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來

《春去冬來》是榮獲第54屆柏林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韓國影片。韓文，我不認識，看前，還懷疑翻譯有誤呢，明明是“冬去春來”的自然鐵律，怎么就被韓國人顛倒過來了呢？腦子里，居然還嘀咕了一下韓國的地理位置和大致的經緯度。可電影開始不到五分鐘，我的眼球就被它徹底征服了。我不能不說，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電影，也是一部制作精良的藝術品，它飄散著東方所特有的水墨神韻：淡然，凝重，深遠，含蓄，余味無窮……整個影片幾乎沒有對白，但你絕對身醉其中，毫無厭倦和沉悶之感。

影片的導演，是享譽國際的金基德，他曾經導演過很著名的情色作品《海岸線》、《漂流欲室》等。只是，這部影片完全不是他以往的抒情風格，色彩也不是以往帶來的那種強烈的視覺沖擊。這部影片，很象一副副精致的水墨畫，不僅讓我們領略到韓國秀麗而靜美的四季風光，更讓人體驗到一種氣定神閑的生命感受。影片的敘事風格也是小橋流水般舒緩且簡約，禪意四伏。五個段落獨立成章又完美結合，故事結構上，沒有拖沓和唐突之感。

故事發生在一個美麗的湖中寺廟，講述了這樣五個片段：春、夏、秋、冬、又是一春。

故事的主人：一位是年邁的老和尚，另一位是年幼的小和尚。

春天

清澈無邊的湖水，白石、綠樹環繞。青瓦木墻的小廟，如一葉小船般漂浮于湖水中央。灰衣披身的老和尚，跪拜完佛祖后，看了眼旁邊酣睡的小和尚，說了句：起床了！

精靈般可愛的小和尚，七八歲的模樣，叩拜完敬奉的佛像，便與師傅一起劃船前往山中采集草藥去了……他在水邊戲耍時，遇見了三種生命：魚、青蛙和蛇。小和尚先后用細繩捆綁了這三種生命，還在它們身后綴上塊小石頭，然后再放回水中。他一邊看著它們掙扎著前行，一邊得意又淘氣地大笑著。他不知道，師傅看清了一切。

當夜，老和尚在小和尚睡夢中，找來一段粗繩，并把一塊長條形的大石頭捆在了小家伙的腰間。次日晨，小和尚醒來第一句話：師傅，你把繩子給我解開吧，我不舒服！

師傅說：你不舒服，那你昨天的行為是不是也讓魚、蛙、蛇不舒服呢？你現在就去給它們解綁，如果它們死了，那你將會因此而一生都不舒服的……

于是，小和尚便馱著石頭，去尋找那三種被他捉弄過的生命。蛙還活著，小和尚臉上現出了釋然的笑；魚和蛇卻都死了，這讓小和尚懊悔之余嚎啕不已……

夏天

小和尚長成一名青春男兒了，健壯，活力。這一天，他看見草叢中一對正在交媾的蛇，好象知道生命中，還有另外一種力量存在著，它叫：欲望。

一對母女來到小廟求助，師傅知道女孩的病因在心病，答應救助。這一夜，躺在師傅身邊的小和尚徹夜不眠了，他很想知道，這個美麗而傷感的女孩究竟是個什么動物。他遏制不住原始的力量，他愛上了女孩，不僅是身體，靈魂也被女孩帶走了。

一個雨后的清晨，老和尚發現了一切。他對年輕人說：你走吧，執著生恨，你的欲望已經充滿殺氣了，你走吧！

女孩離開的那瞬間，小和尚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終于不能克制渾身的愛情，在當日的黑夜，攜帶著那尊伴他成長的石佛，棄廟而去！

