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果戈理小說創作中的怪誕特征

摘要：被譽為“俄國散文之父”的果戈理是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開創者之一。在他的筆下，塑造了一個個充滿戲劇性的文學世界，里面有著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以及虛幻飄渺的敘述環境，從而營造出一種怪誕的文學氛圍。本文將圍繞果戈理的小說作品來解析其中的怪誕特征，即早期的戲謔性怪誕、中期的恐懼性怪誕以及后期的黑色幽默性怪誕，從而讓讀者更好地把握其小說創作的創新性與突破性。

關鍵詞：果戈理 小說創作 怪誕特征

引言

果戈理對于俄羅斯文學的發展進程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他是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之一，也影響了其他諸如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一大批批判現實主義作家，被人們譽為“俄國散文之父”。對于他的關注，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筆下有著奇特的怪誕文學氛圍，讓讀者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神秘氣息，進一步激發了讀者的閱讀興趣與探究熱情。

一、怪誕相關概述

怪誕是一種獨立于古典美學之外的獨特藝術風格，具有不少獨特之處。首先，從構成原則來看，怪誕是較為反常的，它完全突破了傳統意義上的秩序與比例的規定，把一些毫不相干或者異質的事物混雜在一起，從而讓人感到事或物是一種反常的形態出現。比如說，果戈理的《狂人日記》中的主人公能夠聽懂狗的語言;其次，從表現形式來看，怪誕基本上是以一種丑陋、扭曲甚至可怕的形象出現，讓人感到一種不可思議和陰森恐怖等。比如說，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外表怪異的撞鐘人卡西莫多;再次，從審美感受來看，怪誕會讓讀者感到悲喜交加的復雜情感，而最為慣常的感受就是滑稽與恐怖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不均衡與相沖突的狀況。

二、果戈理小說創作中的怪誕特征

（一）早期的戲謔性怪誕

果戈理早期的小說作品中大部分為民間傳奇故事和妖魔鬼怪故事。而這些故事題材恰恰就是怪誕元素大顯身手的好機會。果戈理的這些早期作品中，由于民間元素占到了很大的比例，因此，小說的創作過程往往遵循了自由發揮的原則，可以讓整個故事情節看起來反復無常，離奇古怪。小說故事中的人物可以上天入地，也可以與妖魔鬼怪打交道，整個故事環境就是一個人鬼不分的離奇場景。比如說在他的小說《失落的國書》中，哥薩克的史臣在呈遞國書的中途，留有國書的帽子被魔鬼偷走了。后來，他在旅店主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偷走帽子的魔鬼。但是，他卻與這些奇形怪狀的魔鬼們一起進餐，與他們一起玩起了紙牌游戲，還憑借自身的智慧打敗了他們，并最終順利要回了被偷的帽子。在《圣誕節前夜》中，人形魔鬼巴沙甫留克誘導波特魯西進入峽谷中碰見了一個女巫，并殺死一個小男孩供魔鬼吸血，他雖然憑此得到了兩袋金子而成功迎娶了小孩的姐姐，但最終他的結局卻是悲慘的，不僅喪失了記憶，還在又一次見到女巫時化為灰燼。這些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往往是不經受任何外力刺激就忽然進行了變形，這就讓整部小說具有了一些令人驚訝的神奇與神秘。

在果戈理的《夜話》中，怪誕手法的運用更多的是相貌方面的怪誕，也就是說人體方面的反常外表，很多情況下都是長相丑陋且奇形怪狀的魔鬼形象。比如說，《圣誕節前夜》中，魔鬼是一個似人非人的形象：他長著地道德國人的樣子，但是，瘦臉上卻又有一個像豬鼻子似的鼻尖，屁股上還有一條又尖又長的尾巴。種種的外表描述并不像是在描述一個真正的人，而是一個人獸結合的怪物，不僅讓讀者看起來滑稽可笑，又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可怕和反感。又比如說在《可怕的復仇》中，有一個哥薩克男巫，本來他在跳著舞，但是，當他站到兩尊圣像面前的時候，卻忽然又開始變形了，整個扭曲程度超過了一般人的想象，成為了讀者感受到某種怪誕成分的有力索引。當然，在《夜話》中不僅有怪誕的情節與怪誕的相貌，還有一些怪誕的故事場景。比如說在《圣誕節前夜》中，魔鬼可以跟妖精談戀愛，并且可以做出一些離奇的行為，可以坐著掃帚進入到煙囪里。在《可怕的復仇》中，哥薩克男人丹尼洛看到墳墓中的一些死尸爬出來，并喊道在墳墓中感到沉悶等。這些故事場景從正常的角度來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果戈理卻大膽發揮想象，把一些毫無關聯的事物與人物進行任意組合，讓它們具有一種夸張和扭曲的特征，引發讀者的幻想與笑聲。因此，整個《夜話》中的怪誕主要有著戲劇性與喜劇性的成分，是人力在現實中遇到無法真正解決的問題時而采取的手段。這里的怪誕并沒有多少恐懼之情，更多的是一種荒謬與戲謔，能夠帶給讀者愉悅的閱讀體驗。

