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德國綠黨生態理念的歷史發展

摘 要：德國綠黨從其基本價值出發，把綠色作為自己的名稱，意在表明它對自然及人與自然密切關系的關心。同時也表明了要追求的是一種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相處的一種過于理想的狀態。德國綠黨從成立到現在，其綱領總的變化是從意識形態性綱領轉向了現實性綱領。但是這種轉向只是一種權宜之計或者是一種戰略性的調整，并非其根本性政治原則的丟棄。對于綠黨而言，離開了綠色政治原則它難以自立。

關鍵詞：德國綠黨；生態理念；歷史發展

中圖分類號：D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6-0040-03

基于人們認識到保護環境與恢復生態的重要性，德國綠黨正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應運而生，并且高高舉起“生態優先”的大旗，并且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很顯然，這種“新政治”對于正處在改革開放進入深水區的社會主義中國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

一、德國綠黨生態理念與其他價值觀之間的關系

正如綠黨自己本身所說的，“我們代表一種完整的理論，它與那種片面的、已要求更多生產為牌號的政治學是對立的。我們的政策以未來的長遠觀點為指導，以四個原則為基礎：生態學、社會責任感、基層民主、以及非暴力。”[1]58

這四個原則體現了綠黨從生態政治理論觀點出發處理現實關切問題時的根本性要求。它們從生態哲學和生態政治學出發，構成了綠黨現實社會中的政治斗爭不可調和的底線。任何政治上的妥協、動搖與讓步都不能以犧牲這些價值原則為代價、做交易。因而，政治原則是綠黨綱領的支柱性方面，其中生態學原則尤為突出。

但需要指出的是，這里所說的生態學指的不是自然科學意義上的知識系統，而是這種知識基礎上所形成的一種全新的政治價值。也就是生態優先原則。對于它的正確理解的前提是確立一種人與自然關系的新型政治思維和對自然界內在價值權利觀念的價值認同。這些價值認識主要有。

1.承認人類統一于自然界的自然整體性和多樣性。人類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而不是獨立于自然界之外，人類賴以生存和繁衍的一切及其生命本身，都是建立在對人類和生物圈間充分的敬重之上；同時，還必須尊重自然演進形成的生物多樣性和以此為基礎的文化多樣性。德國綠黨也曾多次強調，人類可以直接理性的干預自然平衡，但卻沒有任何權力去改變自然，我們必須承認是基于它本身的內在價值來保護生態平衡和物種多樣性。

2.承認人類社會生產、思維方式以及生活方式要符合生態學的原則。這在經濟領域意味著一種生態發展，創造一種可持續的經濟模式。在社會聯系方面，要生產能與自然整體或者其中一部分共存原則進行構建，進行人類文明發展的重新定向。這也就是凱利所提出的生態學意味著人類自身的精神觀念的革命。

因而，生態學原則是綠黨生態政治原則的核心性方面和總體性概括[2]123。格里澤巴赫教授在其名著《綠黨的哲學》一書中就曾斷言，“生態學是整個綠色政治學的可靠的、科學上正確的理論基礎”，這“是唯一正確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因此綠黨的中心任務就是“依托綠色政治物質力量來改造現存的一切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3]。

綠黨認為，“生態和社會領域共處于一個不可分割的領域，自然界的組織無論如何都是與人類的組織聯系在一起的。”[1]68這是因為綠色政治學不僅要關心自然領域和社會領域，同樣也注重于自然環境與人類社會的結合點。社會責任感最基本的含義在于努力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并迫使資本家及其政治代理人做出在政治、倫理上的保證和安排。綠黨認為，壟斷資本主義及其政府由于信奉不負責任的政治、經濟、哲學理論，諸如“最大的民主和自由就是為生存而競爭”、“大量消費就可以導致經濟繁榮和無限增長”、“宇宙是一個機械系統而人也是一種機器”等非生態的理論和觀點，已給地球和人類帶來了災難性的惡果。因此，綠黨要動員綠色政治運動為代表的新社會運動力量及其他社會力量，迫使政府當局做出符合生態學原則的決策和行為。

