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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你節操掉了!

2014-04-29 00:00:00乘鯉
飛粉色 2014年1期

前言:教主的唇霸道地壓了下來,阿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虧她把教主當正人君子……教主您隨便起來果真不是人啊!

1.紅塵客棧

子夜將近,萬籟俱寂。

夜幕下的平安鎮被一層清霧籠著,只聽得打更的伙計操著慵懶的鄉調,徐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漸行漸遠。

涼風吹著紅塵客棧的大門吱呀吱呀響個不停,阿竹從夢中醒來,望著一片漆黑且空無一人的大堂,頓時冷戰陣陣而來,想著今日是中元節,該不會遇到什么邪事吧。

正琢磨著,突然一陣沉重而有力的敲門聲傳來。

阿竹戰戰兢兢踱到門口,小心翼翼地開了個門縫。

透過門縫,卻見一白衣男子立在客棧外的燈籠下,搖曳的微光映出他蒼白而陰柔的面色,鳳目狹長,目光卻冷厲,銀發披肩,衣袂隨風翩翩而起。阿竹唏噓,好一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啊。

阿竹忍住欲噴的鼻血,迎他進來,陪著笑臉,點頭哈腰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白衣男子依舊面不改色,對她全然視若無睹,隨手在大堂的桌上扔下一錠金子,丟了一句:“這家店我包了,把其他客人清出去。”

阿竹訕訕點頭,心里卻嘀咕,自她大病初愈以來,就壓根沒見過什么客人。

倒是前幾日她從昏迷中醒來遇著的那位青衣男子,她倒好生記著,聽那青衣男子說,她叫阿竹,是這家客棧的店小二,前幾日失足從二樓摔了下來,大夫來看過,說是間歇性失憶,至于能不能恢復,只能隨緣了。

如今又來了這位白衣男子,阿竹不禁感嘆,她這小小客棧,正經客人沒幾個,倒是總招美男子光顧。

不等她回話,白衣男子徑直往二樓客房行去,阿竹唏噓,哪里來的這似銅墻鐵壁一般的正人君子,倒叫阿竹心生幾分戲弄的心思。

阿竹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笑意,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木匣子,緩緩上了樓。

敲了門,她在門口等了許久卻無人作答,干脆一鼓作氣,推門而入,白衣美男正端坐在穿,盤腿打坐,闔目養神。

阿竹走上前,細細打量他。

“何事?”白衣美男開口,狹長的丹鳳眼卻未張。

阿竹厚著臉皮迎了上去,打開匣子,里面是幾本封面不起眼的線裝書,她湊上前道,“大俠,小的這兒有高級貨,保準大俠高興!”

說著,她將匣子里的書拿出來,翻開一頁,里面凈是坦胸露乳的少婦,阿竹一臉壞笑,當日在柜子里翻出這堆書,也是一臉震驚,想必是前任店小二的私藏。她轉念又想,江湖少年哪個不是血氣方剛的,男同志看小黃書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今日這些寶貝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任那小白兔如何銅墻鐵壁,遇上一個色字,怕是只得乖乖中招。

白衣美男果然睜開眼睛,望了過來,只是,他看了一瞬,便移開目光,似乎完全不感興趣,依舊是面不改色。

阿竹背后冷汗直流,熱臉碰上冷屁股,白衣美男果真就是那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青蓮啊。

她倒吸冷氣,頂住壓力,任你如何高貴冷艷,咱總有法子再接再厲。

她把壓箱底的小黃書拿了出來,翻開第一頁,畫得是一男一女水乳交融的勁爆畫面,望一眼便羞煞旁人。

他瞧了一瞧,果真皺了下眉,不再作盤腿狀,只似有深意地凝視著阿竹。

這下熱血沸騰了吧?阿竹正喜出望外,白衣美男卻驀然坐起,單手扼住她脖頸,將其高高舉起。

果真臂力驚人……看不出他還真是個正人君子。阿竹驚聲掙扎,雙腿在空中亂蹬,嘴里直喊:“壯……壯士饒命!”

