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方彬
前些時筆者到加拿大訪問,導游是位來自中國的移民。他調侃:用不了多久,中國人將把加拿大人都趕到山里去。他講的現象,在中國移民聚集的國家中帶有普遍性。中國人喜歡熱鬧,因而多居住于城市,尤其是大城市,而西方人喜歡安靜,且親近自然,因而往山里跑。因此反向流動的結果,就是一些城市逐漸成為中國人的天下。
這讓我想起中國正處在爆發期的城市病。交通擁擠、房價高企、空氣質量下降……城市病在中國的城市中蔓延,特別是一些特大城市尤甚。此外,不僅中國,根源于工業革命的城市病其實遍布世界。
但是,稍加分析后便發現,中國的城市病很有特色,這就是自中央至各級地方政府所在地,嚴重程度依次遞減,反向就是依次遞增。西方國家的城市病與政府所在地有關系,也無關系。比如美國的華盛頓,澳大利亞的堪培拉等首都城市,規模都不大,歐洲一些國家的首都規模大,這是歷史造就的,但首都之外的城市就與地方政府的存在沒有多大關系,也就是不存在依據政府層級遞增或遞減現象。
為什么存在這樣的差異?很重要的是資源調配權或利益分配模式不同。西方走的是自由主義經濟道路,政權特點是小政府大社會,既然政府調節和分配資源的能力很有限,也就不會影響經濟發展,所以真正決定城市規模和發展能力的,是資源、地理交通、新科技發明,等等。也就是說,汽車發展起來,就產生了底特律,反之則亦反;好萊塢發展起來,極大地推動了洛山磯的城市發展,等等。
中國是大政府小社會,或者說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是“集中力量辦大事”。我們的政府擁有巨大的資源掌控能力和分配權力,并且這種能力與行政級別高度關聯,這就形成了等級越高的政府所在地的城市,獲得的政策和資金支持力度就越大,發展就越快,對人才和資本的吸附能力就越強,如此形成反復強化的效果。甚至還可以說,政府可以通過行政手段驅使人口流動,也可以通過政府機關駐地變動,調動城市發展。這種現象大致可以用“暈輪效應”、“虹吸現象”來形容。由于強者恒強,也就演化出北上廣深這些超大城市的嚴重城市病。
當然,導致中國特色城市病,還有文化和價值觀的原因。比如中國人愛熱鬧。
上述方面的原因決定了,要改變中國特色的城市病很困難,因為我們不可能走西方小政府大社會的道路,更因為有政治制度的背景。即便從中國的人文心理角度分析,要想改變上千年文化塑造起來的民族文化心理,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但是,當我們換個角度分析問題后,又會發現這或許就是我們解決城市病的優勢,是改善城市病的最大動力所在。
既然政府擁有了西方政府所沒有的強大資源調節力,而這種力量對城市和社會發展至關重要。那么,以政權和資源調配的雙重作用推動城市建設散點布局,實現人才多點聚焦,或許就是改變核心城市、中心城市壓力的出路所在。只是,這需要頂層設計上的突破,同時需要執行力上的更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