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喬伊斯的短篇小說《阿拉比》和《伊芙琳》中,兩位主人公面對生存困境,作出了不同的抉擇,卻得到了相同的結局——無法逃離的生存困境。兩篇小說如同音樂藝術中的“對比復調”一般,相互呼應,彼此對照,將一個沒有生氣、保守、“癱瘓”的都柏林呈現在了讀者面前。
關鍵詞:復調;困境;癱瘓;逃離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1
作為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之一,愛爾蘭作家及詩人詹姆斯·喬伊斯(James Augustine Aloysius Joyce,1882年2月2日-1941年1月13日)的作品受到了歷代文學評論家的足夠重視。喬伊斯早年在祖國的生活經歷對他后來的文學創作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愛爾蘭為背景寫就的他,他的許多作品也都是以他早期在都柏林的生活為原型創作出來的。同時,喬伊斯也是現代主義作家中將人類共同面對的生存困境和愛爾蘭當地鄉土情節結合得最好的人。而他代表作之一的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Dubliners 1914)被公認為是二十世紀最重要、最著名的短篇小說集之一。
《都柏林人》是喬伊斯的早期作品,描寫了其故鄉都柏林人民的生活。《都柏林人》由十五篇短篇小說構成,《阿拉比》和《伊芙林》是其中的第三和第四兩個短篇。在這兩個短篇小說中,兩位主人公對待毫無生氣的生活所采取的行動是完全相反的,可二人的結局卻是同樣悲劇的。在《阿拉比》中,年少的男孩想帶心儀的姑娘離開熟悉的社區,去看心目中夢幻奇特的“阿拉比”東方市場。而在《伊芙林》中,伊芙林準備同男友弗蘭克私奔,告別痛苦的家鄉生活去過夢想中自由自在的日子。然而少年和伊芙琳的美好理想最終都以失敗而結束。
這兩篇短篇小說講述的其實是同一個故事,就如同音樂中我們通常使用到的音樂表現手法“復調”。 “在樂曲中‘復調’的運用可以豐富音樂形象,加強音樂發展的氣勢和聲部的獨立性,造成前呼后應、此起彼落的效果。”而在這兩篇小說中,兩位性格各異的主人公面對的是同一個“癱瘓的家園”,而二者各自作出了自己的選擇:《阿拉比》中的男孩選擇沖破阻礙追逐夢想,但最終夢想的破滅反映出了喬伊斯對都柏林人的失望甚至絕望;伊芙琳面對嶄新的人生,卻在關鍵的抉擇時選擇留下,陳舊的傳統幾乎磨滅了年輕人的追求,“癱瘓”而保守的生活將任何一絲試圖改變的想法悄無聲息地淹沒。兩位主人公不同的抉擇,卻走不出相同的悲劇結局。
在音樂藝術中,有一種極為常見的音樂表現手法“復調”,即由兩段或兩段以上同時進行、相關但又有區別的聲部所組成,這些聲部各自獨立,但又和諧地統一為一個整體,彼此形成和聲關系,以對位法為主要創作技法。而這兩篇短篇小說就如同“不同旋律同時結合”的對比復調。在整個小說集中,兩篇故事一前一后,運用復調手法,前后呼應,加強了讀者對于“癱瘓的都柏林”,“冷漠的現代人”的認識。
《阿拉比》中,故事一開頭,作者就提到“北理齊蒙德街”是一條死胡同,暗示著男孩所處的現實狀態:沒有出路,無法逃脫。無論男孩為了到達阿拉比集市付出多大努力,最終都只會失望而歸。故事的結尾處,“我抬頭凝視著黑暗,感到自己是一個受虛榮心驅使和嘲弄的可憐蟲,于是眼睛里燃燒著痛苦的怒火。”預示著那無論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的悲劇。故事中的人們虛假而又虔誠地信奉著天主教,按時禱告,機械麻木地遵循著教義,他們小心謹慎,但又自我滿足地過著死水一般的日子。當男孩向嬸嬸請求說要在星期六晚上去集市一趟時,“嬸嬸吃了一驚,說希望那不是什么共濟會的玩意兒。”這里的居民以及他們所代表著的整個都柏林在精神上是癱瘓的。處于這樣一個精神癱瘓的環境之中,雖然男孩敢于打破常規,經歷重重坎坷,勇敢地到達了他夢想中的集市阿拉比,但他最終發現,他心目中的阿拉比不過是另一個讓人無法逃離的癱瘓的都柏林。當男孩對阿拉比徹底失望之時,他對于新的美好世界的幻想也就破滅了。
《伊芙琳》中,故事開篇就描寫道,傍晚時分主人公伊芙琳獨自坐在窗邊,內心思緒萬千,她徘徊在“去”與“留”的邊緣。多年以來,她兢兢業業地照顧著破敗的家庭,那多年不變、打掃不凈的“灰塵”也正反映著都柏林人麻木的精神生活。伊芙琳單調、乏味又艱難的生活中闖入了一位水手,弗蘭克,他就像一陣清新的海風,給伊芙琳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新鮮氣息。她決定與弗蘭克一起私奔,伊芙琳內心厭惡都柏林的生活,她希望與男友弗蘭克去到新的地方,開始嶄新的生活。但她無法將自己內心的想法付諸行動,實現自己追求美好生活的夢想。故事結尾,當她抵達碼頭,即將登船之際,她突然像中風一般不能動彈,唯一能做的只是“翕動嘴唇,默默地虔誠地向上帝祈禱。”她離家出走的決心,至此突然徹底崩潰。當弗蘭克對她的大聲呼喚“來!快來呀!”時,她感到他是那么的可怕。伊芙琳沒有勇氣沖出傳統的網羅,她不敢大膽行動去開辟新的天地,導致她最終還是悲劇地收回了自己邁向新生活的步子。而造成這種悲劇的,便是都柏林這個沒有生氣的地方賦予她的與生俱來的保守與固步自封。
兩篇短篇小說先后講述了兩個故事,男孩的“作為”,女孩的“不作為”,得到的卻是相同的結局——走不出的存在困境。如同對比復調一般,一前一后,前后呼應,將一個沒有生氣、保守、“癱瘓”的都柏林呈現在了讀者面前。
參考文獻:
[1]王逢振譯《都柏林人》中國書籍出版社,2007
[2]李維屏《英國小說藝術史》[M ]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3
[3]錢仁康,胡企平《音樂鑒賞》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