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2013年8月網絡謠言治理專項行動開展至今,已有近一年的時間。以近兩年的網絡熱點輿論事件為研究對象,通過對這些事件中網絡謠言的治理手段的分析,闡明網絡謠言治理路徑正從單一的“上層官方治理”轉向“全社會共同治理”。在網絡謠言治理的現象分析的基礎上,剖析治理路徑轉變的原因,為我國網絡謠言的進一步規制提供建設性意見如下:應樹立政治權威的必要性;營造民主環境的重要性;提升網民素養的長期性。
關鍵詞:網絡謠言;治理;路徑;原因;反思
中圖分類號:G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6-0138-02
謠言,自古有之。互聯網出現以后,借助于技術力量,網絡謠言傳播更迅速、影響范圍更廣,社會破壞性更不可預測。2013年8月開始,國家公安部部署專項行動,集中打擊網絡造謠、傳謠等違法行為。經過近一年的清理與整治,網上謠言明顯減少,網絡秩序日漸井然。本論文將對網絡治謠初期和當下兩個階段進行考察,從中發現治謠路徑的轉變,并探究其中的原因與現實意義。
一、我國網絡治謠的路徑
(一)開始:政府治理路徑
2013年8月10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主任魯煒提出了互聯網“七條底線”,揭開了這次網絡謠言治理的序幕。在初期治理中,“外部控制”與“主體控制”是主要手段。
“外部控制”體現為通過頒布文件、制定法律法規來規范網絡信息的傳播。從2013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提出“要把網上輿論工作作為宣傳思想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來抓”;到公安部部署專項行動,集中打擊網絡謠言等違法犯罪,到9月“兩高”出臺《關于辦理利用信息網絡事實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這些都是政府嚴厲打擊互聯網謠言的具體表現。以《解釋》為例,其中不但詳細規定了處置手段,還對“捏造事實誹謗他人”、“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等犯罪事實做了具體描述與定位,更加精確地區分了正當與不當言論之間的界限。
“主體控制”表現為對網上發言的網民的控制。一方面,我國已有的法律如《憲法》、《民法》、《刑法》以及最近頒布的《解釋》中,對網絡表達主體及行為做出了一定限制;另一方面,2013年8月以來,董如彬、秦火火、立二拆四等多名網絡大V被抓被拘,政府部門以現實行動實現了對違法犯罪網民的打擊。
從整體上看,這些控制更多地體現了以政府管理為主的自上而下的治理手段。這種手段震撼力強,效果顯著,“經過幾個月的清理,網上爆料社會負面現象特別是批評政府的聲音明顯減少,帖文情感詞力度下降,積極正面的聲音日漸增多”[1]。
(二)當下:全社會共同治理路徑
在2014年“昆明暴恐案”、“馬航”等社會熱點事件中,由于事件本身的重大性和權威信息的匱乏,以及網絡審查制度的先天缺失,網絡謠言依然存在。對此,一方面政府調控力量不減,在之前各項法規制度依然執行的同時,又新成立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在打擊假新聞等專項治理中,不斷深化互聯網整治工作。另一方面,廣大網民面對謠言日漸理性,通過“內部控制”,網絡環境不斷自我凈化。
一是體制內媒體引導下的“呼吁”。在“昆明暴恐案”發生后,《人民日報》新浪官方微博率先發出微倡議“不造謠、不傳謠、不信謠,謠言只會擾亂人心”,之后無數網友進行轉載,轉載量達29 565次。“馬航”事件曝光后,“央視新聞”于3月8日事發當天發出微倡議“請不要用微博、微信等社交工具轉發主觀臆測、麻木不仁、隨意攻擊的帖子”,轉載次數高達629 730次。在體制內媒體積極引導網絡輿論的同時,廣大網民迅速跟上,自覺一致地抵制著謠言。
二是針對虛假信息的“自凈”。在紛亂的信息中,對于謠言的甄別與揭發也成了網友話語表達的重要內容。在“昆明暴恐案”發生后,據統計有15.7%的網民參與整理謠言信息、提醒不傳謠[2];新浪微博根據網友舉報,共處理不實信息一百余條[3]。在新浪微博上關于“馬航”的四百多條不實信息中,同樣有不少謠言是網友舉報的。如馬航客機失聯不久,一張水面上漂浮著降落飛機且有旅客幸存的假圖片被網友揭發。在當下,“新聞的真實性是以過程形式呈現的,這是一個不斷發現、甄別、剔除、確認的過程。真實性不僅是媒體的專職責任,也成了公眾參與和體驗。”[4]
三是新媒體對傳統媒體的“申討”。“昆明暴恐案”發生后,某傳統媒體記者在微博中稱昆明市大樹營區等多個地方發生了暴力事件,但不久當地公安機關給予辟謠。此后,輿論倒戈,網友一致批評一些媒體人缺乏職業操守[5]。“馬航”事件當天,《成都晚報》、《羊城晚報》等媒體微博發布“飛機降落”、“飛機墜毀”的假新聞,網友紛紛表示不滿與憤怒,譴責傳統媒體喪失新聞報道原則、對自身話語權不珍惜和不負責。
縱觀近期的網絡輿論熱點事件,我們發現網絡治謠已由最初的單一官方治理路徑,轉變成由廣大網友參與的“網民與官V并行”、“自我凈化與權威引領相結合”的全社會共同治理路徑。
二、網絡治謠路徑轉變的原因
在不同時期,社會中對網絡謠言的治理方式不完全相同,這是一定社會關系與社會需求的反映。