他聞聲并不松手,冷然道:“敢戲弄我?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將你捏死?”

阿竹嚇得連忙點頭,“我信!我信!壯士您高抬貴手吧……小的有眼無珠……”

她話還未說完,忽覺脖子上的手力道驟然消失,失去支撐,她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卻見眼前的白衣美男面如土灰,身子直直向地上的自己倒來。

望著身上趴著的昏迷中的美男子,阿竹頓時心跳驟漲,血脈噴張,忍著鼻血想將他推開。

大俠,您倒之前能注意一下位置嗎?您的腦袋壓在咱的胸上了!

2.美男是教主大人

昏迷中的白衣美男高燒不退,阿竹在跟前守著,折騰了一夜,溫度總算降了下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樓下自己的房中,剛打好洗澡水,準備沐浴更衣,疏解倦困,衣衫褪了一半,卻聽砰的一聲,屋門被踢開,白衣美男堂而皇之闖了進來。

阿竹嚇跳,急忙掩了衣裳,戰戰兢兢地問:“壯士有事?”

“我要喝酒。”

阿竹給他上了一壺竹葉青。

白衣美男睜眼未瞧,丟了一錠金元寶在地上,“我只喝醉逍遙,你去給我買,買不到提頭來見。”

阿竹皮笑肉不笑地應著。

你大爺的,真是個有原則的好少年啊……敢情您不裝逼是能死吧。

跑了幾條街,阿竹終于在街角的十里居買到了三十年陳釀的醉逍遙,回到客棧,卻見門口站著三個兇神惡煞的黑衣男子。

看三人行頭非兇即歹,阿竹試探道:“幾位客官要住店?”

為首的刀疤男站出來問:“近日可有一個穿白衣的受傷男子住店?”

阿竹心中琢磨,這幾人來勢洶洶,怕是咱們小白兔的仇家,遂一手撐著樓梯扶手,將身子橫在樓梯口處,另一手掐著腰打哈哈,“大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家店八百年見不著個活人,實在未見過什么白衣男子。”

刀疤男顯然不買賬,推開阿竹,徑自上樓,阿竹抱住刀疤男大腿垂死掙扎:“樓上真的沒有人……”

三人哪里聽她鬼話,將每間屋子逐一排查,到白衣美男的房門口,刀疤男一腳踢開房門,房中卻無人。

阿竹瞥眼一看,松了口氣,幸好他逃了。

她點頭哈腰送三人下樓,剛走到樓梯口,就聽樓下傳來陣陣水上。

阿竹納悶,三個漢子聞聲,闖進樓下阿竹的屋子,阿竹連忙跟上。

一進屋子,熱霧彌漫,白衣美男背對著他們,胳膊橫放在浴桶壁上,正悠閑地沐浴。

阿竹吐血……那是老娘的洗澡水!

隔著熱氣,刀疤男問阿竹此人是誰,阿竹急中生智,連忙站在浴桶前,“幾位大爺,這是我家相公……他……哦對……我相公他身子不適,出了疹子,大夫說這病會傳染,幾位大爺最好不要接近。”

三人聞言果然有所退卻,捂著臉,不耐煩道:“夠了夠了,這里怕是沒有了,若是見到那人,速速前來稟報我等,”說著,交給阿竹一月牙狀令牌,令牌上螺紋密布,刻著奇怪的圖案,“那人可是雪衣魔教的教主,一旦遇上,就拿著令牌到岳山龍云閣報信兒。”說著,轉身匆匆離去。

三人走了許久,屋內一片沉寂,霧氣升騰,阿竹僵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二。”浴桶中的男子淡然喚了一聲。

阿竹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跪在地上,“教……教主大人……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水中男子不為所動,片刻,他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阿竹,“你過來。”

阿竹聞聲,硬著頭皮起身,誰知教主大人忽然扯住她衣領,一把拉入浴桶中。

阿竹一陣撲騰,掙扎著浮出水面,只見教主的俊臉近在咫尺,將她逼在木桶壁上。

“問你什么答什么。”他從容道。

阿竹連忙點頭。

“你想出賣本座?”他狹長的丹鳳眼如利箭直直逼來。

阿竹癡笑,擺手裝傻:“出賣教主,小的哪兒敢?小的愛慕教主還來不及呢。”

她見教主望著她手中的龍云閣令牌,一把將令牌掰成幾節,“這破令牌是那些無賴硬塞給我的!小的最看不起那些個名門正派!小的愿誓死追隨教主,緊跟教主的腳步!”

