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叢林深處,一位紅衣少女正翩然起舞。
一群蠻人席地而坐,望著高臺上少女妖媚的舞姿,嘴里吟唱著神秘的音節。
這是部落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動,跳舞的是巫女阿曼,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穿上部落代代相傳的、象征巫女身份的紅色舞衣,引領全族虔誠地向天神禱告。
據說這件紅衣有著無與倫比的魔力,凡是穿上它的人,都會跳出舉世無雙的美妙舞蹈。只有部落里最出色的少女,才能榮幸地被天神選中,成為魔衣的主人,也成為部落地位尊榮的巫女。
祭祀結束后,阿曼很快消失了。她趁著夜色穿過密林,走了大半個時辰后,眼前豁然開闊,一片幽幽碧水瀲滟于巨樹環抱之間,像一面翡翠明鏡,鏡上泛著一片青煙似的薄霧,在月下裊然如同仙境。
在部落傳說中,波若湖是天神降臨的地方,所以這里被列為禁地。而此刻,巫女阿曼卻公然違背族規,來到這向來無人敢涉足的地方。
她緊張地環顧四周,低聲喚道:“阿南……”
“嘩啦”一聲,湖中冒出一個人,披一身水色月光,晶瑩的水珠如星般從他散披的黑發上墜落。他咧開雪白的牙齒笑著,手里牢牢抓著一尾活蹦亂跳的紅色鯉魚,揚聲道:“阿曼,瞧,我給你抓了一條大鯉魚!”
阿曼嚇得直跺腳,“誰叫你下湖抓魚,會冒犯天神的,你知不知道?”又氣惱得一個勁兒地催促他,“你快點上來!”
阿南踩著水走回岸上,并沒照她說的把魚放回湖里,反而旁若無人地折了根樹枝把魚穿上,又生了堆火烤起魚來,嘴里還嘟囔說:“什么天神不天神的,都是你們部落杜撰出來嚇唬人的,我就不信這個邪!剛才我發現湖里魚兒多得數也數不清,改天我再來好好撈上幾網……”
“你不要命了!”阿曼氣得狠狠擰了他一下,“如果被巫師大人發現,你我都會沒命的!”
“你不是說這里是禁地,不會有人來嗎?”
“可要是萬一……”阿曼一想到可能的后果,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如果巫師大人知道我跟外族男子私會,還捕了圣湖中的魚,一定會活活扒了我的皮!”
“為什么你們部落要禁止跟外族通婚?”阿南不解地問,“要不然咱們也用不著這樣偷偷摸摸地見面。”
他本是住在山下的獵戶,一次深入叢林迷了路,被毒蛇咬傷后昏迷,是阿曼救了他,兩人一見鐘情,便私定了終身。
“巫師大人說我們是天神的守護者,所以不能與外族通婚,害怕泄露了天神的秘密。”
“你們就這么相信他的話?”阿南不以為然地把烤魚翻了個面,“你見過天神嗎?”
“我沒見過,但我爺爺見過。他說天神降臨時,天上有耀眼的火光,整個波若湖掀起了沖天的巨浪,湖水瞬間消失了近一半。當時全族的人都嚇得半死,還以為世界末日降臨了。”
阿南“哦”了一聲,又饒有興趣地問:“天神到底長什么樣?”
阿曼搖了搖頭,“我爺爺也沒見過,他們只接見了巫師大人,要他奉上食物和水,然后又送給他幾樣法器,就駕著火球走了。”
“什么法器?”
“其中一樣是很厲害的法杖。以前部落有人叛亂,還想要殺死巫師大人,結果他用法杖朝對方一指,一道白光閃過,那人就倒下了。從此以后,再沒人敢冒犯巫師。還有我穿的這件舞衣,也是他們留下來的。”
阿南順著阿曼的目光看向她身上的紅舞衣,這件衣裳的樣式十分特別,緊束的腰身勾勒出阿曼美好的曲線,下面的衣擺則綴滿無數細小的晶珠,折轉間不斷泛起水波流動般的粼光。
“這些珠子是什么?看上去很特別。”阿南湊近了仔細打量著,“還有這顆藍寶石,跟我們平常見的都不一樣。”
那顆藍寶石就嵌在腰帶上,被打磨得渾圓而光滑,阿南忍不住伸手撫摸。“小心,別弄壞了,這可是圣物!”阿曼趕緊提醒他。
“不就是件漂亮點的衣裳嗎,怎么就成了圣物?”