(一)無序中政治權威的樹立
近兩年互聯網上謠言四起、雜音紛擾,這在一定程度上是轉型期社會矛盾在政治窗口期的爆發。改革開放之后,我國社會原先的整體性利益結構崩解,個體利益意識爆發。與此同時,原先主流的意識形態便逐漸退出對個人的控制,多元思想并行傳播,公眾信仰多樣化。而在“十八大”、“兩會”前后這個相對敏感而又脆弱的國家政權交接時期,原本相對開放的互聯網成了人們情緒宣泄、表現欲望的場所,虛假信息、造謠誹謗等無序、混亂現象也因此產生,嚴重危害公眾與社會。
在這樣的環境下,新一屆執政團隊開始互聯網整治行動,可是說是一種堅守執政底線、樹立政治權威的必要手段。這一行動的落實與開展,一方面規范了網絡表達行為,凈化了網絡環境,另一方面也為社會發展營造了良好的輿論環境,有利于改革的繼續深入。
(二)引導下社會理性的回歸
政府對互聯網造謠、傳謠行為的強力管制,在全社會起到了警示作用。但一貫持久的“打壓”容易激化社會矛盾、造成社會對抗。所以,一整套從上到下、剛柔并濟的思路在不斷形成并實施。2013年10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進一步加強政府信息公開回應社會關切提升政府公信力的意見》的出臺標志著政府在“網絡治謠”中由單純對網民“開刀”轉向自我反思、自我約束,從源頭上尋找治謠的根本,即推動政務公開、信息透明,提升政府公信力和權威性。在政府的引領下,2013年11月30日政務微博和主流媒體微博達成“成都共識”,明晰自身責任、進行自我約束。政府以及微博輿論場上的“國家隊”的表態,讓廣大網民看到了國家上層對于治理網絡謠言的誠意與決心。在警示與示范的雙重作用下,廣大網民被“感染”,由一開始的緊張、避諱走向釋懷、包容,客觀冷靜的理性精神不斷回歸。
三、對網絡治謠的反思
(一)樹立政治權威的必要性
從社會發展客觀規律來看,任何社會在任何時期都需要一定的政治權威,政治權威的樹立是鞏固是社會發展的根本保證,也是整合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的必要條件。在當下我國社會轉型加速的特殊時期,面對開放、分權的互聯網新媒體,我們在呼喚民主的同時,同樣不能忽視政治權威的重要性。
但是,政治權威的樹立也要注意方法,如果一遇到尖銳的批評聲音,就隨意刪帖、禁言封號,或者動用警察前去抓人“滅火”,這是嚴重危害政府權威的。我們需要盡快從傳統人治型政治權威轉變為現代法理型政治權威。法理型政治權威重在法律與制度,它雖承認個人的作用,但更注重于領導集團和組織結構在規范的制度范圍內運行[6]。所以,政府在開展打擊網絡謠言、治理網絡環境等工作時,需要及時將相關程序納入法制軌道,如及時完善切實可行的規章制度,合理把握法律法規的具體界限與尺度,嚴格依照法律流程辦事,公正判定各方責權等。
(二)營造民主環境的重要性
呼喚權威,并不是扼殺民主。我國社會轉型中階層分化、差距拉大、矛盾復雜的現狀,也要求社會適當開放意見表達的渠道、有效擴大公民參與的廣度和深度。因此,政府在樹立政治權威的同時,也要不斷開放胸襟,考慮和接納廣大民眾的意見和聲音。具體而言,在互聯網治理中,首先要尊重互聯網開放性的媒介特征,積極發揮其社會化媒介的溝通協調作用,不要用過多的行政手段對其“天性”進行壓制。其次減少對網民合理網絡表達行為的過嚴管控,只要網民的網絡表達符合社會道德標準與國家法律制度,那么就盡可能減少限制。最后,鼓勵網絡社區的自治與網民自律,通過全社會的集體參與和網民自身的覺悟,全面建構健康的網絡輿論生態環境。
(三)提升網民素養的長期性
網民是網絡社會的主人,網民的媒介素養直接關乎網絡環境的健康與和諧。關于網民的媒介素養問題,至今提倡的是第四代研究范式——強調公民的參與性與影響力,主張媒介使用者由原先的被動接受信息轉變為主動的處理信息。因此,在網絡治理中,對于網民來講,一方面應當具備基本媒介素養,如辨析信息、解讀文本的能力;另一方面針對互聯網上多信息源發布信息的局面,網民要形成分析、求證媒介文本的意識;在面對不同利益群體網友的聲音時,要有平和寬容的心態;在轉發、評論和表達個人觀點時,要遵守規則、理性表達,同時注意自我媒介形象的塑造。媒介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作為媒介的使用者來說,也得不斷與時俱進,不斷自我提升。
參考文獻:
[1]人民網輿情監測室.2013年中國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R].北京:人民網輿情監測室,2013.
[2]昆明“3·01”嚴重暴力恐怖事件輿情分析:網絡現諸多謠言,網民官方辟謠成亮點[EB/OL].http://yuqing.cyol.com/conte-
nt/2014-03/03/content_9732188.htm.
[3]金可.馬航客機失聯事件:400余條微博謠言被處理[N].北京日報,2014-03-15.
[4]“何鎮飚”新浪微博[EB/OL].2014-03-10.
[5]冷朝普,段金志.云南昆明火車站301暴恐事件輿情分析[EB/
OL].http://yuqing.tianya.cn/yqgc/20140321/index.shtml.
[6]佟玉華,馬繼東,徐琦.社會轉型政治發展與民主政治建設[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