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獎鬧劇何時才能收場？

在人們不斷慨嘆：“文學越來越被邊緣化”的今天，“經(jīng)濟搭臺，文學獎唱戲”的各種鬧劇正在全國各地轟轟烈烈地不斷上演。一時間，文學獎成為了各路商家和別有所圖的人的必爭之地，并且日漸成為了文人們互相角逐的名利場。早些時候，全國人大代表、著名作家阿來對國內文學獎出現(xiàn)的諸多亂象提出了直言不諱的批評。阿來指出：“國內有的文學獎項到后來都不是在評作品了，有點像是在評先進。”“一次得獎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大家就可以拿著證書去評職稱、調工資了，這樣的文學獎對個人有好處，對文學卻是一種傷害。”“我在國內也做過一些文學獎的評委，評獎之前往往被召集開會，統(tǒng)一思想。思想都統(tǒng)一了，那還要我們這些評委干什么呢？”事實上，在某些由商家出錢贊助的文學獎中，評委的作用幾乎就相當于立在田野上，展示給眾人看的“稻草人”，最多也就只能嚇唬嚇唬麻雀。

近年來，從茅獎評委連長達數(shù)百萬字的作品都沒有看完就開始投票，并且該作品在評選中居然高票當選，到魯迅文學獎涉嫌抄襲，五花八門的文學獎雖然風光無限，但其冰山下面浮出的亂象，卻猶如吵吵嚷嚷的馬戲班子開場一樣，正在遭到人們越來越多的詬病，甚至可說是罵聲一片。以致有人將“茅盾文學獎”戲稱為“矛盾文學獎”。根據(jù)對眾多文學獎長期仔細的觀察，筆者發(fā)現(xiàn)，某些文學獎簡直就像是“雷人大賽“，一個比一個更加不靠譜。如像所謂的首屆“全國青年產業(yè)工人文學大獎”。該大獎評委會宣稱，舉辦大獎的目的，是為了“發(fā)掘、培養(yǎng)青年產業(yè)工人文學人才，提高青年產業(yè)工人文學品位，提升產業(yè)工人群體綜合素質，打響‘文翰樵山·最嶺南’的文化品牌”。作品評選范圍為：凡45周歲以下的產業(yè)工人作者、各行各業(yè)的文學愛好者和專業(yè)作家均可參加本屆“全國青年產業(yè)工人文學大獎”評選。看到這樣的說明，筆者就只能去牙科補牙，因為我的大牙當時就笑掉了。眾所周知，所謂“產業(yè)工人”，是指在現(xiàn)代工業(yè)生產部門中勞動的工人，如礦工、鋼鐵工人、紡織工人、鐵路工人等。一個產業(yè)工人的文學大獎，居然連專業(yè)作家也攙和進來同臺競技，這樣的大賽從開始之初，幾乎就注定是一場滑稽和缺乏公平的游戲比賽。讓那些訓練有素的專業(yè)作家的作品和成天忙于生存的產業(yè)工人的作品一起來競爭，這就猶如讓職業(yè)拳擊選手和業(yè)余拳擊愛好者進行比賽，究竟會是什么結果，連傻子都會想得到。果然，大賽的結果一出來，預料中的一幕就理所當然地出現(xiàn)了，在獲獎者名單中，我們赫然看到了如下著名作家的名字，他們是：冉正萬的《進城》，獲長篇小說獎，獎金3萬元（含稅）；胡學文的《隱匿者》，獲中篇小說獎，獎金1萬元（含稅）；徐則臣的《如果大雪封門》，獲短篇小說獎 ，獎金5000千元（含稅）。一個產業(yè)工人的文學大獎賽，其獎金卻讓非產業(yè)工人的專業(yè)作家們領走了，這就如同女子足球比賽混進了男足隊員參賽，頒獎時卻讓男足隊員們心安理得地將獎杯領走了一樣，只有港臺的無厘頭影視劇里才有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笑話。筆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的規(guī)則究竟是怎樣定出來的？ 更為可笑的是，除了作品獎之外，大賽還像商品搭售一樣，同時批發(fā)出了“伯樂獎”、“提名人獎”、“企業(yè)文化貢獻獎”、“公眾評委獎”、“公益文化貢獻獎”等。如此的大獎，正好為阿來對文學獎的批評提供了生動形象的注解。此次“全國青年產業(yè)工人文學大獎”，獲獎的作者共36人，而就像是阿來所說“評先進”一樣評出來的其他人員，就多達25人。試想，如像胡學文、冉正萬、徐則臣這樣早已經(jīng)在國內文壇遐邇聞名的作家，還用得著依靠產業(yè)工人文學獎大賽的評委去發(fā)掘和培養(yǎng)嗎？如此的怪現(xiàn)象，這恰好就像是我家鄉(xiāng)的人常說的一句話：“拐棍弄來倒起杵”，既不合常理，又不可思議。一個旨在培養(yǎng)產業(yè)工人創(chuàng)作人才的文學大獎，居然被如此鵲巢鳩占。一個參差不齊，由著名作家和產業(yè)工人混搭在一起，評選出來的文學大獎，怎么能夠完美地實現(xiàn)大賽組織者打響“‘文翰樵山·最嶺南’的文化品牌”的初衷？

