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油畫語言的敘述與破解

自油畫誕生一直到19世紀末的近400年里，西方幾乎所有的畫家都在具象繪畫的領域里拼命奮斗，油畫作為一種造型語言表現樣式，油畫是畫家與心靈的對話，油畫語言起到表述和溝通的作用，從其演化的歷史軌跡上看，每一個時代獨領風騷的藝術巨匠們，無不以其獨特的個性化造型語言載入藝術史冊，且散發永恒的藝術魅力。因此對油畫語言個性化表現這一特有現象進行研究，是當代每一個從藝者必須面臨的學術課題。從文藝復興到現代派，每一次藝術流派的變革發展，我們可從那些巨匠藝術足跡上尋拽這種答案來解決我們在藝術創作實踐上對藝術個性、藝術風格、藝術語言所遇到的種種不惑。向大師學習，我們不僅把它當成一種口號，更應該從本質上，從一點一線一面上體驗經典。以啟發我們芝=術創作個性語言的新生。

油畫語言最基本的概念是指油畫的造型語言，它是以油畫構圖的營造、色彩的冷暖、明暗的對比、體形塑造為詞匯，來表現人物、景物、環境等。對于油畫來說，色彩是最重要的，如果說素捕是油畫的骨架，那么色彩是油畫的血液，色彩是最直接的反映心理內容的語言表達形式。不同的畫家，由于生活環境、民族習慣、地域差別、文化趣味、審美心理、經驗閱歷等方面的不同，會選擇不同的色彩語言來表述自己的心理感受，也是不同的，而個性化的造型語言表現是油畫家們在超越常規詞匯后的更加自由的、獨特的語言體系。它的特征是個體的、自由的、綜合的、創造的。油畫語言在一定的范圍內具有一定程度共同性，倘若油畫語言沒有共同性，油畫藝術將失去存在的基礎。也許也是因為其同性，每個藝術門類都產生了各個藝術流派。畫家的藝術個性當然是值得提倡的，這種個性還是應該在一定的共同性范圍內，否則它將失去支撐點，也就無所謂個性了。

油畫藝術的欣賞過程是由兩個部分構成的，一是作者——作品，即創作過程，二是作品——讀者，即接收過程，前者是作者賦予作品某種潛能，后者是讀者對上述潛能的感應，即我說了什么語言和他聽到了是不是該語言。在眾多傳統油畫藝術家以及作品里，油畫語言問題存在著共性和個性兩個方面。就其共性來說，所有畫家都是用“特定的油畫材料”來作畫，這“特定的油畫材料”是指經過許多代油畫家研究總結出來，并經過歷史檢驗的材料。比如當你要繪制一幅油畫，那么你首先要選擇的是油畫依托材料（所謂依托材料是指特殊制作成的畫布、畫板和畫紙）。然后選擇透明和不透明的油畫顏色，接著是各類有光澤的或無光澤的、揮發性快或慢的調合劑和媒介劑，以及各種筆和刮刀等工具。這些東西都是一幅油畫所必需具備的最基本要求，也就是油畫在畫面上形成的最基本因素。就油畫語言個性來講，每個成功的畫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油畫語言，古今均如此。所謂獨特的油畫語言是南于畫家們各自對要表現的事物有著獨特而深刻的理解，通過對畫面結構的經營、設計，并采用完整、順暢、有效的工作方式所形成的。