對于如何實現社會責任感？綠黨認為，首先，公共權力部門或機構不僅僅要重視加強對社會公共事務的管理力度，更重要的是重視社會內部自身的穩定建設。第二，要致力于消滅剝削、暴力、貧困等現象，更為重要的是“真心誠意地關心工人階級的生活，同時給予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盡可能提供必要的方便和條件”。

綠黨關于基層民主的思想并不是一種單純的體現于黨組織結構方面的安排，而是在更廣泛的社會、政治和經濟上的一種普遍性的價值原則。同樣，基層民主原則也體現了生態原則的要求。只有當每一個個體都能感受到這種來自整體和其他個體的尊重時，個體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并承擔起自己的應盡責任。這“有助于真正體現基層黨員的意志，而不是黨魁、黨閥的意志”[4]。這同時也就意味著，基層民主原則并不僅僅只是對一些社會成員的基本權利的保證和推動，還包括對社會成員在享受這些權利時所應承擔起的相應社會責任。

西德綠黨在1983年的綱領中是這樣闡述“非暴力原則”：“我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非暴力社會。在這個社會中，人對人的壓迫將被廢除。我們的首要原則就是人道的目的不能經由非人道的途徑來達到。非暴力應當毫無例外地適用于全人類之間，適用于各個社會集團內部和整個社會內部，適用于各居民團體之間和國家之間。”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廢除內務部門及其特別的‘效忠職能’是民主改造國家的第一步”[5]243-244。其非暴力原則的核心非常明確，即在于通過非暴力主張的實現來達到一種旨在促使人對人壓迫關系被消除的社會的出現。因為“非暴力反抗與破壞性的仇恨是不相容的”[6]52-53。一切暴力最終都會表現為人對人的壓迫，其結果的出現從根本上來說是與生態學原則所倡導的人與人之間和諧的關系完全背道而馳的。所以，非暴力原則也完全符合綠色生態原則。

二、德國綠黨對生態社會主義思想的吸收

伴隨著人們對生態環境問題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認識的加深，一種新的生態思想開始形成，這就是生態主義。德國綠黨以生態運動起家并不斷成長，并以“生態現代化的黨”作為自己的名片。這是將生態主義作為其最根本和基礎的理論來源的鄭重表達。在它看來，“生態的政策就是社會的政策，也是一個人類文明的問題”[7]50。

所以德國綠黨的理論主要來源于生態主義，這是一種新的哲學政治理論，體現為對現代環境危機進行闡釋使人們對人與自然關系有了新的理解。其核心是反對自然生態整體對于人類生存的意義和人類在其中的地位和作用。在政治上則表現為要為子孫后代留下一個顧及其他生命存在生存權利的社會制度。

生態主義在其產生和發展過程中形成了很多不同的政治流派，在這里，僅僅以生態社會主義對德國綠黨的產生施加的影響為例說明。

生態社會主義思潮最早出現在綠色環境運動的大本營德國，它謀求“綠色”（生態運動）和“紅色”（共產主義運動）兩種政治力量的結合，要求建立一個“由綠黨、婦女運動、生態運動等一切進步的非暴力社會組織組成的廣泛的群眾聯盟”[8]。生態社會主義認為傳統意義的左翼政黨，比如社會民主黨由于已經被資本主義化而無法實現其目標。但是它并不主張推翻左翼政黨和支持右翼政黨上臺，而是支持左翼政黨執政，但要求后者必須進行社會、生態等方面的政策實行根本性變革。該派在早期綠黨的組織建設和思想建設中發揮過重要作用。

