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照亮那年

黃書包

街燈照亮那年

黃書包

風居住過的老街，懶散得沒留下一絲吹拂過的痕跡。可是，這里還存在我們的足跡，以及你輕輕的呼喚。每次走過這里，我都會駐足觀望，期待在哪個不經意的角落里，你會突然出現，然后拉起我的手一直走下去。

老街是這座小城的代表性建筑，據說從清代就已經有了。青磚綠瓦筑起的小樓整齊地分而在兩側，偶爾會看到誰家的大門開著縫，里面傳來幾聲狗叫。通常，我們是一前一后走著的，你在前面，踏著不規則的石板路，然后讓我踩著你的腳印前行。我問你為什么要這樣，你說你會把我引到一個神圣的地方。我嘻嘻一笑，還以為前方就是婚姻的殿堂。可是，我錯了，懵懂的青春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呢？如今，你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讓我手足無措。

老街依舊很安靜，就像沒有睡醒一般，打起了輕微的鼾聲。我小心翼翼地踩在石板上，仔細地尋找你的腳印，期待奇跡會出現。可是，這樣的期待總是以失望而告終，老街依舊空蕩蕩的……

葉楓，你怎么能不辭而別呢？你就忍心丟下我不管嗎？

葉楓，你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嗎？一起念完高中，然后考同一所大學，再在一座城市里生活……你對我說過，你不會輕易放棄的，因為我是你的天使。可是……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會編出謊言。我落寞地走著，憑風吹痛流淚的眼，任腳底一次次地被石板硌疼。葉楓，你去哪兒了？我俯下身子，拾起一片被風吹下的葉子。它的樣子好可憐喲，枯瘦得只剩下骨骼了。葉子呀葉子，你多像我呢，已經被遺棄了。這時，我仿佛看到一張滄桑的臉，那是我嗎？

風居住的老街，滿目蕭瑟……

半年過去了，我仍沒有見到葉楓。都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我還糾結在這段逝去的感情之中。我猶豫著，辨不清路的方向。秋天果真冷意襲來，我又懷揣期待回到曾經去過的漫水橋邊，用腳詩意地拂著水漣。一陣寒風吹過，沒有別的，蒸發掉了我腳上的余熱。

那個仲夏的晚上，我走過你站過的角落，用手撫摸橋邊的一道道裂痕，一雙無助的眼睛看著遠方。不遠處的紅磚樓就是我們的校園，你曾拉起我的手，愉愉地跑出來。你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我還以為是游樂場呢，沒想到卻是漫水橋邊。你說這里最安靜了，不僅可以觀水賞月，還能從左側走向老街，去看老樹開花，能買到古香古色的飾品。對了，我脖了上掛的玉墜還是你給買的呢。那個玉墜晶瑩剔透，如水晶般貼在我的胸前。你的脖子上也掛了一個，你說它們是不離不棄的情侶，會一生廝守的。而如今，我的玉墜好孤單呀，它失戀了。

從漫水橋下來，一直往左走，便可以看到老街了。老街在夜幕之下變得安詳極了。它也許還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只是感到有點奇怪，那個高大帥氣的男孩怎么不見了呢？風又起，吹亂了我的長發，弄在臉上好癢，就像你撫摸時的感覺。我不敢再往深處想，兩個人的世界里，生怕勾起某一段不堪忘卻的回憶。可是，你的身影在眼前久久徘徊，占據了我的整個心海。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老街了。與其說是對一個人的思念，倒不如說是對一種感覺的眷戀，因為有了它生活才完美，因為有了它生命才不會頹廢。我也曾走到老街的盡頭，卻不知道那個神圣的地方在何處。難道美好的事物都躲在最隱蔽的地方嗎？就像你，走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放假了，我又順著老街前行，拾起零碎的記憶，一小片一小片的，如慘敗的花朵。在溫婉的陽光下，我想起了曾經的我們，一個露著嬌小的笑臉，一個自若地拎起背包，一前一后，踏夢般地走著。雖然你現在不在眼前了，可是期待還在……因為期待，我有了閑適的心情在夜晚里散步；因為期待，我學會了踩游龍滑板，而且只要一想起來，就會去過過招兒。期待就像長出了翅膀，有了它也就有了自信，有了做事的動力。不管怎樣，我還要努力學習，你說過要一起考那所著名的大學的。后來，我的注意力轉移到課業上，也就很少去老街了，似乎老街變成了一種意念存留在我的心中。閑暇時，我會在心里邂逅，會想象你的模樣，以及那個無法預料的未來。我知道自己還很幼稚。我還不具備成年人的眼光去審視這個世界。可是，你使我無法擺脫這種幼稚，因為我戀上了這樣的感覺。我相信愛情會給予我一個新的世界，那里的花朵不會輕意凋謝。別人入睡了，我還要聽著輕音樂，提起筆寫下白天發生的事。夜晚寧靜如水，暖色燈柔情地向我傳來困乏的秋波。夜，謝謝你還像夏天一樣，沒有冷落我。

相信此時，漫水橋邊的路燈已經亮了很久了吧。真不曉得如此無眠的夜晚，你要怎樣度過？你是否會像我，依然記得橋邊的承諾——白頭到老，相濡以沫。你的撫摸，暖化了我冷寂的心窩；你肅然地告訴我，你和她也曾經來過。

韻律戛然而止，我知道發生了什么。我該走了，也不能在這里獨守了。一端燃燒的火柴總有熄滅的時候，我不能燙了你的手。我要走了，否則就趕不上末班車了。雖然這只是一個夢，但我還要謝謝它，它讓我及時地醒過來了，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這個世界。不過，我還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禱，為暗夜灑下銀輝的你一定要比我快樂喲！

曲終，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