教主抬手扼住她,“你只需回答是,還是不是。”

阿竹乖乖點頭說:“不是……”

教主又問:“你方才為本座解圍,是怕本座殺你滅口?”

阿竹默了一默,這點小伎倆都被他看出來了,想唬教主大人果真有點難度。

“教主大人您深明大義,怎會濫殺無辜呢?”阿竹嬉皮笑臉。

“是,還是不是?”

……

阿竹被教主大人強大的威懾力給嚇怕,只得坦言:“是……”

教主冷笑:“你怕本座?”

阿竹屏住呼吸,迎上教主如深潭般的雙眸,大大地說了一聲:“是!!!”

是,不是,是,不是……

咱就接著陪教主大人做心理測試吧。

3.和教主同居的日子

起初阿竹以為,教主大人只住個把日便會離去,卻不想他一住便是半月,且全然拿她當奴隸使喚,幾日下路,阿竹已經將他的日常飲食起居習慣了解了大半,比如他只喝不涼不熱的茶,只吃沒有刺的魚,只穿純白色的衣裳,還喜在午夜遛彎子云云。

如果矯情也是一種病,那么教主大人必然是病入膏肓了。

又是幾天過去,一日午時,幾個武林人士來店里打尖。

阿竹給上了酒菜,躲在一旁擦桌子,隱約卻聽到那幾個武林人士在討論著什么。

“雪衣教不是要與鴻雁山莊結盟嗎?怎的沒了動靜?”一個漢子道。

“這你都不知道?雪衣教的云羅教主那日迎娶鴻雁山莊莊主之妹玉竹姑娘,誰知送親隊伍在半路被武林盟主的義子燁陵公子截殺了,這樣一來,兩大魔教就無法順利結盟。”另一個漢子回答。

又一個漢子補充道:“所以云羅教主就獨闖武林盟主的天音府,結果被盟主打傷,落荒而逃。”

話音未落,卻聽轟的一聲!

一張桌子從云羅教主房間破門而出,撞斷二樓欄桿,徑直跌向樓下吃飯的幾個武林人士,幾人反應不及,那力道十足的桌子將他們砸得東倒西歪。

阿竹抬頭,卻見云羅教主白衣廣袖,如仙人般屹立于二樓的斷欄邊。

幾人抬頭,很快便認出二樓的仁兄是云羅教主,嚇得三魂去了兩魂,落荒而逃。

云羅一側身,輕盈落于阿竹身側。

阿竹望著一室殘垣,甚是不滿,“教主大人,破壞公物是要賠的……”

云羅面無表情地遞給她一錠黃金。

阿竹收起金子,換了軟聲問:“教主大人何故發這么大的火?”

“本座并非落荒而逃。”云羅眼神堅定地說。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教主大人愛面子,豈能在女人面前丟臉?

阿竹不免又是一番附和奉承。

云羅得到滿意的反應,轉身負手,“區區天音府,本座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姓孟的老賊在掌中淬毒,妄為正派,令本座唾棄。”

江湖兇險,武林盟主也開始玩陰的了,難怪那日她去推銷小黃書,他驟然暈倒,原來是中了毒。

“啟程。”云羅平靜道,阿竹忙問:“教主大人要去哪兒啊?”

“回幽曇宮。”

要回家了?太好了,送走大魔王,一顆心總算踏實了,阿竹退后幾步,笑呵呵地向云羅揮手:“教主大人要走了啊,那……教主大人再見!”

