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下許愿

何茜媽媽在布丁和朵娜的陪同下找到塵塵，之所以找上她倆，并且把事情的真相完全說出來，也是想讓她們幫著找—下何茜可能藏身的地方。

現在，何茜媽媽幾乎是完全地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埋怨眼前這個孩子又能怎樣？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再說，何茜有話留下，聽從這個善良的孩子的心聲吧。

塵塵渾身顫抖地站在三個人的面前，布丁上去就是一腳：“你怎么什么都敢說出來？”

塵塵低頭不語。

何茜媽媽說：“孩子，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你們是何茜最好的朋友，我只想知道她會去哪里。你們幫我找一找她，幫幫我。”

嚇得塵塵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我真的不知道呀！”

朵娜突然想起了什么：“阿姨，你回家查一下她用座機打過的電話，還有上網，登錄上她的QQ，查一查她最近和什么人聯系過。”

何茜媽媽回頭查電話的時候，發現何茜根本沒用過座機，手機已被她帶走。屋子里的電腦她也根本沒用過，所以，QQ登錄上也沒有用。

這下，大家都失望了。

其實，何茜悄悄地去了花卷奶奶家。她沒敢告訴花卷奶奶離家出走的實情，只是說自己要在這里體驗體驗生活。花卷奶奶也沒多想，就一口應承下來。幾天的相處，何茜發現花卷奶奶是那么慈愛和寬容，對每一個在福利院生活過的孩子都充滿了長輩的疼愛，甚至對那些流浪貓也是呵護有加。何茜慢慢想通了，她開始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想念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溫暖的家。

出租車到何茜家門口，她才意識到：只盼著回家，原來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兜里只剩下幾枚一元的硬幣。她只好讓司機稍等片刻，上樓取錢下來給他。

多么尷尬，自己離家出走，再回到這個家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讓父母給掏打車錢，可內心再不舒服也不能讓司機空等。可以讓沒有血緣的父母等一個月，但不好意思讓司機多等上一分鐘。

何茜內心忐忑不安地按響門鈴，門竟然馬上被打開，該不會是有人就等在門口吧？面對迎接自己的父母，何茜沒有說出準備好的第一句話，而是羞澀地告訴他們，司機在下面等著拿錢。媽媽二話沒說，從放在門口的包里取出錢，一把將何茜拉進門里，自己下去付車費。剩下何茜一個人，面對的是滿臉欣喜的爸爸。

“爸，對不起。”何茜低著頭，小聲地說。

爸爸摟住了何茜的肩膀：“一家人，說對不起干什么？我們知道你會回來的。”

何茜的眼淚像串珠一樣掉下來：“為什么？”

“因為是一家人呀。你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冷靜下來，其實，你完全可以當面說給我們聽，我們也同樣會給你提供時間和空間的。那樣，你媽也就不會擔心得睡覺都做噩夢，生怕她的寶貝女兒會出事。知道為什么你一按門鈴，門就立刻打開了嗎？”

何茜搖了搖頭。

“我倆著急，盼你快點回來，你媽時不時就過來趴在貓眼上看。剛才，她一走過來，你就按響門鈴了。”

沒有關嚴的門被拽開了，進來的是媽媽。何茜透過蒙在眼睛里的淚水看過去，媽媽憔悴了許多，一向光滑的皮膚也有了細小的皺紋，尤其是眼睛，眼袋也已顯出來。她離開爸爸的懷抱，撲向媽媽。

何茜感覺到媽媽的身體在顫抖。那是怎樣的顫抖啊！是由于發自內心的激動而顫抖，而又拼命地在克制。可是，面對失而復得的女兒，她能不激動嗎？

三個人到廚房里說話，同時準備午飯。何茜想，應該通知塵塵、朵娜和布丁這三個閨蜜，來家里聚一聚。

別人接到電話只是興奮，再說幾句祝福的話，只有塵塵接到何茜的電話，手都抖個不停。她本以為，何茜這種悶人平時不發火，一發火不跟自己絕交才怪呢！可是何茜不僅沒說半句怪罪她的話，反而安慰起她來了：“沒事呀，早晚我都會知道的事情，不過你讓我提前知道罷了。來吧來吧，我爸媽大度著呢！”

放下電話，何茜又奔到廚房，她想起一件事，便告訴媽媽：“媽，你說得對，養比生更重要。”

何茜媽媽聽了淚流滿面。

塵塵小心翼翼地來到何茜家，準備受罰。沒想到，何茜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何茜媽媽也笑臉相迎，一會兒讓她吃水果，一會兒讓她吃瓜子。

吃過飯后，塵塵提議，大家去西城那棵老槐樹下許愿。

老槐樹下，四個女孩抬頭望去，發現它的枝葉已經繁茂，形成綠意婆娑的華蓋，迎風招展，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塵塵將水桶里的水倒進老槐樹的根部，坐在突出地面的老槐樹的虬根上，說：“在這里，我從來都是等著沒有人時，才會說出我的心愿。今天不用，只是，如果我說得不對，你們都不許笑話。”

三個人點了點頭。

塵塵站起來，對著老槐樹，無比虔誠地說：“我希望繼續在這里讀書、高考，工作之后，我會傾盡全力回報社會；愿天下永遠不再有遺棄小孩的父母。就這樣，可以嗎？”

站在一邊的何茜抱了一下塵塵，朵娜和布丁一看，也上前抱住塵塵。

塵塵眼睛有些濕潤，對她們說：“有什么心愿就直說吧，只要你的心是誠懇的，它就很靈。”

朵娜先說：“我希望我的小說能盡快出版。”

朵娜一說完，布丁就急著要先說，何茜說：“好好好，你先說。”

布丁說：“老槐樹，我明白當好孩子的代價就是在許多重大事情上沒有了自我，這一點讓我很痛苦。可如果我堅持了自我，那痛苦的便是我的父母。能不能給個折中的結果？就是，大學我會按父母的意愿上，但是工作，希望能按我的意愿來。”

塵塵一聽就聽出了矛盾：“布丁，槐樹很靈的，你的愿望只不過是讓你父母的痛苦推遲幾年承受罷了。”

布丁急了，對老槐樹說：“就按我說的，塵塵說得不對。時間是醫治許多創傷和解決分歧最好的良方，我相信到那時，一切水到渠成。”

塵塵嘟囔著：“說得也對。行啊，老槐樹，你就按她說的來吧！”

何茜一吐舌頭，輕輕柔柔地說起她的心愿：“老槐樹，你好，我是何茜。希望未來，我的名字會光照四方，請你保佑我考上電影學院吧。”

所有人的心愿都許完了，除了老槐樹樹葉隨風發出的聲音，一切都歸于沉寂。

她們誰也不愿意開口說話，在心里希望老槐樹真的會顯靈，保佑她們未來的一切都是如愿的。

（全文完）

（責編 李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