筆者曾想，如果誰要想寫《當代中國文壇怪現(xiàn)狀》，“文學獎”背后出現(xiàn)的諸多亂象，無論如何都是繞不開的“精彩”的一頁。借文學獎的瓶，裝自己的酒，這才是許多文學獎主辦方心中隱藏的玄機。2013年1月8日，以已故著名作家路遙命名的“路遙文學獎”在京宣布啟動。這項違背路遙家人意愿的“路遙文學獎”旋即遭到路遙女兒路茗茗的強烈反對。路茗茗公開表示，自己“曾明確表達過不同意”，“希望主辦方能夠尊重我和家人的意愿，停止這項活動”。但“路遙文學獎”的主辦者高玉濤稱，路家的反對“對路遙文學獎沒有直接影響”，“我們不僅要做，還要做大做好”。在我看來，任何文學獎，其最終的目的都應該是為文學，而絕不應該是掛羊頭賣狗肉，通過文學獎來達到其他的目的。一個以作家名字命名的文學獎，卻連作家家人基本的意愿都得不到尊重，我們還能指望該獎的主辦者對文學有多少敬畏之心，能夠舉辦出什么像樣的真正的文學獎？ 日前，由《收獲》編輯部主任、作家葉開設立的“一個人的文學獎”“老虎文學獎”在上海開獎。在談到此獎的初衷時葉開說：去年馬原發(fā)表長篇小說《牛鬼蛇神》，我個人非常喜歡。年底在同濟大學召開的馬原研討會上，馬原感慨地說，他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30年，從未得過任何文學獎，連縣文聯(lián)級別的都沒有。聽了這個消息，我和我的老伙伴們都驚呆了！有人說，“老虎”就頒發(fā)一個“老虎文學獎”給馬原。你知道我的微博名是“老虎不吃飯飯”，在場的朋友紛紛贊同，于是就有了第一屆“老虎文學獎”，完全是匆匆上馬，“豆腐渣工程”。于是去年11月26日，馬原獲得了生平第一個文學獎項“老虎文學獎”。獎狀之外，還獲得了一元的獎金，但足以讓馬原感動落淚了。在我看來，葉開先生的“老虎文學獎”，與其說是文學獎，倒不如說是一場吸引讀者眼球的文學真人秀。想當初，馬原先生的《牛鬼蛇神》出版之時，葉開先生對馬原的新作真可謂是極盡了吹捧的神功，葉開說：“我讀完后，被馬原大巧若拙、舉輕若重的敘事，以降龍十八掌之勢擊在胸口，而五臟六腑深刻凌亂。馬原的敘事一直走在時代和讀者的前列，他擁有當代作家中最明快、最簡捷、最迷惑的漢語能力，寓深婉于明快，潛真心而戲謔，人物與命運萬里縱橫，而不稍停息。”葉開稱，《牛鬼蛇神》對催熟現(xiàn)代漢語有杰出貢獻，是九十年現(xiàn)代漢語文學中里程碑式杰作，置于世界文學之林亦毫不遜色。這樣的杰作，十年讀到一部就很幸福了。但在仔細拜讀了馬原的《牛鬼蛇神》之后，筆者對葉開先生的文學鑒賞能力卻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葉開先生如此感情沖動地高抬《牛鬼蛇神》，即便是為馬原先生頒發(fā)一個心血來潮的“老虎文學獎”，也并不就意味著馬原的小說真的就像葉開先生說的那樣神乎其神。對于馬原的小說，我非常敬佩李敬澤先生敢于面對文壇盛行的浮夸風，為我們揭開文壇的真相：“我們生活在一個人情社會里，要做到說真話的確有一定難度，但不講假話的自由總是有的，不使勁兒夸、不吭聲的自由總有的吧。你比如說，馬原最近出了《牛鬼蛇神》，很多人都在說好好好，偉大偉大偉大。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本能、直覺去看，看看這到底是重要的作品，還是不值一提的作品。這到底好作品，還是根本不成立的作品。實際上，這不需要很高的水平，只需要你能直接面對作品，而不是準備好接受被忽悠。媒體對作家本人當然要尊重、愛護，但毫無原則地夸作品，把它吹上天，那是侮辱自己，也是侮辱大伙。”葉開先生如此意氣用事地吹捧馬原，并將其心血來潮“發(fā)明”的，毫無公信力的“老虎文學獎”頒發(fā)給馬原，最多也只能為聒噪的中國文壇徒增一個笑柄。

其實，類似“老虎文學獎”這樣的文壇鬧劇，早已上演過不只一幕。在南方的某個城市，某作家就以自己的名字設立過一個“€讇孜難Ы薄薄J捉臁皜讇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