云羅冷著臉,大步流星走上前,抓著她肩膀一把拽起來,像捻一只耗子一般道:“你跟本座回去。”阿竹如八爪魚般在半空中苦苦掙扎。

教主大人,求放過啊……

4.咫尺天涯,四目相對

阿竹隨云羅剛至幽曇宮大殿外,便有成群結隊的教眾于門口翹首企盼。

幽曇宮內一股冷厲肅殺之氣在空中盤旋,大殿寬廣幽長,直通教王寶座,云羅順著大殿步步向前,左右教眾紛紛跪拜叩首,阿竹跟在教主身后,也享受了一回走紅地毯的待遇。

阿竹靦腆向每個朝她投來疑惑目光的教眾微笑示意。

坐定后,云羅面無表情地將她與眾人介紹:“她是本座近日選中的妻。”

阿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云羅,想要一個解釋,云羅卻無任何反應。

雪衣教左護法急紅了眼:“教主!萬萬不可,教主剛剛喪妻,此刻再娶,怕是于結盟無益。”

云羅皺眉道:“結盟無需依靠聯姻。”

左護法仍舊不知進退,“屬下認為,眼前鴻雁山莊主動聯姻,我雪衣教理應給出最大的誠意才是……啊!”左護法的話還未說完,云羅倏然抬手,隔空出掌,將其擊飛在廊柱之上。

阿竹搖頭,教主這火爆脾氣啊……果真三句話不到就翻臉,敢忤逆教主,果斷揍你沒商量,你說話教主不樂意聽,教主自有辦法令你閉嘴。

“本座娶妻無需考慮旁人。”云羅復又閉上眼睛。

右護法見狀又開始打岔:“教主身份尊貴,只有鴻雁山莊的女子才配得上教主。”

阿竹朝左右護法呵呵一笑,干脆作嬌羞狀從側門跑出大殿,一轉眼進了富麗堂皇的內室,這些日子伺候教主就沒睡一天好覺,阿竹見內室中有張床,爬上去栽頭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阿竹感覺有人在撫弄她的臉,她頓時清醒大半,不敢睜眼,只任由他撫摸。

“睡著了?”是云羅的聲音。

“還在為左右護法的刁難而鬧別扭?你的脾氣未免比本座的還大。”

阿竹默默汗了一汗。

見她仍在裝死,云羅又問:“果真睡著了?”

阿竹咬牙閉眼,不敢呼吸,不一會兒聽見吱呀的開門聲,接著是門被輕輕掩上的聲音,隨即屋內恢復平靜。

阿竹睜開眼,坐起身來,黑暗中,云羅如一座雕像般立于床前,直勾勾望著她。

腹黑啊腹黑,明明知道她裝睡,還要赤裸裸地揭穿。

見他不說話,阿竹頭皮發麻,只好坐在床上傻笑。

“你敢嫌棄本座?”云羅居高臨下地質問她。

阿竹忙擺手解釋:“小的怎敢嫌棄……小的身份低微,配不上教主大人……”

云羅向她伸出手來,“你救本座于危難之中,你的膽識比任何人都尊貴,本座將雪衣族至高殊榮賞賜與你,你應該感到榮幸。”

阿竹硬著頭皮將手放在云羅的手掌之上,教主大人果真跟別人不一樣,連求婚都跟施恩似的。

云羅對阿竹的順從感到相當滿意,握著她手淡然問:“知道如何讓眾人認同你嗎?”

阿竹搖頭。

“真正成為本座的女人。”云羅望著她目光堅定道。

阿竹還未來得及品出這話的意思,云羅便一把將她按在床上,唇霸道地壓了下來,阿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卻見云羅雙眸如天羅地網,困得她無處可逃。

虧她把教主當正人君子……教主您隨便起來果真不是人啊!

5.我以為,你能體會,我此刻的意冷心灰

阿竹在幽曇宮外園閑庭信步。

自從她與教主大人睡過一夜后,教徒們看她的眼神就變了,右護法不再嫌棄她身份低賤,左護法直接被她氣得離家出走,而教主大人依舊日理萬機,甚少有時間搭理她,她雖心里歡喜,可左思右想就是理不清楚,教主剛剛亡了未婚妻,還替她報仇雪恨,鬧得滿城風雨,奈何這么快就轉性子?

