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羌族泰山石敢當”作為羌族民間納啵藝術的一種形式,在羌寨平民百姓大門口隨處可見,它以獨特的雕刻手法和多樣的造型風格流傳至今,體現了羌人神圣親和的群體心智,彰顯著創作主體驅邪鎮宅、保護家園、求生避禍的群體生存意識。
關鍵詞:泰山石敢當;雕刻藝術;形式;意蘊
[中圖分類號]:J31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1
羌族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中成員之一,源遠流長,自稱爾瑪。在逐水草而生、壘石為室的生活中不僅創造了燦爛的馬家窯文化和齊家文化的歷史,還為當今留下了寶貴的民間藝術資源——納啵藝術。“泰山石敢當”雕刻屬于羌族納啵藝術中的一種形式,蘊含著歷史的積淀和雛飛的詩意。
四川汶川岷江上游羌寨平民百姓大門外和路邊立泰山石敢當的現象處處可見,這一習俗有著悠久的歷史和傳說。一說是以前在羌寨房屋拐角處的兩邊路上,晚上每當路人經過此拐角處,手中的火把就會自然熄滅,白天吆牛人路過此處就會牛斗角、人斗嘴,爭吵不休。后來有人在路邊立了“泰山石敢當”后,吆牛路過再沒有出現人罵架、火自滅的現象,從此就有了門外和路邊立泰山石敢當的習俗;另一說是很久以前,姜子牙從山東來汶川尋根并居住汶川綿虒并用從山東帶來的泰山石為人們驅邪除魔、造福人類,當地居民為了紀念和虔誠膜拜被稱為東王老祖羌族神靈之一的姜太公而立。
羌族泰山石敢當是小石碑,被當地人看作姜子牙的化身是鎮宅之寶。“石敢當”一詞最早出現在漢代,西漢史游《急就篇》寫道“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殃”。[1]石敢當應釋為靈石可抵擋一切,石敢當前加上“泰山”二字意指借泰山之功以增威。“泰山石敢當”羌語稱之為“迪約澤瑟”,又稱解救石、吞口,是借鑒漢式泰山石敢當的門神而雕刻。[2]泰山石敢當一般高約75-90厘米,寬約62厘米不等,具有獨特的藝術形式和審美意蘊。
一、體現了漢文化與羌文化的融合
關于漢文化與羌文化的融合,在很早就有記載。早在漢武帝時,漢中央就在岷江上游設立了汶山郡,在汶川、北川和理縣等地設立了傳播儒家文化的文廟、孔廟、社壇和文星閣等……同時還建造了傳播道家文化的玉峰觀、歐陽觀和報國寺以及保留至今的茂縣摩崖石刻,羌人至今還有在堂屋正中供奉“天地君親師位”的漢文化習俗。體現在泰山石敢當上則表現為在各種造型怪異的石敢當中,中部正面大多以漢字的形式鐫刻“泰山石敢當”的字樣而非采用羌族圖像文字的形式表現。“在漢文化的觀念中認為山為“陽”、石為“陰”,以“泰山”冠名便是“山”與“石”的組合,也就是陰與陽的合抱,陰陽相就,便有了化生之力、禳死之功,故“石敢當”就成了守宅護道的鎮物”。[3]在頂部則刻有體現陰陽道氣合一的太極圖符,此類帶有太極八卦圖案的石敢當在汶川縣龍溪鄉一帶發現但不幸毀于地震中;石敢當的底部則大多埋于住宅的墻體中或門口的石墻中,這種現象自然融進了羌人白石崇拜、萬物有靈和親和自然的群體意識以及石、神、家、宅一體的住宅文化理念,由此形成了其吸收圓融、多元一體的文化價值趨向。
二、造型的多樣性特征
羌族泰山石敢當分為上中下三部分,藝術多樣性主要體現在上部即頭部主體部分。其頭部造型呈現多樣性、極少雷同,頭部形象都以姜子牙的形象化幻而成獅子狀、獸頭狀和猴頭狀等。可以分為兩類,一類頭部有太極太陽光的形象,另一類則沒有太陽光輪。有太陽光輪的造型,雙目上面均刻有戴火焰和光焰造型的頭飾,眼睛突兀,臉部對稱,嘴角下垂,口中插著一把鋼刀,極度夸張威嚴,形象地移植了羌族釋比做法驅鬼的場景;沒有光輪的造型形象,面部猙獰、眼睛圓突、嘴角內縮,頭飾獸角造型,左右各刻“日”、“月”二字,仿佛老道神魔,暗含日月神神靈充滿著昂然正氣。
羌族泰山石敢當雕刻以其鮮明的個性差異,彰顯著創作主體驅邪鎮宅、保護家園、求生避禍的群體生存意識。
三、雕刻手法的概括性特征
羌族泰山石敢當采用青砂石、石灰石為質料,以姜子牙的幻化形象為依據,采用減地平雕加陰線雕刻的技術,以大膽取舍的概括性手法表現,所謂“取”即夸張、提煉,“舍”即省略、簡化。其中“取”即夸張手法是羌族民間藝術表現特征的重要手段,這種手段的運用并非民間匠師的刻意追求,而是根據石敢當的實用功能和羌人的審美習慣,從姜子牙的生活原型提煉而來,經過改造、修飾、規范而成“有意味的形式”。另外作為“舍”即省略簡化的另一種手段,這種手法在泰山石敢當的雕刻中也被大量運用,以“略貌取神”的表現方法取姜太公的“神”而舍其“形”,凸顯主體質樸厚重、威嚴粗獷的神韻。其形象兼具雕刻與繪畫的雙重審美特征,成為羌族全民共同接受的物化形象,符合羌民族的宗教心里和精神生活需求,受到羌族人民的喜愛和重視,蘊含著歷史的積淀和詩意的雛飛。
結語
羌族“泰山石敢當”作為一種民間習俗和現象,以其獨特的民間美術特質被世人關注。它雖然與漢族的華表、石獅、拴馬樁等物化形態在實用的功能上具有相似性,但作為岷江上游民族地區特有的人本藝術原型,石敢當作為智性的創作結果,傾注著創作者的全身心之力和真情實意,體現了羌人神圣與親和的集體心智。
參考文獻:
[1]楊勁松(著)汶川掌故【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12.9.
[2]趙曦(著)羌族藝術文化通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3.10
[3]張犇(著)羌族造物藝術研究【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