“你可別小看這件舞衣,”阿曼語帶敬畏地說,“每次我穿上它,就像突然擁有了一種奇異的魔力,能跳出令人驚嘆不已的舞蹈。巫師大人說,這是天神在冥冥之中指引我們,向我們傳遞它的信息。”
“真有這么神奇?”阿南半信半疑。
“當然。”阿曼肯定地點點頭,又向他講述起關于這件紅舞衣的種種奇妙之處。
不知不覺間,月亮已經升得很高很高,波若湖籠罩在一片幽藍的微光之下,像一只綴滿無數心事的眼眸,憂郁且不安地澹蕩著。
阿曼抬眼看了看天空,猛然驚覺,“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去,別被巫師大人發現了。”說完,又不舍地跟阿南纏綿了一會兒,約好下次再會的時間,便匆匆離開了。
回到部落,四下里靜悄悄的,族人大概都已經入睡。阿曼松了口氣,正打算悄悄摸回自己的住處,這時突然有人從暗處冒出來,一把抓住了她,她驚叫著拼命掙扎起來,又有更多人涌上來制住了她,硬生生地把她拖到了部落平日議事的一塊空地上。
空地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全族的人竟然都在這里,個個朝她怒目而視。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巫師大人,臉色陰沉得像布滿雷電的天空,而他旁邊則是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正含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瞅著她。
“剛才去哪兒了?”巫師的聲音威嚴地響起。
“我……我在林中隨便走走……”阿曼結結巴巴地回答。
巫師冷哼一聲,讓人把五花大綁的阿南推了過來,阿曼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阿南憤怒地說:“我與阿曼真心相愛,這有什么錯?不準與外族通婚,這叫什么狗屁族規?有本事把你們的天神叫出來,與我大戰一場……”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閃過,阿南愕然低首,前胸那兒竟然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洞,鮮血像火山熔漿一般噴薄而出,他高大的身子晃了一晃,頹然倒下。
“阿南——”阿曼痛哭著奔到他身旁,卻見他臉色慘白,吃力地對她擠出一個自嘲的笑,“你說得……沒錯……果然有……天神……”說完,含恨而逝。
阿曼抱著他的尸體號啕大哭。巫師慢慢放下手中的法杖,環視一周,族人全都戰栗地跪下,扯著嗓子一個勁地稱頌天神的威武。
“阿曼違背族規,褻瀆天神,理應祭湖。”巫師做出了最后的判決,眾人轟然稱是。
阿曼抹去眼淚,冷笑一聲,突然握住了阿南的大刀,目光從巫師、從族人們臉上一一掠過,聲音凄厲像要淌下血來——
“我死后,定會生生世世詛咒你們,詛咒每一個穿這紅舞衣的人!”
她染血的目光在那花枝招展的少女身上狠狠停駐了片刻,令對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阿芷,也是唯一知道她跟阿南來往的人。她曾不止一次看到阿芷對舞衣流露出的迷戀目光,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為了得到它竟然選擇了告密。
人心的丑陋竟至于斯,這世間,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她冷然一笑,突然用力揮刀,干凈利落地割斷了自己的喉嚨,鮮血汩汩流下,很快浸透了舞衣,像盛開了一團團邪惡的花朵。
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突生的變故,而巫師自始至終神情絲毫未動,只冷冰冰地吩咐:“把舞衣扒下來!”
染血的衣裳從阿曼身上剝了下來,巫師舉著它,高聲宣布:“這是天神留下的圣物,繼承它的人,將是下一任巫女。”說完,將它遞給身旁的少女,“現在,它是你的了。”
新任巫女阿芷抖著手接過夢寐以求的紅舞衣,血腥的味道縈繞在鼻端,她想到阿曼臨死前的詛咒,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然而,看到所有族人都跪在自己面前,從此便擁有了僅次于巫師的權勢,她又得意地笑了起來。
天上,掛著像冥紙一樣蒼白的月亮,隱隱透出詭異的紅。
“燒死她!燒死她!”
一位穿紅衣的女子被綁在高臺的柱子上,腳下堆滿了柴禾。一群穿著妃嬪服飾的女人站得遠遠的,一邊朝這邊張望,一邊幸災樂禍地議論著。
“這妖孽也有今天!真是話該!”
“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舞姬,也想獨占君寵?”
“她竟敢用巫蠱之術來詛咒皇上,真該千刀萬剮!”
“她不是很寶貝那件舞衣嗎,就讓它給她陪葬吧!”