“何事困惑?”云羅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后。

阿竹轉頭,迎上他狹長的丹鳳眼,有些尷尬,扭頭,“小的哪有困惑。”

“說。”聲音深沉有力,不可置否。

阿竹深呼一口氣,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教主為什么要娶我?”

“我已回答。”

阿竹追問:“教主是不是因為痛失妻子,想找個姑娘過渡過渡?”

云羅不動聲色:“她未過門,便不算我妻。”

阿竹有些黯然,“教主為了替她報仇,甘愿與武林盟主為敵。”

云羅似體味出阿竹語中的小心思,“本座闖天音府,并非為她,而乃挽回我雪衣教的顏面。”

阿竹大徹大悟,是了,這是教主一貫的做派,殺入天音府并非在意什么勞什子未婚妻,而是因關乎面子,屬于他的東西,即使他不喜歡,也輪不到外人插手。

云羅瞥她一眼:“你嫉妒了?”

阿竹笑著點頭,帶著幾分戲謔道:“教主大人可是要想清楚,小的就一跑堂的,比不得鴻雁山莊的玉竹姑娘身份尊貴,教主現下后悔還來得及。”

云羅聞言,頗認真地告訴她:“你便是一坨狗屎,也得乖乖待在本座身邊。”

阿竹扶額,又喜又怒,哪有人這樣比喻的……搖了搖頭,只得原諒教主大人文化水平有限。

云羅行至園口,停住腳步,緩緩轉身,向阿竹伸出手來。

這是要她跟上去嗎?賞她個巴掌,又給個甜棗吃,阿竹愣在地上哭笑不得。

云羅見她無動于衷,微怒:“你敢忤逆本座?”手依舊懸在半空。

阿竹被他逗得失笑,這也許便是云羅的可人之處吧,急忙迎上他的手,隨他行至大殿,卻見左護法風塵仆仆趕來,冷笑望著阿竹,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何事?”云羅問。

左護法單膝跪地,指著阿竹,鄭重其事道:“回稟教主,屬下早就得覺這妖女有問題,此物證實了屬下的猜疑。”說著,取出一本書卷,遞到云羅手上。

云羅翻開書頁,皺眉。

阿竹好奇湊過去,卻見是自己在紅塵客棧里推銷的小黃書,臉一瞬紅了起來。

云羅無奈,“此事無傷大雅。”阿竹在一旁忍俊不禁。

左護法壯著膽提高嗓門:“教主請仔細看。”

云羅聽出左護法的話中話,遂又翻開書頁,忖度片刻,從一書頁的內頁里翻出一張字條。

這下阿竹也抓頭了,她幾時放字條在書頁里了?

云羅將字條打開,上面寫著八個字:“魔教式微,近日攻之。”

阿竹見字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分明是向武林正派傳遞消息,發出聯攻魔教的暗號,只是不知何故會藏于書頁里。

云羅冷然望向阿竹,似乎在等她一個解釋。

左護法繼續添油加醋:“屬下在紅塵客棧發現此物,那里還有很多,屬下只搶下一本,就被燁陵公子發現,燁陵公子逼迫屬下說出此妖女下落,屬下拼死逃出,教主,此女分明與正派是一伙的!”

云羅不睬他,只望著阿竹。

阿竹忙解釋:“我不認得什么燁陵公……子……”

等等,阿竹轉念一想,該不會是當初客棧里照顧自己的那個青衣男子吧?

云羅見她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便知屬下進言非虛,失望之色難掩。

左護法找準時機,再進言:“教主,此女再留人間,定成禍害,求教主誅之!”

云羅未接話,沉默許久,他緩緩閉上眼睛,終于對阿竹道:“你走吧。”

阿竹有心解釋,卻發現百口莫辯。若云羅當真信她,現下也不會趕她走,若他不信,說多了也只會越描越黑。

左護法仍不依不饒:“教主,放走妖女,后患無窮!”

阿竹聞言,腳步一頓。

云羅怒喝:“走!”

