坦克廠，該兵工廠一直運行到2001年。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陸軍總人數約800萬，其中軍械部的實力大為增加，軍官從334人增加至24000人，士兵從4000人增加到325000人，文職人員從27088人增加至262000人。女性軍械工約有85000人，均為文職雇員。軍械兵和文職人員工作遍布全球，諸如冰島、伊朗、太平洋群島、非洲、歐洲和中東等地。阿伯丁試驗場成指數擴大，并成為軍械學校、軍械補充兵訓練中心、新的未爆炸彈處理學校和軍械部隊訓練中心的總部。

在戰地遂行軍械任務的規模在軍械部歷史上前所未有。軍械部門獲得了第三種核心能力，即未爆炸彈處理（二戰結束后改稱爆炸物處理，其他兩種能力是指彈藥裝卸和彈藥維修）。到戰爭結束時，共有2200多個軍械單位，約40種類型，規模從班到團。

軍械部總結了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吸取的維修經驗教訓，建立了從基地修理所維修到部隊維修的5級維修體制，致力于盡可能靠近前線將裝備器材修復到戰斗狀態。1942年汽車運輸業務從軍需部門轉交至軍械部，使維修任務變得復雜化。針對各式各樣車輛維修的復雜性，推出了若干項創新措施，其中包括預防性維修體制以及出版了《陸軍汽車》雜志（1951年更名為《大眾科學》雜志）。但維修仍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遇到的最大挑戰之一。endprint

朝鮮戰爭

在1950年至1953年的朝鮮戰爭期間，軍械部恢復了二戰結束后撤銷的許多職能和作法。 軍械兵（1950年更為此名）重建了此前位于阿伯丁試驗場的學校，以滿足不斷增加的軍官和士兵的培訓需求。它還重建了其技術情報隊，收集二戰期間德國的裝備技術情報以便加以利用。 在朝鮮，軍械兵還利用了俘獲的蘇聯和中國裝備。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和朝鮮戰爭中，俘獲的這些裝備器材成為軍械博物館的基礎館藏品。

在朝鮮，軍械兵根據二戰采用的模式建立了保障基礎設施，包括分級維修作業、彈藥裝卸和排爆作業。軍械兵按標準化完善這種模式，以成功減少零部件和工藝，這也曾是二戰中遇到的最大挑戰之一。他用7種標準化的發動機和變速器，取代了先前車隊所使用的18種發動機和19種變速器；還引入了庫存品編號核對調整系統和自動庫存控制系統。

陸軍重組和越南戰爭

繼1962年美國陸軍根據《霍爾舍委員會報告》大規模重組后，軍械兵及軍械長辦公室被撤銷，軍械部門仍舊歸陸軍后勤副參謀長領導。新的陸軍器材司令部承擔了軍械兵的許多歷史職責：研究、開發、采購、生產、儲存和技術情報，戰斗發展職能則隸屬于新組建的“戰斗發展司令部”。軍械學校更名為軍械中心與學校，歸并本土陸軍司令部領導。

在越南戰爭期間，盡管發生了諸多變化，但軍械官兵們仍繼續履行其彈藥裝卸、維修和排爆等核心任務。軍械保障劃歸第一后勤司令部，該司令部將越南境內劃分為4個保障司令部。軍械部隊在各個保障司令部的領導下發揮重要作用。然而，還是不得不面對一些新的挑戰。

因為戰爭具有平叛的性質，所以排爆部隊分布稀疏；不存在二戰或朝鮮戰爭那樣的“前線”，一年期輪換政策造成一些關鍵領域的人才短缺。在戰爭的最初幾年，零部件時常供應不足，設備完好率也較低。然而，盡管有這些挑戰，戰備率還是提高了，到1969年時超過了以前戰爭的戰備率。

越戰之后的發展

1985年，軍械兵成為美國陸軍首批重建的團級編制保障分隊。軍械長重新負責有關人員、部隊結構、條令和訓練方面的決策。這一變化使軍械軍官、士兵和文職人員有機會像他們的前輩們一樣承擔為陸軍提供軍械保障的使命。

在之后的22年中，軍械人員在中東參與了3場持續保障軍事行動，考驗了他們的保障能力。1991年“沙漠風暴”行動中，軍械人員保障了美國歷史上最大的裝甲突擊。2001年在阿富汗開始的“持久自由”行動、2003年開始到2011年結束的“伊拉克自由”行動和“新曙光”行動中，都要求軍械官兵幫助戰勝長期的叛亂活動。

2008年，在阿伯丁試驗場近一個世紀之后，作為2005年“美國軍事基地關閉與調整委員會”決議的一部分，軍械兵總部和部隊搬遷至弗吉尼亞州李堡。在李堡的新住地，約70%的軍械人員在這里得到專門培訓，其余人員則在遍布美國各地的6個地點進行培訓。

今天，軍械兵由大約2700名軍官、3000名準尉和10萬名士兵組成，他們或者服現役或者服務于陸軍國民警衛隊或陸軍后備隊。2012年，當軍械兵慶祝200周年時，男女軍械兵繼續秉承自殖民時代以來為國服務的光榮傳統，美國軍械兵始祖塞繆爾·夏普和德西烏斯·沃茲沃思創立的傳統在21世紀延續。

（編輯/王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