“娘娘英明!”
一個太監把火把扔到加了油的柴薪上,烈火霎時像暴怒的群蛇騰空躍起,無數火舌瘋狂地舔上了女子的衣角。
怒張的烈焰中,傳來女子如帶血之刃般凄厲的聲音:“我以巫族世代相傳的魔衣起誓,所有陷害我的人,最后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報應!哈哈哈哈……”
這時柴堆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瞬間吞沒了女子的身體,只剩下那凄厲可怕的笑聲,像不住盤旋的陰風,刮走了圍觀女人們臉上得意的笑容,只留下一片蒼白的驚惶。
大火整整燒了兩個時辰,終于熄滅了。這時周圍已經沒有旁人,只剩下一個負責善后的小太監。
他拿著掃帚、簸箕正要去清理灰燼,突然“啊”的驚叫一聲,朝后猛退一步,在他放大的瞳孔中,映出一件鮮紅的舞衣,它完好無損地躺在一堆黑灰里,艷紅如血,燦然若新,衣擺上的晶珠仿佛無數凝結的淚滴,腰帶上的藍寶石則像一只神秘的眼睛,流轉著詭異的幽光。
小太監手里的掃帚掉到了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著,關于死者的種種傳言突然浮上心頭——
這位被燒死的陳妃娘娘原本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舞姬,因為一支艷驚四座的飛天舞俘獲了君王的心,從此平步青云。傳說她的舞姿具有傾國傾城的魅力,而她每次跳舞都必穿一件紅色的舞衣,據說她對這件舞衣十分重視,從來不許任何人觸碰……
現在這件傳說中的舞衣就在他的面前,他突然有種預感,陳妃所有的榮寵都來自這件舞衣,而她的災禍也來自這件舞衣,若非善妒的皇后設計陷害,她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他心里劇烈掙扎著,那件舞衣仿佛有種誘人墜入地獄的魔力,令他眼中的恐懼漸漸淡去,貪婪卻像黑色的墨汁一般滲透出來,覆蓋了一切。
他慌張地朝四周望了望,確定無人后,便飛快地拾起那件紅舞衣,小心翼翼地疊好,塞入了懷中。
1998年,某舞蹈學校的宿舍里。
“張菁,你把我的舞衣藏到哪兒去了?快交出來!”一個漂亮的女生憤怒地大吼道。
張菁冷笑一聲:“你不是我們學校的舞蹈皇后嗎?我倒要瞧瞧,沒有那件舞衣,你這只丑小鴨還怎么變成白天鵝!”
“你是在嫉妒我!你嫉恨學校推薦我去參加全國舞蹈大賽,而不是你!”
“沒錯!我沒日沒夜地練功,明明我才是跳得最好的那個。趙曉玥,你憑什么搶走屬于我的榮譽?”
兩個女生在宿舍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但是無論趙曉玥怎么威脅,張菁都沒有交出那件被她藏起來的舞衣。
幾天后,教學樓停電,一群女生摸黑下樓,大家都有些心急,擠擠攘攘中,突然有人“哎喲”一聲,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后面的人剎不住腳踩在了她身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跟著便是一聲慘叫。
那個倒霉的女生就是趙曉玥。雖然她堅稱是被人推下去的,但在黑暗中卻不知道是誰。因為右腿骨折,她失去了參加舞蹈大賽的機會。
一個月后,一位少女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紅衣隨著舞姿輕逸飛揚,像一個魅人的精靈,舞出一場華麗的夢境。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美妙絕倫的舞姿中,不約而同報以最熱烈的掌聲,評委們也都給出了全場的最高分。
這位名叫張菁的少女成了舞蹈大賽的第一名,每個人都可以預見舞壇上又冉冉升起了一顆新星。
比賽結束后,張菁捧著獎杯興奮地回到后臺,眾人紛紛擁上來向她表示祝賀。
突然,一柄鋒利的刀子刺進了她的后背!
在一片驚呼聲中,她回頭,便看見柱著拐杖的趙曉玥,臉上燃燒著瘋狂的妒火!
“是你害我摔傷了腿,偷走了舞衣,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你——去死吧!”
趙曉玥拔出刀子,又狠狠刺了進去,鮮血在舞衣上綻開了一朵罪惡之花。
張菁倒在地上,一手按著腰帶上的藍寶石,雙目失神地喃語:“原來,關于這件舞衣的詛咒,都是真的,真的……”
“這是本館的鎮館之寶——一件充滿詛咒的紅舞衣!”