左護法不敢多說,阿竹走到大殿盡頭,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金座之上的云羅,卻見他神色雖怒,卻仍緊閉雙眸,不肯看她,她一咬牙,憤憤出了大殿。

6.一場雨,把我困在這里

出了幽曇宮,阿竹左思右想,問題既出在紅塵客棧,不免還得趕回去打探一番,知曉那青衣男子的身份,興許便能搞清那字條的來歷。

阿竹從客棧后門進入大堂,有人從她背后拍了一下,回頭一瞧,正是幾月前照拂她的青衣男子。

“回來了。”他的語氣間透著意料之中的喜悅,仿佛早知她會回來。

“你就是燁陵公子吧?”

對方不置可否,溫和問她:“沒受傷吧?”

見阿竹一番沉默,又道:“云羅并不適合你。”

阿竹覺得他話里古怪,想了一瞬,突然頓悟:“是你在內頁里放了字條!既然發現了魔教的人,為何又讓他逃了?”

燁陵低笑,“我故意放走他的,不放走他,云羅怎會放走你?”

阿竹唏噓,怎么長得好看的男子,如今都變得這般腹黑了?故意讓教主看到字條,算準教主會趕她走,他怎么就這么信得過教主,不怕教主一怒之下把她給拍死?

燁陵仿佛看出她心事,“他若有殺心,你早就死了。魔教不是你待得地方,救你出來是為你好。”

阿竹沒再理他,徑自回屋休息。

睡到半夜,阿竹倏然醒來,輾轉反側,全無睡意,干脆到后院賞月。

教主大人,此刻想是又在閉目打坐吧?

“夜里風大,會著涼的。”燁陵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為她披了件袍子,順勢就從背后環住了她,這挑逗未免明顯了些,她不由打了個冷戰。

見燁陵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阿竹回身,微笑表示感謝,想掙脫,卻被籠得更緊,一時間,兩人的臉貼得極近。

借著月光,阿竹細細打量,其實燁陵公子也很美型,郎眉星目,玉樹臨風,溫潤如玉,可為何阿竹腦子里想得都是教主大人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冷傲神情呢?

過了好一陣,燁陵放開她,只輕輕握著她的手,眼神看向阿竹背后,阿竹奇怪,轉身看,卻見云羅直直立在兩人面前。

云羅默然對她道:“本座知道你并無二心,攆你走是我氣急。”

阿竹心中一抽,握著燁陵的手變得更緊。

云羅瞟了一眼兩人相握的雙手,冷笑道:“如今看來,你并不冤枉。”說罷,怒而轉身,一瞬便消失于夜色中。

燁陵臉上浮起詭異的笑,“人已走遠了。”

阿竹回頭,迎上燁陵詭譎的眸子,燁陵仍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假裝失憶?”

阿竹登時瞠目結舌,震驚地望著他,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卻不知幾時竟讓他瞧出了端倪。

幾個月前,她哥哥,也即鴻雁山莊的莊主白鶴,硬要將她這唯一的妹子作為結盟的籌碼嫁去幽曇宮,偏偏還要美其名曰為了她好,說那云羅教主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夫婿,還特特拿來云羅的畫像與她看,說什么男生女相主富貴。

這位好夫婿她雖未接觸過,卻也虧得他名聲遠播,脾氣暴戾乖張,性情喜怒無常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樣一個殺人如麻,喜怒不形于色的魔教教主,哪里是她的菜啊……

所以大婚那日,她便打算伺機逃出迎親隊伍,找個地方躲上幾年,興許這門婚事就黃了,誰想竟遭到武林正派的伏擊,她一路滾下山,委實狼狽,昏迷前卻依稀記得,伏擊她花轎的帶頭人,正是照拂她多日的青衣男子,只是那時她還不知,此人便是武林盟主的義子燁陵公子。

既是落入正派人的手里,又重傷在身,便不好正面沖突,于是那日從燁陵公子懷中醒來時,便一直假裝失憶,燁陵信以為真,便謊稱她失憶前是店小二,并將她安置在紅塵客棧里,留手下阿飛日日監視,飛鴿傳書,稟報她的行蹤。

