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紀以來,大學在兩次世界大戰以及冷戰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對戰爭的勝負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大學也在軍事技術研發的牽引下由社會邊緣逐步走向社會中心。但是,在大學飛速發展的同時,軍事研發也帶來了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軍事技術的目的性影響了大學中科研正常發展的方向,保密性破壞了大學中自由的科研氛圍,破壞性引發了民眾對大學社會責任的思考。
關鍵詞:大學;軍事技術;保密性;學術自由
中圖分類號:E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4-0178-02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學技術的發展引發并推動了工業革命。三次工業革命中,無論是機器代替手工業的發展,使人類從“蒸汽時代”進入“電氣時代”,還是電子計算機應用,科學技術都起到了關鍵作用。某種程度上,正是由于科學技術革命引發的工業革命導致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變化,從而掀起社會革命的浪潮。蒸汽技術導致大炮巨艦時代的降臨,美國的強權政治同樣建立在先進的科學技術的基礎上。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軍事技術是直接戰斗力”。科學家對科學技術有著決定性的影響,科學是否能保持其價值的中立,科學技術是否能服務于全人類,科學家有著重要的社會責任。殘暴的政治家可以使人類自相殘殺,“無知”的科學家卻可能毀滅全世界。科學家的最大供體是大學,幾乎每一位科學家都有過大學的教育經歷,大學是先進的科學技術誕生地之一,同時也擔負著培養科學家世界觀和價值觀的重要責任。
一、大學中軍事技術研究的歷程
軍方借助大學的研究資源進行軍事技術的研發早在18世紀的德國就已經開始,18世紀德國大學的強勢崛起與軍方的影響有著密切聯系,無論是哈雷大學、哥廷根大學還是之后的柏林大學,都有著與軍方合作的傳統,可以說,正是在軍方強大支持下,現代大學逐漸從政治、經濟的邊緣區域演變成中心地帶。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受德國影響,緊跟其后,在大學中進行軍事技術的研發,一戰期間,美國的大學首先在軍事技術的舞臺上嶄露頭角,尤其是以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為代表的研究型大學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科學資源為美國軍方做出了杰出貢獻;到二戰期間,美國的大學與軍事部門進入“蜜月期”,1941年6月,羅斯福總統頒令設立科學研究與發展局(OSRD),該組織以合同形式組織科學專家,充分了發揮了大學的科研資源,到二戰結束時,美國科學研究與發展辦公室(OSRD)支持美國大學研究的經費超過了3.25億美元,這是之前大學從其他途徑尋求得到的資助所遙不可及的[1]。與此同時,科學研究與發展局開始通過簽訂合同,大筆撥款給一些重點大學,支持其中心實驗室的建設,如全美雷達的研究發展中心—麻省理工學院的輻射實驗室,哈佛大學著名的電子對抗研究的無線電研究實驗室。除了軍事技術相關學科的迅速發展以及新型實驗室的出現之外,社會各界也看到了大學,尤其是研究型大學的巨大科研潛力,并且成功開創了聯邦政府資助大學科研的新局面。
軍事技術在促進大學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嚴重的問題:由于戰爭的刺激使得大學的軍事研究愈發的功利化,巨額的研究經費帶來的項目是必須與軍事應用直接聯系的應用型技術。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美國軍方與大學在對于如何處理價值中立的大學與軍事技術研究的特殊性的關系上做出了努力,如國家航空航天局的“支持大學計劃”。這一計劃向大學所有與太空相關的科學和工程學領域提供資助—包括用于培養研究生、建設研究設施的費用以及用于研究的可自由支配的費用。從1963年到1967年,國家航空航天局成為大學研究的主要資助者,支持大學計劃占了國家航空航天局提供給大學的所有撥款的三分之一(每年接4000萬美元),這一計劃的余額用于與太空計劃密切相關的研究與開發。從1961年到1971年,“支持大學計劃”總共把超過2.2億美元分配給了170多所學院和大學[2]。另一個典型的例子是從1945年到1950年期間,海軍研究辦公室資助大學從事與軍事沒有任何聯系的基礎研究。但隨后受朝鮮戰爭以及蘇聯“衛星事件”的影響,美國軍方又掀起了資助大學開展軍事技術研究的高潮,這也徹底激化了大學師生與軍方的矛盾,20世紀60年代末,由大學師生掀起的反戰運動不斷升級,大學中的軍事科研實驗室成為這場抗議和抵制活動的主要目標,隨著《曼斯菲爾德修正案》出臺,宣告了大學與軍方親密合作關系的終結。
在短短的一百年間,軍事技術和大學的科研互相促進,軍事技術在大學豐富的科研資源的幫助下,獲得了可觀的進步,尤其是美國的現代大學對彈道導彈、防御系統、氫彈和雷達等軍事技術項開發、實現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大學也在軍方高額的資助下飛速地成長著,如斯坦福大學在二戰后積極爭取防務合同,為軍事技術的研發盡心盡力,從而借軍方之力迅速從地區性大學一躍成為全國大學。在經歷了反戰活動之后,雖然由美國各個軍方資助實驗室先后脫離大學,有的搖身一變成為非營利性組織,有的宣布不參與軍方的科研項目,但在科學技術統治的時代,大學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大學豐富的科研資源仍舊是軍方迫切需要的,尤其隨著軍民兩用技術的發展,大學與軍方的關系逐漸修復,軍事技術又重新走回大學的科研舞臺。