“奇異博物館”的解說員正眉飛色舞地向一群參觀者介紹館內的展品。
現在是2025年,一位富豪捐出了自己的藏品,創建了這個“奇異博物館”,讓人免費參觀。因為這位富豪對神秘事件很感興趣,所以這里的每件展品都有著極其詭異的來歷,例如苗疆的蠱蟲、巴人的船棺、南洋的小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這件紅舞衣。
它已經有四千多年的歷史,卻依舊燦然如新,沒有絲毫破損的痕跡。它的每一位主人最后都會死于非命,據說是一個名叫阿曼的巫女臨死前留下的詛咒。這個詛咒就像一條不眠不休的毒蛇,生生世世纏繞著每個擁有舞衣的人,毫不留情地扼斷她們的喉嚨,無一例外!
“血咒、魔衣、死亡……”解說員激動地揮舞著雙手,“這件神秘展品令人毛骨悚然卻又深深著迷,它就像一個藏在黑霧后面的謎,讓人渴望找到真相!真相,是的,捐贈這件展品的K先生說過,誰能解開這件魔衣的秘密,他就給予誰豐厚的獎金,不過這筆高達百萬的獎金至今無人能得到。”
“一百萬?”
參觀的人群發生了不小的騷動,人們紛紛圍上來,無數充滿渴望的目光像探照燈一般聚射在這個展品上。
周寧就站在他們中間,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展館的燈光照在舞衣上,下擺上的晶珠像吸飽了精氣一般流光溢彩。這件衣裳不知是用什么材質做成的,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布料,也想不出有什么布料竟能歷經數千年而不朽。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腰帶上的藍寶石上,它就像一只詭異的眼睛和他對視著,不知是否看得太久而出現了幻覺,他總覺得里面有什么東西在飛速地旋轉,那不是寶石的光,而是一種更神秘的物質,像一個深邃無底的漩渦,把他的整個心神都吸了進去。
參觀的時間快到了,人群帶著遺憾紛紛散去,而周寧對周圍的一切恍若未覺,像木雕一般站在展品前。
終于,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剛一觸到寶石,突然一陣麻意從神經末梢直傳到大腦,就像觸電一般,然后無數畫面亦如電光一般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叢林中翩然起舞的少女、波若湖畔的情人私會、被族人抓住和審判、一道白光閃過……
“啊!”周寧驚呼一聲,手指像被火燒著似的縮了回來,指尖剛一離開寶石,所有畫面都消失了。他站在空蕩蕩的展廳,捂著胸口急促地喘著氣,解說員聞聲走了過來,見他神色異常,便問:“你怎么了?”
周寧努力平復了呼吸,用顫抖的手指了指那顆藍寶石。
“你碰過那顆寶石了?”解說員訝異地問。
周寧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展品旁邊一塊寫著“禁止觸摸”的木牌,有些赧然地垂下頭。
解說員卻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問:“你有什么看法?”
周寧收斂心神,認真思索了片刻,遲疑地說:“我覺得殺死阿曼情人的那道白光,很像……很像一種激光武器。”
“激光武器?”
“我在一本兵器雜志上見過類似的介紹,只是這種武器還處于設想階段,尚未研制成功。”
“那它怎么可能出現在四千多年前?”解說員眼中的亮光熄滅了,遺憾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重大發現,能得到那一百萬獎金呢。”
“為什么我一碰到寶石,就能看到過去發生的事?”周寧奇怪地問。
“誰知道呢?據說它是天神的贈品,所以才具有神奇力量。”
“天神?”
“沒錯。你也聽到阿曼說的那番話了吧,如果你的手在寶石上面放的時間更長一點,你還能看到幾千年來在這件魔衣身上發生的種種無法解釋的怪事,這也是K先生拿出重賞的原因,他很想知道制造出這件魔衣的天神到底是誰。”
“天神?”周寧沉思了半晌,低低地笑道,“我倒更傾向于它是某種比我們更智慧、技術水平比我們更高的生物。你不是說穿上魔衣的人就能跳出美妙的舞蹈嗎,也許這件魔衣是某種智能感應裝置,能控制人體做出各種動作。還有腰帶上這顆寶石,說不定是某種隱形的攝像機,可以攝下自己看到的一切,當人體接觸它時,它便通過神經系統將它儲存的內容傳輸到人的大腦。還有衣擺上的這些晶珠,也許是某種能量轉換裝置,可以吸收光能并轉換為電能儲備起來,從而讓魔衣維持了長達數千年的運作……”
“天,你說得好科幻!”解說員驚嘆地叫了起來。
“其實,智能感應、神經傳輸、光能轉換這些,是人類早就提出過的構想,并一直在孜孜不倦地進行研究,比如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光能手機,雖然在技術上還不能跟這件魔衣相比,但并不代表那些比我們更智慧的生物不會掌握比我們更先進的技術。”
解說員仔細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這倒是一種新奇的解釋,我要馬上告訴K先生,說不定能讓你贏得那一百萬大獎呢,哈哈!”