趁阿飛不注意,阿竹下了藥將他迷倒,關在柴房,本想當晚便逃遁,卻不想,重傷在身的云羅教主硬是闖了進來。

阿竹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云羅教主。

起初也虛了一虛,以為是未婚夫來找她算賬,只是他似乎并不知曉她的身份,倒是他那冰山性子饒是激起了她極大的興趣,又無意間窺得他受傷之事,不免又要留下來照顧一番,委屈那燁陵公子的手下阿飛多在柴房待幾日,阿竹開始模仿其字跡,以阿飛的身份,每日向燁陵匯報無恙。

一路與教主相處下來,初衷倒也變了,她這個正牌夫君,除了脾氣略臭,性情古怪,又頗好臉面外,還是有些許可取之處的,可面相雖是俊逸出塵,只憑他那捉摸不透的性子,又有哪家姑娘樂意追隨,如他這般生活挑剔還偏偏不能自理,離了她的照拂還真有些令人焦慮。

天意往往難料,兜來兜去,沒想到還是兜回了他身邊。

眼前燁陵仍是一副莫測的笑容對她說:“你隱藏得是很好,字跡也仿得不孬,差點騙過了我,只是,你不該見了云羅,就亂了章法。”

燁陵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昨日我回來,尋不到阿飛,便覺有異,你方才特意拉著我的手,在你未婚夫面前作戲,便是想拿我將他醋上一醋,激他離開,你怕我埋伏了人,今夜要將他拿下?真是個用心良苦的好媳婦兒,你且莫急,明日定叫你夫妻二人團聚。”

說罷,一記手刀撲面而來,阿竹沉沉昏去。

7.我卻只為你折腰

正午時分,艷陽高照。

六大門派集結于幽曇宮外,浩浩蕩蕩,向雪衣教眾列勢對陣。

云羅教主一襲白衣,立于階上,旁邊站著一笑盈盈的華服男子。

華服男子折扇一合,朗聲道:“好熱鬧呢,打架怎能少了我鴻雁山莊?”

對面的燁陵公子與武林盟主孟廣知并肩,孟廣知顯然有些慌神,不住地擦汗,低聲對一旁的燁陵公子道:“鴻雁山莊的莊主前來助陣魔教,此戰怕是不好打。”

燁陵公子從容不迫,向對面道:“誰說要打架了,我是來給白鶴莊主看一樣東西的。”說罷,抬手擊掌。

一個巨大的赤金籠子被推了出來,雖裹著黑布,仍難掩燦燦金光。

燁陵一把扯掉蓋在上面的黑布,強光射入籠中,阿竹驚醒,回神想起自己昨夜被燁陵打暈,再看此刻情景,頓時吐血,怎么一覺醒來,竟把老娘當鳥兒養了?

對面的白鶴莊主瞠目結舌,大呼一聲:“玉竹!”

燁陵陰陰笑道:“玉竹姑娘養在深閨,少有人識,云羅教主不認得,也不奇怪。”

云羅眼神雖復雜,但很快便想明白事情原委,恢復一貫的冷漠狀。

白鶴大怒:“難怪積水潭下找不到小妹尸身,原來玉竹沒死!”

燁陵點頭,緩緩行至籠前,對阿竹道:“那日你墜入山崖,我將你救起,以為你失憶了,本想留你性命,日后用來牽制鴻雁山莊,不想你陰差陽錯遇上云羅教主,縱使你二人有夫妻之名,卻對面不識,我于是將計就計,想激怒云羅,借他之手殺你,這樣兩大魔教便不可能結盟,不想他竟放你回來,”又饒有深意地看了看對面的云羅,“好個深情的云羅教主,你可知你未婚妻的良苦用心?她自始至終都不曾失憶,從一開始便知道你是誰,替你掩飾身份,倒是瞞得我好苦,昨晚也是怕你遭伏擊,才特特與我演戲給你看,如今你還忍心看著她水深火熱嗎?”