秋天

金色撲面而來。師傅越來越老了，他去一個小鎮上辦事，嚼著一塊紙包的年糕時，忽然看見一行字：一三十歲男子殺妻潛逃。照片上的男子，恰是當年的小和尚！

廟門再次打開，滿是恨意和瘋狂的男子回到了師傅面前。師傅說：你長大了，你過得好嗎？你為什么殺人？

男子咆哮如雷，憤怒地質問道：她說她只愛我一個，可她卻愛上了別人！

師傅說：很正常啊，這就是世俗。你喜歡的，別人也可以喜歡……

男子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咒罵著，他瘋狂發泄，他淚流滿面……

師傅懷抱一只蒼老的白貓，坐在石凳上曬太陽。突然他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男子正跪在佛祖面前自戕中（用寫著“閉”字的宣紙把面部能出氣的部位全堵死，很古老的一種自殺行為）。師傅心急氣憤，操起門外木棒，狠劈男子。

終于，男子平靜下來了。他靜靜地削著滿頭的黑發，內心，依然沒有忘卻憤怒和欲望……

兩名陌生男子，突然來到了湖邊，他們是警察。

師傅說，讓他刻完我寫的字吧，那樣，他才能真正忘記“仇恨”二字。

師傅手蘸自釀的墨汁，在廟前的地上寫下《心經》，那飛揚超然的墨跡，終于在次日凌晨被男子刻完了。我覺得，那筆墨，不是寫在木頭上的，而是深深地刻進了男子的心靈！

師傅在男子被帶走后不久，選擇了隨船自焚的歸宿，他留下了最初的那件青灰色的僧衣和一雙潔凈的黑色布鞋……

冬天

滿眼的冰雪。一名略帶滄桑的中年男子走在冰封的湖面上，他回到了小廟。他就是從前那個小和尚。他終于知道，真正的家，在這里！

你會發現，此刻的他，已是一臉從容，一臉沉著，一臉平靜。

又是一春

一淡紫色紗巾蒙頭的白衣女子，懷抱一幼兒，在無月春夜，來到了小廟里敬奉的佛像前，她顫抖的身軀，讓你知道她是如此傷心，如此悲哀，如此絕望。男子過去抱起孩子，女子順勢握緊了男子的手，但沒有抓住。次日晨，女子留下了熟睡的孩子，獨自離開了，她在回眸一視間，陷進了剛剛融化的湖面……你知道嗎？她就是他當年深愛的妻。

他收下了男孩，那個模樣如他幼年時一樣的孩子……

一切還在輪回，如四季更替般自然。這種輪回不僅是某個人的。

一切又好象是宿命，終點變成起點。自然，欲望，人間，生命……

人的一生也就好比是自然界的四季變化。孩童時就好比春天，一切都充滿生機，欣欣向榮，但是種子也有好有壞，并不一定就只是好的種子發芽，壞種子一旦種下，遲早也會長出毒苗；青年時就好比夏天，火熱而朝氣蓬勃，但是難免就沖動了些，經常容易做出些不應該的事情來；秋季是收獲的季節，但是種下的卻不收的自然就是\"什么\"；冬天也未必就會嚴寒，即使嚴寒已至，但是心靈的冷靜令人生宛如初現，我們仿佛可以重新開始——我們開始的其實早已過去：每一片樹葉，飽經風雨，沾滿泥漿，都以為可以被一場新雨重新沖刷成新鮮的葉子，可是，秋天已經到了。

我們或許都回不到生命坐標的原點了，我們已經在路上了，別想著回來了。別回來了，回不來了。春來冬去，又是一年，生活總要繼續，我們繼續上路，不再回頭。

影片信息

片名：春去冬來

導演：金基德 Ki-duk Kim

編劇：金基德 Ki-duk？Kim

主演：金基德、伍永秀、金鐘浩、金永敏、孫在勇、河藝珍

類型：劇情

更多中文片名：春夏秋冬又一春/春夏秋冬/ 僧家入定/春去春又來

更多外文片名：Spring， Summer， Autumn，Winter... and Spring

片長：103 min

國家/地區：德國 / 韓國

對白語言：韓語

發行公司：A-Film Distribution

上映日期：2003年8月14日 瑞士

[責編/鄭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