3149年,夜晚。
一個穿灰衣的男子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儀器,鬼鬼祟祟地靠近了一個倉庫,突然“嘀”的一聲,儀器上的指示紅燈亮了,“是這里!”男子興奮地低叫一聲,拿出一個自動開鎖器,只用了一秒鐘就把倉庫的門打開了。
男子走進倉庫,他手里的儀器就像一個自動導航儀,在它的提示之下,男子很快就在里面堆積如山的物品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個積滿灰塵的立柜,上面的鎖已經銹跡斑斑,男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柜子,取出一個巨大的紙盒,打開盒蓋,眼前赫然是一件紅色的舞衣。
“終于找到了!”男子激動地把舞衣塞進了背包。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喝問:“誰在那里?”
糟糕,被守倉庫的人發現了。男子迅速轉動手上一塊類似腕表的儀器,突然之間,整個人就從倉庫里消失了。
三秒鐘后,男子重新出現在一個房間里。這里已經有五個人,對于灰衣男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人表現出一絲詫異。
灰衣男把舞衣從背包里拿出來,放在一張桌子上,那里已經有一根法杖、一面銅鏡,還有一些別的奇形怪狀的東西。
為首之人示意大家坐下,用嚴肅的口吻說道:“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我們用時光機送到四千年前的物品已經全部找回來了,尤其是這件紅舞衣,它儲存著地球人類幾千年來發展演變的歷史,能夠讓我們對這種智慧生物有更詳盡全面的了解。接下來我將把它們帶回M星,由專家對里面的內容做進一步的評估,你們則繼續留在地球潛伏,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M星上,一群外形奇特的生物正在開會,他們用奇怪的語言激烈地爭論著,如果翻譯成地球語,大意是這樣——
“我們在地球上搜集到的情報顯示,這是一群極其貪婪、自私的低等生物,在幾千年的歷史中,他們貪婪的本性從未改變過,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甚至不惜自相殘殺。”
“我同意他的看法。原本把信息攝入裝置設計成地球古代的舞衣形狀,并賦予它控制人體跳出優美舞蹈的特殊功能,是為了讓它得到地球人的充分重視,避免被束之高閣而無法完成情報搜集工作。然而,我們萬萬沒想到,正是這個功能引發了地球人的貪欲,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數血腥的殺戳。”
“不錯,我們交給巫師的激光武器,原本是用來保護舞衣,沒想到他卻用來濫殺無辜,以及維護自己那腐朽透頂的對族人的獨裁統治。”
“現在地球人的足跡正在向太空延伸,通過對他們科技發展速度的評估,再過五百年,他們就有可能研發出超光速飛船,抵達我們的星球。”
“我建議,應該在他們發展出更高端的科技之前就把他們摧毀,否則這些貪婪的生物一旦發現我們這個富饒的星球,一定會展開無情的掠奪,給我們和平安寧的家園帶來災難和浩劫!”
“我同意!”“我同意!”“我也同意!”
正當大家紛紛附和的時候,一個最年長的M星人突然說話了。
“我反對!”
在眾多詫異的目光中,他緩慢從容地繼續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地球古代的巫師可以隨意處置族人,皇帝也可以下令燒死他的妃子,不會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但到了現代,無論殺人者是誰,都會受到嚴懲。可見,地球人一直在用日益完善的法律和制度來約束自己本性中惡的一面。所以我認為,他們已經是一種進化到具有較高文明程度的智慧生物,如果再給他們幾百年的時間,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學會與宇宙其他生命體和諧共處的方法。”
年長者的話讓大家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們終于達成了一致,決定讓M星的探子繼續以地球人的外形在地球潛伏下去,隨時觀察地球生物的進化發展過程,并根據他們未來的表現做出最后的決定。
地球未來的命運,其實,就掌握在每一個地球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