阿竹癱坐在地,默然苦笑。

第一次嫁他不成,落了個險些失憶的下場,第二次好容易沖破艱難險阻湊在一起,又被奸人使詐暗算,反被拿來威脅他。她跟教主大人終究是沒甚緣分呢。

穿越人潮,云羅忽然縱身飛了過來,淡然對燁陵公子道:“放了她。”

燁陵冷笑:“云羅教主打算拿什么交換?”

“本座。”

燁陵得到滿意答復,欣然吩咐屬下放人,阿竹見狀忙抓住欄桿不放,“不要!我不走!我喜歡待在鳥籠子里!別救我!”

可惜她終是拗不過,被人生拉硬拽出金籠,送到對面白鶴身旁。

回頭遠望,隱約間見云羅撩起衣衫,從容進了鳥籠,云淡風輕屈膝而坐,阿竹遠遠哭著喊他,他不應,只闔著目,黑色布帳緩緩落下。

阿竹的心抽了一抽。

不愿再看她一眼么?上回趕她出幽曇宮也是一樣,即使她心里明白,也許教主并非不信任,而是擔心留下她只會令她身處險境,可他總能似這般決絕,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他眼底下究竟藏著什么,她從來都無從知曉。

一次次替她擋去傷害,她已欠下他太多。

8.我只求與你共華發

云羅教主被拘金籠押于天音府的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

阿竹被白鶴接回鴻雁山莊,她日日盤算著用什么法子將云羅解救出來,白鶴卻不準其踏出山莊半步。

“你放我走吧,我要去救他!”阿竹對著白鶴苦苦哀求。

白鶴坐在床上吃葡萄,全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救?你怎么救?你會功夫么?”

是啊,自己除了拖累他,貌似也未曾替他做過什么,一直以來都是他小心護著她,她被人暗算,他去替她報仇,她虎落平陽被他下屬奚落,他架著教主的身份偏袒著,自始至終,她非但沒幫上他,反而被人拿來做人質要挾他。

原先總以為遇上云羅是自己命途多舛,可云羅遇上她,豈不也是場劫數嗎。

“你放心,云羅有的是本事,旁人傷不了他,關他個三五年,覺得無聊興許就把他給放了,他好不容易把你給換出來,你再入虎口,豈不白費他苦心?”

阿竹啐了他一口,不是他被關鳥籠子,自然坐著說話不腰疼,她幾欲奪門而出,白鶴擋在她跟前問:“你真要去救他?他對你就這么重要?”

阿竹倔強抬頭,堅定地說:“他是我的天!”

說出這話,阿竹自己心中也震了一震,也不知從何時起,教主大人在她心里的分量越發重了起來,夢里常常重復著他為了自己甘愿踏入金籠的一幕,醒來就不住心痛。

白鶴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說出這種話來,終于拗不過她,無奈地搖頭,卻難掩笑意。

阿竹得逞,推門而出,卻見云羅赫然立于門口,風采依舊。

阿竹不敢置信,白鶴拍拍云羅肩膀,很自覺地笑著離開,對云羅的回歸并不驚訝。

“教主大人……不是被關在鳥籠子里嗎?”阿竹疑惑。

云羅依舊是一副唯我獨尊的表情,“區區赤金,困不住我。”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能順利脫困,難怪當初從容不迫,害她白緊張一場……

見她故作嗔怒,云羅抬起她手,將一物放于她手心,她舉起一看,是塊令牌,上面寫著‘尊天令’。

云羅解釋道:“能號令群雄的‘尊天令’,我從武林盟主那里取了來,作為聘禮送給你。”

阿竹扶額,真是土匪頭子,竟將能號令武林的‘尊天令’搶了來,天音府如今怕是已炸了鍋。

阿竹帶著幾分戲謔,“這天下與我何干?這塊牌子黑黢黢的,我不要。”說罷,將令牌隨手扔開。

云羅果然中計,怒而皺眉,“敢無視本座?”

阿竹雖扭著頭,卻用余光瞧他,云羅臉上怒不可遏中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瞧著瞧著,竟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愛,終是沒忍住,失笑起來,轉身撲入教主懷里,如小綿羊般溫順甜蜜道:“小的不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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