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公閱讀價值觀對當代閱讀教學的現實意義論略

摘 要：張志公先生認為，閱讀教學是語文課程得以實施的核心與基礎，具有多方面的重要價值與作用：可全面提高學生的語文能力，可快速有效地促進學生思維能力的發展，可極大地豐富學生的思想情感，可推動學生寫作能力的形成。因此，語文課程必須高度重視閱讀教學在語文課程中的基礎性、先導性地位，充分發揮其在提高學生語文素質中的積極能動作用。

關鍵詞：張志公；閱讀；價值觀；當代意義

張志公先生從語文課程性質、課程目標與社會變化、時代發展對個體語文能力的需要出發，強調在語文課程實施中必須高度重視、有效改進閱讀教學，以切實提高閱讀教學效率，全面培養學生的閱讀能力。這是由于在他看來，閱讀作為一種個體通過書面語言來獲取信息的復雜認知活動，具有基礎性、先導性的重要價值與作用，并具體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在張志公先生看來，閱讀是學生形成語文能力的基礎條件。

張志公先生認為，語文課程的根本任務與目標是要提高學生的實際語文水平。而在語文課程與語文實踐活動中，“學生要提高語文水平，除了口頭訓練之外，主要就靠閱讀各種讀物，從中吸收養分，不斷純化自己的語言，增強自己對語言的敏感性，提高鑒別語言的能力，進而把吸收到的東西化為自己的，充實、提高了自己運用語言的能力?！边@里，張志公先生把閱讀對學生語文（言）能力形成與提高中的作用闡釋得十分清晰：學生在閱讀文本（材料）的實踐過程中，常常通過對文本語言的認知、理解、辨析、鑒賞與模仿、運用，就自覺不自覺地積累了眾多的詞匯、掌握了靈活的句式、領悟了精妙的修辭、錘煉了表達的技巧、學會了嚴謹的表達、學會了多樣的方法等等。就是說，學生正是在閱讀實踐中也只有在這一實踐中才能逐步實現“充實、提高了自己運用語言的能力”。在語文課程與教學實踐史上，無數事實都一再證明了那些語文素養高、語文能力強的學生，無一不是勤于閱讀與善于閱讀的學生——他們都是在持久而廣泛的閱讀中逐步提高了自己的語言能力特別是書面語言的表達能力，最終成為熟練運用語言的行家里手與語言大師。

在張志公先生看來，閱讀是提高學生思維能力的有效途徑。

由于語言與思維的密不可分性，語文課程與教學客觀上也起到了對學生思維能力培養的積極作用。因此，在張志公先生語文課程觀、閱讀教學觀中，我們可看出其始終貫穿著一個基本觀點——語文（言）訓練必須與思維訓練相結合，才能更好促進學生語文能力的形成與提高。就閱讀而言，由于閱讀對象（文本）內容的豐富性與多樣性，必然會對學生思維能力的發展提高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譬如，政論文中那些嚴謹周密的分析論述，閱讀時就可培養學生有理有據的論說水平并進而培養其邏輯推理能力；說明文中大量使用分析、綜合、比較、分類、抽象、概括等說明方法來解說客觀事物或說明抽象事理，閱讀時就可培養學生有條不紊說明事物事理的能力并進而培養其抽象與概括能力；散文作品常以觸景生情、比擬象征、托物言志等手法來狀寫事物、抒發情感、表達情思、發表觀點，閱讀時就可培養學生借物言志、托物寄情等寫作技巧并進而培養其聯想與想象的能力……可以說，文章對學生思維能力發展提高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也是易于取得共識的，但文學作品對學生思維能力之積極作用則被不少人所忽視。為糾正這一偏頗，張志公先生曾明確指出：“優秀的文學作品之所以能夠讓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科學家讀得入迷（這類故事很多很多），絕不是這些‘家’們向文學作品尋求消遣，而是文學作品里那些活躍的創造性的思維活動因素，跟這些‘家’們的頭腦息息相通。從教育的角度考慮，文學教育的意義和作用太重大了。”這里，他以偉大人物的閱讀為例，無可辯駁地論證了文學作品閱讀在促進個體思維能力時的積極能動作用。因此，重視發揮作品閱讀特別是文學作品閱讀在促進學生思維能力發展中的積極作用，就應成為語文課程必須關注的重要問題之一。

