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畸變的人性還是真實的內心

摘要：《小鎮畸人》發表于1919年，描繪了社會轉型期的美國小鎮生活的真實畫面。這一時期恰逢印象派藝術蓬勃發展時期，因此作者也采用了這一藝術形式，用后印象派畫家觀察生命變化的方式，深刻剖析了小鎮中一個個所謂“畸人”的心靈扭曲的瞬間，從而揭去了以往美國小鎮溫文爾雅的面紗，從而讓讀者看到了“畸人”們在扭曲的人性后面隱藏著一個真實的內心。

關鍵詞：《小鎮畸人》 后印象主義 內心真實

引言

后印象主義是繼印象主義以后又出現的一種美術現象，又稱為“印象派之后”或“后期印象派”，代表人物有塞尚、高更及梵高等。嚴格來講，后印象主義不是一個畫派，也并非一個團體，只是這三個代表人物的畫風脫胎于印象主義，又有著相似的創作傾向而已，因此為了有別于印象主義而賦予了他們“后印象主義者”這一概念。安德森的《小鎮畸人》不得不說受到了后印象主義繪畫風格的影響，通過對人物的內心分析，將人物的意識分解成原子，然后用這些飄忽不定的原子構成一個意識的屏幕，這也是由生活的斷斷續續的碎片構成的一個藝術整體。

一、舍伍德·安德森的《小鎮畸人》

發表于1919年的《小鎮畸人》是美國作家舍伍德·安德森一部著名的小說，這部小說集由互相關聯的一系列小說組成，向我們描繪了一幅美國從傳統的農業生活方式向現代化工業社會過渡時期的小鎮生活畫面，小鎮上的人因為這種生活方式的轉變而感到了無形的壓力，因而出現了很多所謂的“畸人”，這些人彼此之間不能互相理解，又對即將逝去的小生產方式和農村閑適純樸的生活非常留戀，但同時又受到工業化浪潮的沖擊，因而產生了心靈扭曲，從表面看好像作者是在寫一群了無生趣、心理變態的人，其實作者是透過這些人的內心來探索生活的真諦，他們其實渴望精神的解放，甚至性解放，但是他們的掙扎又以最終的失敗而告終。安德森所批評的社會是那個吞沒了人的正常感情的社會，他在刻畫人物時融進了不少自己的個性，仿佛在寫別人時也在描寫自己，這樣我們通過這些作品也可以洞察作者的內心世界。作家在《小鎮畸人》中運用了后印象主義寫作手法，著重刻畫人物的內心世界，描寫人物對于某種事物的感受，雖然人物形象并不完整，但是對心理的刻畫卻細致生動，特別是運用后印象主義手法表現了一個個失意困惑的小人物的精神狀態。

二、后印象主義寫作手法

后印象主義更注重自己主觀的感情，以此表現自己的主觀情緒，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表現的色彩是不是客觀物體的本質色彩已經顯得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用物象去表達人內心的一種主觀情感。由于受到后印象主義的影響和啟迪，安德森探索記錄重要瞬間，描繪內心獨白，緊抓飛馳的自由聯想，追逐色彩的變化，以及意念的拼接和對心理時間的掌控。在這種“內在真實”的構建過程中，安德森對傳統小說的寫作方式進行了批判。他始終認為只有在心靈的閃光中才可以捕捉到生活和內心的真實，因此作家應該用簡練的筆觸去觸碰人的內心那流動變幻的真實世界。于是我們看到安德森的筆下對于“內心真實”的構建和追求無一不體現在語言的突破上。

小說雖然是由一個一個片段組成，但這些片段又經過有機的、理性的、合乎邏輯的整合，呈獻給讀者的就是一幅從傳統的農業社會的生活方式過渡到現代化的工業社會的生活方式圖畫。安德森在小說中舍棄了故事情節以及對外部客觀事物的描述，而注重描述故事的主人公在特定時間和空間內飄忽不定、稍縱即逝的思緒和浮想。由于這樣的描寫使得人物本身的年齡、樣貌、職業、性別等特征顯得無足輕重，而人物瞬間的印象感覺和苦思冥想才突顯出來更加至關重要。安德森將這一時刻比喻成“重要的瞬間”或“生存的關鍵時間”。這一時刻之所以重要是因為故事中的人物就是在這一時刻對現實世界做出自己真實的反應，從而對人生的真諦做出判斷，有所感悟。安德森所描述的這個瞬間是極為短暫的，這種極為短暫的瞬間仿佛是由無數個原子和分子組成，它們相互碰撞，從而產生一系列紛繁復雜的印象、感覺、回憶和浮想。這些瞬間都在一定程度上真實地再現了人物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和空間中所發生的微妙的感性活動，從而反映出人物在這種大時代的變革下真實、復雜、甚至扭曲的精神面貌。