其實油畫語言就是作品給讀者敘述一個信息，這個信息是由兩個獨立的變數來進行解釋的，一個變數就是信息本身，稱為“信號”，另一個變數是包括整個模式在內的極為重要的變數，通常把它稱為“上下文”，任何一個信息都是這兩個變數通過大腦結合在一起，才能獲得解釋。由于一些形式與它的“意味”之間并不存在一種約定俗成的、必然的關系，它并不代表著或暗示著某種普遍性的觀念或情緒。因此這種語言形式就很難與讀者建立直接的內在聯系，最重要的是讀者對“上下文”這一變數的把握。即通過對那些線條、色彩、氛圍，以及畫家其它一系列作品的整體形象把握，誘發自己的經驗聯想和情感活動與形式語言建立默契聯系。對于有創造，有特色的油畫語言，或陌生化效果的語言，在形式上對讀者進行阻礙，即在其形、色、空間關系上提供前所未見的結構，在媒介即物質因素上，在每一種新材料的運用，舊材料的新組合，以及與眾不同的技巧上提供新的語言，也就是把一個對象從通常理解的狀態變成新的感知對象。從心理學上講，有特色陌生的對象一般比熟悉的對象更易引起讀者的好奇心，喚起讀者的新鮮感和驚奇感，更具有審美刺激性，這是因為有特色陌生化的對象往往伴隨著一種新奇的，深遠的，隔離的朦朧感覺。

而這一些創新、有特色陌生化上的語言，所構成的新的語言如何才能被接收，語言論作了這樣的研究結果，最優化的語言組合是，語言的新穎度與可理解l生之間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經緯點。我們知道，一件作品獨創性越大，可理解性就越小，就越不容易為人接受。反之，如果一個視覺語言越平凡，可理解性就越大，淡而無奇，又不能給人以滿足。所以，作為語言接收者的觀眾來說，他們不能期望一幅畫所采用的繪畫語言完全是新穎的、陌生的，因為那樣就意味著完全不可理解；同樣，它也不能完全是可理解的，因為這樣的語言對于接收者來說，其語言量等于零。

經過費力才得到的東西，比不費力就能得到的東西更令人喜愛。對藝術的欣賞就是對克服了困難的欣賞。含蓄的、暗指的旨意更能發揮讀者審美欣賞中的能動性，激發讀者更主動地進行審美再造。許多油畫語言是以間接的方式來傳遞作品所表達的旨意，是暗示所折射出來的，讀者只能透過這些形式表層才能捕捉到潛伏在深層的“意味”。

讀者也會從這個意味中喚起無限聯想，憑自己的生活經驗和審美情趣去感受，咀嚼判斷和補充它的內涵，這就給讀者的審美再造留下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增強了審美的無限性。

在油畫藝術欣賞過程中，由于作品各自具有自身內容的規則，由此引起各不相同的期待。我們讀—本小說跟讀一本（貞探報告的心理狀態是不同的，同樣的道理，在我們看一幅抽象畫時，我們的心理焦點和我們面對一幅裝飾設計圖時的態度也不一樣。所以說欣賞者的期待與作品發出的語言是否合拍，決定著此語言能否被接收。試想一百年前的印象派之所以不能為一般人接收，是因為當時人們在欣賞油畫時的心理期待，是一個細膩的、完整的、清晰的圖象，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油畫特征。而印象派速寫性繪畫則沒能滿足這一期待，只有近來的習慣性期待得到改變，印象主義繪畫才能被一般觀眾所接受。就象圖畫和地圖都能給我們語言，只要我們熟悉這種常規，就會明白其中的符號所代表的意義，而且這種習慣性破解，需要一張對等的系列表，其中有些是一目了然，以致我們幾乎感覺不出它們是習慣，而另一些則是為某種機會專門選擇并須循序漸進才能掌握的。就算是一張照片已達到客觀真實，但如沒有習慣的因素在里面，它也不可能接近它企圖重現的視覺經驗，如原始人，當你拿一張現在人像照片給他看時，他根本就識別不出為何形象，因為在他的習慣性視覺經驗中的人的形象是被簡化了的線條所構成的人的符號。因為他腦子里沒有一張對等的密碼破解系列表。沒有習慣用照相的方法來觀察表現人物形象的能力，所以他對這種我們看來十分簡單的信息無法破解。

習慣性的期待常常會加快和豐富對油畫語言的破解。當我們觀看一幅畫時，并非勻速前進地一個符號一個符號地了解它的意思，而是一眼掃視畫面，尋找自己期待的東西，搜尋出一些暗示或啟示，組成連貫的整體，我們所接收到的每一條信息，都可能用來回答更多問題，并且消除我們更多的疑慮，使畫面提供的全部的語言得以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