在張志公先生看來，閱讀是豐富學生思想情感的主要渠道。

我們知道，任何文章（文本）都必然帶有寫作者的情感態度與價值觀，閱讀者在閱讀它們的過程中自然也必然會受到潛移默化的熏陶與影響。這是因為語言不僅僅只是符號，它實際上與作者的心靈、價值、情感等精神層面密切聯系著，成為思想的直接表現，亦即學者們所說的：“言語能力總是和人的認識、情感不可分割地交融在一起，而絕不僅僅是語言工具的操作技術問題?！睂ψ髌诽貏e是文學作品在陶冶學生美好情操、培育學生遠大理想、形成學生良好品質等非智力因素方面的價值，張志公先生也是高度重視并有著系統深刻論述的。如，他曾力主在基礎教育階段開設文學課程，其主要原因就是從培養學生健康思想、美好情感著眼的。因此，他一方面堅持認為語文教育不是文學教育，另一方面則堅定主張、不斷呼吁語文課程必須承擔必要文學教育的任務。這主要是由于在語文課程與日常閱讀行為中，文學作品既是學生閱讀的重要對象之一，也歷來是語文教材的重要來源之一。同時，由于優秀文學作品是以藝術化、典型化手段來反映生活、揭示現實、寄予情感的，因此自然就對“培養青少年的道德、品質，理想、情操，趣味、風格，影響很大”；同時，又由于文學作品特別是優秀文學作品常常是“通過形象的感染，使學生潛移默化地受到思想感情的陶冶。”根據文學作品本身所具有的這些特性，張志公先生自然就極力主張在語文課程與教學中必須加強文學教育，要讓學生在自覺主動閱讀文學作品特別是優秀文學作品時受到思想情感、價值態度方面的感染與熏陶。對優秀文學作品在思想情感方面的作用，當代作家陳建功曾概括講：“我讀屈原，感到自己的卑瑣；我讀陶淵明，感到自己的勢利；我讀李白，感到自己的狹窄。”這是對閱讀特別是文學作品閱讀在情感培育中所具有的價值的形象概括說明，也與張志公先生關于文學作品對閱讀者情感熏陶所具有作用的論述完全相同。

在張志公先生看來，閱讀還是提高學生寫作能力的重要基礎。

在對閱讀與寫作關系加以分析論述時，張志公先生有一個基本觀點：閱讀是寫作的基礎。1962年，他寫了篇《讀是寫的基礎》，集中論述了這一問題。在這篇文章中，他針對基礎教育階段語文課程中所普遍存在著的語文教師要求學生多寫多練而使其苦不堪言、寫作水平難于有效提高的不良現象指出：“多寫，這是完全必要的。不過，寫必須以讀為基礎。沒有正確的、充分的讀作基礎，光寫還是不行的。”為什么讀是寫的基礎呢？這是由于在他看來，閱讀特別是閱讀中的精讀教學對學生寫作能力形成提高的直接功用既是明顯的也是巨大的：第一，閱讀可為寫作提供足夠的思想情感養分。在豐富多樣的文本閱讀中，閱讀者必然會受到作者豐沛情感的感染、鮮明態度的啟發、人生認識的啟迪，從而為自己的寫作提供直接的思想情感方面的啟發與幫助。第二，閱讀可為寫作積累生動有用的語言材料。作品特別是優秀作品在語言運用上必然是出色而高明的，閱讀者在對其的閱讀、體悟中必然會學到詞語錘煉、句式選擇、段落構成、篇章組織、表達方式等多方面的知識與技巧，從而為寫作提供直接的語言幫助。第三，閱讀可為寫作提供豐富的百科知識。不同作品常反映出不同地域、不同領域的知識且這些知識有時是寫作者在寫作時必不可少的，閱讀者在對其閱讀中就必然會認識、領悟到許許多多、豐富繁雜的多領域知識，從而為寫作提供有效的知識幫助。對閱讀對學生寫作能力提高的這三點直接幫助功能，張志公先生有一高度概括：“提高思想，開擴眼界，豐富知識，不能不靠多讀和仔細認真地讀?！闭窃谕笍匕盐臻喿x對寫作所具有的多方面的直接功用的基礎上，他才鮮明提出了“讀是寫的基礎”這一觀點。至于文學作品閱讀特別是優秀文學作品對學生提高寫作能力所具有的功用，在張志公先生看來本是無需多費筆墨的道理就極為淺顯的：“至于說，讀了不少好的文學作品，于提高讀寫能力有助益，那是不在話下的。多讀些好的文學作品，是以開闊思路，活躍思想，蓄積豐富的語言材料，接觸多樣的、高明的運用語言的方式和技巧，當然于讀寫有益?！?/p>