德國綠黨早就公開打出“生態社會主義”的旗號，也從不回避自己根本變革社會的政治訴求，而生態重建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比如，德國綠黨1998年競選綱領的標題就是“綠色意味著變革”。它接受了許多生態社會主義的理論觀點和政治主張并成為一種新生態化的“社會主義”，也就成為一種明顯的綠中帶紅的意識形態。并且當作自己對未來社會理想描述。德國綠黨認為，“社會主義是一種保護生態的、自我管理的和自我解放的社會主義，一種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社會主義。”[1]73它與傳統社會主義的差異在于它表現的是生態原則的優先性和集成社區為主的自我管理。所以，作為一種與社會主義有相同要求并開創未來人類社會新模式的政治理想與實踐，綠黨確實有著紅色的特質。

雖然德國綠黨在其哲學價值觀上更多地來源于生態自治主義，但在社會政治觀上卻更多地來自于生態社會主義。盡管現實中，德國綠黨依然被認為在從生態自治主義到生態社會主義的理論譜系中傾向于前者，但它在理論指向上確有一個逐步地從前者偏向后者的演進過程。對此，我們既可以從生態社會主義理論20世紀80年代中期后迅速發展和影響擴大中找到解釋，還能從德國綠黨對紅綠聯盟問題的理論認識與政治態度變化上得出有力的佐證。

1983年后，德國綠黨盡管與社民黨存在著競爭和分歧，但是合作仍然是主流。尤其是1983年以來連續的大選失利德國社民黨態度轉為積極。1985年首次在黑森州出現紅綠執政聯盟，之后這種合作不斷發展。1986年德國綠黨重建黨綱，認可了與社會民主黨結盟的戰略。后來成為德國外交部長的綠黨靈魂人物約施卡·菲舍爾擔任黑森州政府的環境與能源部長，這也是德國綠色政治家首次在德國州一級政府中承擔起執政責任。

這既是綠黨政治意識形態自我完善方面的要求，也是與綠黨現實政治參與的實踐需求密切相關。以生態學為德國綠黨意識形態的基礎并不能得到太多的公眾的理解和支持，但在社會關心視角下的意識形態就成為必然選擇。

三、德國綠黨生態理念的調整變化

德國綠黨成立之初的聯邦綱領就明確了生態政治的四個原則。表示反對目前的經濟利益主導的體制，要求改造現代工業社會。其基本精神已轉向面對整個社會，突出了人權和社會公正的意義，強調經濟目標必須在生態許可的條件下才能實現。社會責任感是德國綠黨從生態學原則為基點出發而對待人和社會的態度，所以也是對生態原則的進一步補充和完善，在綠黨自身看來，社會問題和生態問題從來就是緊密相連的，人類對自然產生如此的結果，則是人類社會中存在的“不平等”的組織方式以及對個人權利的蔑視和剝奪。

但1977年德國最早形成的地區性政黨下薩克森環境保護黨卻僅僅用了一頁的黨綱來表達了對環境關心的主旨。第二年成立的未來綠色行動則主張增長生態學，其目的也只是使工業經濟不在破壞生活和生態基礎。此時這些小的組織也就是一些地區性的或者說行業性的組織，但它們卻構成了德國綠黨政治主張的起點。

自從1981年未來行動的創始人赫伯特·格魯爾帶領追隨者脫離出綠黨，重新組建了生態民主黨。其中原因就是他反對綠黨在生態馬克思主義者主導下的左翼社會變革，而他所主張耐心的、漸進改良的和相互協商方法才是值得可以考慮的選擇。顯然，生態民主黨有著環境主義或者保守主義的色彩。但是，德國綠黨黨內的爭論相應的就表現在其綱領性的文件中。1983年1月在薩爾布呂肯會議上通過的全國綱領也只是簡單的提出了綠黨政治學的幾個價值原則而已，如生態優先原則、基層民主原則、非暴力原則、分散化原則等等，但這都未涉及政策和細節上的可行性及可操作性。