三、畸變的人性還是真實的內心

《小鎮畸人》是由25個獨立成篇又環環相扣的小故事集結而成，給讀者呈現了一個美國小鎮——瓦恩斯堡在社會化生產方式轉變的時代背景下，沉悶、呆板、掙扎、乏味的環境和人物，用樸素的語言真實地再現了那個特定的時代下小鎮的生活原貌。

文中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充滿了不和諧的因素，這一切在安德森看來都是源于工業化的發展破壞了人們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系，也破壞了這個曾經將人與人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社會，導致人與人之間越來越多的疏遠、誤解以及無法溝通。比德爾鮑姆怪異的行為看似異于常人，仿佛是作者筆下所謂的“畸人”，其實他們才是真理的真正探尋者，使他們變成畸人的就是真理。小說中有多處地方出現了對“手”的描述。安德森也是要借助后印象主義表現手法對“手”這一具體形象進行短暫、片段式地捕捉，表現一種抽象的意念，從而誘發讀者去想象以探求超越形象本身的意蘊，這種寫作方式具有撲朔迷離的藝術效果。在《紙團》中，里菲醫生的手不停地往自己防塵外套的口袋里塞紙片，“幾個星期后，紙片變成了硬硬的小圓球，等口袋裝滿了，他就把那些紙球全倒在地板上。” “他把手握起來時關節就像一族用鋼針串起來、未曾上過漆、胡桃一般大的木球。”里菲醫生不停地將自己的思想寫在一張張紙片上，然后“思想一個接著一個慢慢醞釀成形。他拿這么多的思想再去構筑某個真理，這真理在他頭腦中逐漸發展成一個龐然大物。然后他再將這個龐然大物親自毀掉，重新開始另一個小小的思想的萌芽。”里菲醫生這些怪異的行為都是以一種瞬間的行為來宣泄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表現了主人公內心深處自己所沒有察覺的對真理的無畏的追求。《高尚》中的電報員沃什·威廉斯被描繪成生活在城市里模樣怪異的大猴子，“他肚腹寬廣，脖子纖細，雙腿瘦弱。整個人臟兮兮的，身上沒有一處干凈地方，甚至連眼白看上去也臟臟的。”但他對手卻極其愛惜，“他手指肥胖，但那雙手擱在辦公桌上的設備旁邊時卻透著靈敏和優美。”沃什被稱為全州最佳電報員。這里“手”渲染了沃什與他人接觸的需求，說明即使被人厭惡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時也會因為自己的雙手而無比非凡。酒吧老板湯姆·威力那雙有鮮紅胎記的手，興奮的時候會搓來搓去，使得胎記越發紅艷。安德森對這些角色中手的描寫突顯了其后印象主義的創作特征，即通過對瞬間動作的捕捉來表現人物內心的焦躁不安和神經質，這種對意象的重復使用將小鎮人物沮喪、絕望的心理表現得更為貼切。

結語

《小鎮畸人》運用了能夠使作品意蘊深厚的后印象主義寫作手法，在表現主題和烘托人物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這種貫穿遠非傳統意義上小說的寫作技巧，以時間、事件、情節為主線，而是以一種對這些“畸人”相似的思想、意念的瞬間捕捉，使得人物的思想和性格完整、連貫。安德森就是用了這種動態的、松散的、看似毫無邏輯的內心獨白、自由聯想、意識突現的后印象主義寫作手法勾勒出了工業文明到來初期中西部小鎮居民恐慌、壓抑、彷徨的精神狀態。語

參考文獻

[1]舍伍德·安德森.楊向榮譯.俄亥俄，溫斯堡[M].南海出版公司，2012.

[2] WEBER B. Sherwood Anderson[M].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