張志公先生關于閱讀價值與作用的論述，對加強與改進語文課程實踐中的閱讀教學具有多方面的重要啟迪。第一，必須突出閱讀教學在語文課程中的基礎地位與能動作用。我國古人高度重視“立言”（著書立說），有了“立言”自然就進而引出了閱讀者和與之相應的閱讀行為。而閱讀者也正是在閱讀前人的“立言”過程中才不斷獲取信息、提高認識、吸取營養、完善觀點并進而再次“立言”的。后人也是在對前人的眾多“立言”的閱讀中來不斷“立言”的。顯然從人類社會的發展與進步看，如沒有閱讀也就沒有對前人思想知識、文化觀念、倫理價值、發明創造等的承繼，就難以有新的發明與創造。閱讀教學作為由教師的教與學生的學所組成的一種旨在通過閱讀而使學生獲取閱讀知識、掌握閱讀技巧、形成閱讀能力并最終達到“自能讀書”的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長期化、制度化的學習活動，在學生語文素養形成提高中具有多方面的價值與功能，必須加以強化才能更好發揮其積極作用。第二，必須明確閱讀教學的基本目標主要與任務。西方閱讀心理學中對閱讀理論與閱讀實踐的研究包括“學會閱讀”（learning to read）與“通過閱讀來學習”（reading to learn），這告訴我們閱讀有兩大基本目標與功效：在閱讀中學習、掌握閱讀方法、閱讀技巧等并形成閱讀能力，通過閱讀這一形式與途徑來實現開闊眼界、掌握知識、了解信息等目的。由于語文課程是以提高學生聽、說、讀、寫能力為己任的，因此就一般意義講閱讀教學首要的目標與任務就是要使學生“學會閱讀”——要在閱讀教學實踐中使學生掌握閱讀的基本方法、方式并最終形成良好的閱讀基本能力。自然，由于語言與思想情感的密不可分性，閱讀教學的另一基本任務也內含著要使學生“通過閱讀來學習”——通過閱讀讓學生獲取信息、提取資訊、陶冶情感、形成觀點等。需指出的是，由于新課程理念下的語文教材大多以“主題單元”來編排，再加之一些教師對語文課程性質把握不準，目標認識不明，在教學實踐中就出現了以“通過閱讀來學習”沖擊甚至取代“學會閱讀”的教學現象：不是有效去引導、組織學生關注作者是如何運用語言來表情達意這些“形式的東西”，而是反復強調作者表達了什么思想情感“這些內容的東西”。這一忽視甚至無視語言形式而只重思想內容的閱讀教學行為，其直接危害就在于把學生閱讀時對作品思想情感的理解、把握放在了第一位，而把語言形式（語言與語言的形式結構等）的學習、運用放在了第二位，甚至有時還“得意忘言”，忘記了閱讀教學的根本任務，這是必須及時予以糾正的。第三，必須注意加強培養學生良好的閱讀習慣。由于義務教育的全面普及，因而在“識文斷字”基礎上才能進行的閱讀現在已是尋常人的尋常之事，閱讀就如同說話一樣已成為個體的日常行為與基礎能力。但也正由于如此，閱讀現在變得越來越容易、越來越輕松，也隨之就變得越來越隨意：在旅途中，一些人為排遣寂寞，常常翻閱著書報雜志；在辦公室中，一些人為獲取資訊，常常在網絡上任意點擊；在公眾場所，一些人為消磨時光，常常拿著手機在翻檢著微信……不可否認，這都是閱讀，也是閱讀的一種方式。但不可否認的是，現階段人們常見的這種閱讀是碎片化的，隨意性、消遣性的閱讀，已經影響并使許多人喪失了閱讀時應有的嚴肅態度與認真行為。因此，在隨意性、碎片化閱讀成為人們閱讀基本行為之際，語文課程必須在注重對學生進行多樣化閱讀方式的培養時，還必須著重培養學生嚴肅閱讀、仔細閱讀、認真閱讀的良好習慣。因為這一良好習慣的養成，才能真正實現提高學生閱讀能力的課程目標。

參考文獻：

別鐘羽.現代思維超前眼光：重讀張志公.湖北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4，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