德國綠黨也是奉行現實主義路線最為成功的典型，綠黨出現后長時間被指斥為綠色烏托邦。其原因主要是其理論上的不成熟。1986年9月，經過近一年的廣泛而長期討論之后，德國綠黨推出了以“國家干預”為主要特征的綠黨經濟理論。這在之后的選舉中就收到了不錯的效果：在翌年聯邦大選中，勞工階層，特別是受高等教育的勞工階層將選票投給綠黨的比例上升幅度較大。而傳統的中產階級和后物質主義者在這一次選舉中，他們的支持率比1983年增長了4個百分點。同樣，在1983年只有不到1%的工會工人擁護綠黨，而到1987年這一數字已直線上升到9%[9]。

對于綠黨向現實主義的轉向，也受到一些人的批評。魯道夫·巴羅在1985年脫黨時表示，綠黨那時已經“沒有基本的生態立場”，因為“人們所極力做的是……維持一個政黨——不管是什么樣的黨，并且不管是基于什么樣的目的”。現實主義派別的這種在某種程度上的妥協策略改變議會力量的平衡，實現激進化的生態變革，終于在1991年的新明斯特大會成功得以實現。對此，有學者評論：“綠黨已經真正融入了現存政治體制當中。它的政治出現不再被視為對政治和經濟生活基礎的挑戰。他那‘野性’的年代看來已經結束。它的持續生存看起來已經是有保證的，選舉號召力也是穩定的”[10]97。

以前以“生態用不著婚嫁”作為自己的口頭禪，自稱是“反對黨的黨”的綠黨黨內不乏固守本黨的政治理念、堅持不結盟路線的理想派。認為不應拋棄自己原有的政治理想以換取聯合執政。綠黨內的現實派政治家清醒地意識到，要獲得執政地位，必須與主流政黨合作。

在1993年萊比錫大會上，德國綠黨在制定自己的路線和政策時，強調了其理念的重心不應放在僵硬地遵循綠色至上原則方面，而應該在現實基礎上，能否獲得政權或參與執政上。應時制宜、應勢制宜，根據具體情況做出對應靈活策略，這些措施為德國綠黨獲取全國執政權作好了思想和理論上的準備。

1998年德國大選結果出爐，社民黨贏得選舉，紅綠聯盟聯合政府便是水到渠成。“紅綠”聯盟政府雖經歷了幾次嚴重危機之后而保存了下來。2002年9月，執政的“紅綠”聯盟以微弱的優勢再次贏得大選。德國綠黨也因此成為德國第三大政黨，成為德國政壇“一支不容回避的力量”。

四、評價

德國綠黨從成立到現在，其綱領總的變化是從意識形態性綱領轉向了現實性綱領。這表明綠黨接受了傳統政治規則，融入了現行的政治體制中。成了一個議會當中的“可替代的政黨”。但是這種轉向只是一種權宜之計或者是一種戰略性的調整，并非其根本性政治原則的丟棄。但其帶來的政治影響到目前是積極的，但卻包含著通過紅綠聯盟實現議會政治的權力夢的實利和必然要付出政治原則丟失危險的代價的雙重性。因為，我們知道對于綠黨而言，離開了綠色政治原則它難以自立。

德國綠黨的生態理念過于理想化。一方面講，它以生態整體性和多樣性及人類行為符合生態理念為依據，認識到人們要淡化階級利益、民族利益甚至是國家利益，樹立全人類的價值觀，這在目前來講具有很大的空洞性和欺騙性，同時德國綠黨已經融入德國現存的政治秩序很多年，已經成為一個體制內政黨，這就使它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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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he German Green party goes from the basic value and take the green as their name， intended to demonstrate its concern for the natural and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e and human. The German Green Party from its inception to the present， Change the program total from the ideological guiding principle to reality programme. But this shift is a kind of a matter of expediency or is a kind of strategic adjustment， but not the fundamental political principles. For the green party， it is difficult to self-reliance without the green political principles.

Key words： the German Green Party； the ecological philosophy；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