（二）中期的恐懼性怪誕

這個時期的果戈理對于現實情況的認識由最初的感性認知開始走向深入，并對他的小說創作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中期的果戈理開始把小說創作由早期的民間傳奇故事轉向當代現實描述，并由農村轉向城市。那么，此時果戈理的怪誕手法也隨之發生了一定的變化，不再是早期的戲謔逗樂式的怪誕，而是開始轉向對現實狀況的褒貶與諷刺性的怪誕。這時的怪誕具有明顯的攻擊性與異化性特征。比如說在《舊式地主》中，兩個伊凡吵架的過程中，怪誕已經由虛幻轉為現實性諷刺。在小說中，作家先是把一只雄貓作為愛情的標本，這就意味著人類的愛情與激情被降低到了動物的水準。普爾赫利雅·伊凡諾芙娜養的一只貓走到森林里被野貓誘拐后不再愿意呆在主人家里了，只是回來吃過一頓飯后又與野貓們作伴。似乎這在暗示著貓咪可以為了愛情而放棄衣食無憂的生活。事實上，這是在比喻人，這就讓讀者感受到一種可笑的同時，又會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因為人類最為寶貴的浪漫愛情卻被貓咪所代表，這是一種鮮明的嘲弄與諷刺。而在兩個伊凡吵架的過程中，反差性怪誕更是非常明顯：兩人的樣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個人的腦袋像尖端朝下的蘿卜，而另一個人則像尖端向上的蘿卜等。讀者在此感受到的是一種幽默與諷刺。在小說的結尾部分，敘述者順路在去拜訪兩位伊凡的路途中，營造的是一種憂郁與愁悶的場景，從而又讓讀者在前面的滑稽可笑中感受到一種異樣的厭惡與悲哀。

果戈理這種怪誕手法的運用為此后以喜寫悲的方式做好了有力的鋪墊，讓讀者看到的不僅是一個滑稽故事，更是一個引人思考的幽默故事。這在《肖像》和《鼻子》中有著鮮明的表現。在前面一個小說中，畫家恰爾特科夫有著多個噩夢，其中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怪誕場景，讀者在閱讀這段的時候，往往在感到滑稽可笑的同時，又會感受到強烈的恐懼與悲哀之情。在后面一個小說中，其故事情節本身就具有荒誕的特質。小說的人物柯瓦遼夫是一個虛偽的人，他本來是一個八等文官，但卻喜歡稱自己為少校。因此，當他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的鼻子穿著文官的制服在街上游走時，他就對鼻子說：“我要等著升官呢，不可以沒有鼻子?！比欢?，鼻子卻并不買賬，他費盡了心機去尋找鼻子，但是卻一無所獲，而是鼻子最后自己回到了原位。這種故事情節顯然是虛構出來的怪誕情節，鼻子作為人身體的一部分卻并不承認自己的地位，這說明了人無法控制自己身體上的器官，甚至成為了人的對立物，這是暗示了現實社會中的人已經異化。因此，小說中的怪誕有了一層不尋常的構思理念，即作家運用一種冷靜的口吻來描述不尋常的事件和人物，給讀者帶來的是一種不安的感受，它讓讀者在看似熟悉的世界中看到陌生的一面，有利于更好地揭示出現實的荒誕不經。這個期間，果戈理的怪誕手法有著一種震驚感的同時，會引導讀者使用一種全新的視角來重新看待和認識世界，亦即用一種怪誕的視閾來認清現實世界，引發讀者的思考，達到諷刺社會的創作目的，屬于一種攻擊性與異化性的怪誕手法。

（三）后期的黑色幽默性怪誕

到了后期，果戈理的怪誕手法更趨成熟與完善，他在對世界感到失望的同時，運用了怪誕的手法進行深刻地嘲諷，并發泄出內心的無奈與憤懣。在他的《狂人日記》、《死魂靈》中，我們可以看到其怪誕手法又有了不小的變化，即構思、情境怪誕的同時，也有著性格方面的怪誕。這是果戈理把人類以及現實生活運用怪誕的手法清晰地展示出來，從而讓讀者有一個更為透徹的理解與認知。比如說在《狂人日記》中，果戈理通過狂人的眼睛來觀察世界，通過狂人的手來記錄世界，這就讓讀者看到一個更為敏感的世界圖景，并讓人感到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狂人的眼里也有可能會發生。因此，小說中的狗可以說話，小狗間還可以通信，這是一種擬人化的敘述手法，但實際上則是表明了九等文官波普里希欽的社會處境極其尷尬與困窘，不僅遭受無限羞辱，最后還陷入到精神分裂的深淵當中去。這一怪誕的構思情節，在給讀者帶來喜劇性的同時，又讓人感到一種悲從心中來，是一種滑稽與辛酸交織在一起的怪誕手法，具有黑色幽默的性質。

在其代表作《死魂靈》中，更是充滿了怪誕的景象。在小說中，乞乞科夫到處收購死魂靈，這是對當時欺詐的病態社會現實的夸張模仿，并非現實社會中的事例。此外，小說中的人物性格怪誕也是一個較為突出的特點。小說人物身上集中了普通人身上的各種缺點，只是作家把它們放大化了，所以才出現了毫無生氣的瑪尼羅夫、吹牛者諾茲德寥夫等，他們不再是成熟的人類，而是機械式的木偶人。他們有著滑稽可笑的一面，但又給人一種恐懼陰森的感覺。因此，他們是一群性格怪誕的人。由此可見，果戈理運用怪誕的手法塑造了一個個看似陌生離奇的世界，在其中，讀者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怪異之人和荒誕情境，但實際上是作家通過這種怪誕手法嚴厲諷刺了現實社會以及人類靈魂，在引發一陣陣笑聲的同時，又會感到一種痛苦，是一種典型的黑色幽默式怪誕手法。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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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2012年度南陽師范學院青年項目“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哈代小說研究”（QN201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