二、大學為軍方服務的方式
大學對軍事的影響模式主要分為兩種,一是充當其顧問,通過科學合理的探究推理,為政府的某些決策提供依據或建議;二是直接參與到軍方的研究中,即軍方提供資金、設備等等一切“硬件”資源,大學提供教授、研究員等“軟件”資源。
20世紀是可以說科學技術一枝獨秀的舞臺,毫無疑問,科學統治了這個時代,作為科學技術的開拓者,科學家擁有更為前衛的目光和更為敏銳的感覺。政府需要犀利的雙眼指導國家的發展,尤其是與科學技術密切相關的部門。所以,大學中的一些權威教授通常會擔任國防部、軍事實驗室或者國防工業部門的顧問,并以這種形式對軍事研究發揮著界定和指導作用。如第一任國防研究委員會由8人組成,布什任主任,成員有哈佛大學校長詹姆斯·科南特、麻省理工學院校長卡爾·康普頓、貝爾電話實驗室的主人弗蘭克·朱厄特、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校長理查德·托爾曼、美國科學院院長弗蘭克·杰瓦特和國家專利局局長康威·考伊,另有海軍和陸軍各派一名代表參加委員會。最飽受爭議的就是大學直接參與到政府的軍事技術研究中:一種是政府雇傭各個大學中的教授直接到軍方科研場所聚集在政府的統籌下進行軍事研究,如曼哈頓工程,一種是政府通過與大學簽訂合同的形式,由大學提供研究場所,軍方只派少數人進行監督和工作溝通等,如麻省理工的雷達實驗室[3]。
三、軍方為大學帶來的問題
隨著軍方對科學技術的重視,軍方對大學的影響越來越深刻。首先,大學應該是一個價值中立的科學研究地帶,科學技術的研究進步旨在為全人類的幸福服務,并非是以殺傷為目的的軍事研究,這對更多的科學家在道德上提出了挑戰,科學家渴望得到軍事資助以便獲得更先進的設備、更好的條件進行科學研究,但科學技術研發成功后一旦落到軍方手中,科學家就無法控制其成果的用途,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科學研究的中立性。
軍方的目的在于有效果的國防,大學的使命是教育學生、推進科學的進步以及從事為人類服務的科學研究。軍事科學研究的初衷某種程度上可以說與大學的使命背道而馳,設想如果大學高舉著為全人類更好地生活服務的大旗,卻從事著具有強大殺傷力的軍事研究,這是多么可悲!軍事研究利用大學的資源滿足軍事目的,大學利用強大的軍事資源進行科學前沿探索,本該是雙贏的合作,但軍事研究投資的“時效性”卻導致科學的不健康發展,軍事通過刺激特定的領域發展甚至可以強有力的左右科學的發展,使科學發展出現傾斜,建立在此基礎上的科學團體已經無法保持其客觀性,這樣的科學研究不能稱之為健康,在如此畸形的模式下,科學研究必將遇到很多問題。
大學制度的精髓是學術自由原則。學術自由是所有科學活動賴以生存的空氣,是高質量教育的需要,同時也是培養學生致力于探索知識和富有批判性追根問底的精神必不可缺的條件,現代大學毋庸置疑已經成為科學研究人才培養的最大平臺,它培養出來的學者應該具備自由的思考能力以及正確的科學觀和社會責任。學術自由是大學為公眾提供專業化服務的社會責任的體現,大學作為科學技術發展的中心,它的使命是服務于社會,歸根結底它的支持者是每一位提供稅收的公民,它有責任對國家、社會的發展做出貢獻,更有責任避免成為某些野心政治家的工具,避免成為社會發展、世界和平的潛在威脅[4]。所以,只有在自由的空氣中,從事科學研究的工作者才能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去選擇相關的課題進行研究,才能真正地探索真理、傳授真理。保密對軍事研究至關重要,即使在對大學的投資中也明確規定其參與者必須對相關內容進行保密,軍方只有對通過敏感技術的壟斷,才能確保其軍事優勢[5]。保密與大學的使命顯然是不相容的。再者,軍事研究導致對基礎研究的缺乏,以及對應用研究的過分追求已經影響到了某些學科,如物理學中的材料科學和數學中的密碼學的超常發展導致高層次科技人才的分布不均。
當大學的科研場所中不可避免地出現軍事技術研究時,其中的不平衡就會立刻凸顯出來,而如何尋找大學自身使命與軍事技術特殊性之間的平衡點,直接決定了大學是否能夠正常發展。如果這個平衡點找得恰當,不僅不會傷及大學的精神理念,還會促進大學自身的發展;如果大學過分功利的參與軍事技術的研究,就必然會引發軍事技術本身與大學使命的沖突,大學與軍方如何調控對于軍事技術研發的資金,大學如何處理學術自由與軍事技術保密性的矛盾,大學如何在研究軍事技術的同時保持自己的中立價值,大學最終又如何擔負起作為科學共同體導向的社會責任,這都是值得我們研究的問題。總之,大學只有把握好軍事研究與服務社會,追求真理理念的“度”的問題,才能更好地發展,才能匹配其學術天堂的地位。
參考文獻:
[1]劉寶存.美國研究型大學:歷史·問題·改革[J].國外高等教育,2001(6):112.
[2]許邁進.美國研究型大學研究—辦學功能與要素分析[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5:33.
[3]馬鴻.大學從事軍事技術研究的歷史考察(1945-1970)[D].上海:復旦大學,2008:45.
[4]沃特·梅茲格.美國大學時代的學術自由[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152.
[5]希拉·賈薩諾夫,等.科學技術手冊[M].盛曉明,等,譯.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4:4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