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燈塔去》解讀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女性敘事權威

摘 要：通過對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名篇《到燈塔去》的分析，本文從女性主義敘事學敘述聲音角度解讀伍爾夫的女性敘事權威。

關鍵詞：敘述聲音；敘事權威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1

一、《到燈塔去》簡介

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于1927年創作了長篇小說《到燈塔去》。作品以到達燈塔為中心線索，描寫了拉姆齊一家人和幾位客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后的生活經歷：拉姆齊先生的幼子詹姆斯想去燈塔，但由于天氣不好而未能如愿。不久戰爭爆發，在歷經滄桑后拉姆齊先生攜兒女乘舟出海終于到達燈塔。而坐在岸邊畫畫的莉麗·布里斯科也正好在拉姆齊一家到達燈塔時，在瞬間感悟中向畫幅中央落下一筆，終于畫出了多年縈繞心頭的幻象，從而超越自己，成為一名真正的藝術家。

二、女性主義敘事學敘述聲音

女性主義敘事學始于二十世紀60年代末，并于80年代發展成熟，其代表人物是美國學者蘇珊·S·蘭瑟。與早期女性主義敘事學拋棄經典敘事學的主張不同，在她的代表作《敘事行為》中，蘭瑟指出：“敘述者的性別身份對其聲音的權威性具有極大影響，性別對文本生成者或敘述者的語言行為和文化交流行為而言最為關鍵”。⑴ 因此，女性主義敘事學不僅對文本做細致分析，還結合社會歷史語境考察文本差異和文化性別概念間的關系，從而彌補了女性主義批評缺乏深度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缺陷。在她的另一著作《虛構的權威》中，蘭瑟對女性主義敘事學敘述聲音模式進行分類，即“作者型”、“個人型”和“集體型”。“作者型”就是傳統的全知敘述，這種聲音具有較多的權威性；“個人型”就是“自身故事”的第一人稱敘述，即講故事的“我”與故事中的主角“我”是同一人；而“集體型”在以往的結構主義敘事學理論研究中往往被忽略。它被蘭瑟定義為“指這樣一系列的行為，它們或者表達了一種群體的共同聲音，或者表達了各種聲音的集合。”⑵

雖然以蘭瑟為代表的女性主義敘事學研究注重“聲音”在文本中的作用并對上述三種敘述聲音模式的敘事功能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和研究，但是“聲音”只是作為女性主義敘事學研究的切入點或只能算作是意義的“載體”。構建女性敘事權威才是女性主義敘事學的任務、目標和最終的意義所在。

三、伍爾夫的女性敘事權威

令讀者印象頗深的是，《到燈塔去》中人物的聲音被弗吉尼亞·伍爾夫有意壓制甚至被“抹消”，而貫穿小說始終的敘述者不僅自我表述，還替其他人物述說。正是運用非凡的敘述技巧，伍爾夫成功地攫取了小說人物的發言權。作為“全權代表”，她自由地行走在諸多人物的意識中，居高臨下、冷漠超然地向讀者講述人物的所思所想，解釋評論人物的一言一行。因此，《到燈塔去》打破了現代派小說對敘述者觀察角度和認知能力的限制，獲得了現實主義小說敘述者才擁有的那種全知全能。在將小說人物敘述聲音隱沒的同時，伍爾夫把沉思、勸諭和預示這些過時的，不再為現代派小說所接受的敘事手法置于深層文本中。她通過授權小說人物想什么，說什么而分享了傳統全知全能型敘述者至高無上的權威。在小說的表層文本中，伍爾夫抹消了敘述者，使其融入人物的意識里，卻在深層文本里保留了一個完整清晰的敘述者形象。并最終將“隱含敘述者”和“內隱敘述者”關于生活、生命的諸多看法和思考分散到作品人物的思維中。就這樣，伍爾夫在作品中實現了敘述者的“無所在”而同時又“無所不在”，使作為小說敘述者的諸多人物的異口同聲、眾口一詞具有無可復制的權威，其中尤以女性敘述者突出。

在《論小說和小說家》一文中，伍爾夫認為婦女寫作時面臨的眾多困難之一就是“男性所創造的句式……顯得太松散、太笨拙、太夸張了……必須把句式加以變化和改變……寫出一種能夠以自然的形式容納她的思想而不至于壓碎或者歪曲她的句子。”⑶她認為自由間接引語是女性寫作的最佳工具，不但可以表達女性思維，還可以解構傳統的父權制話語。使用自由間接引語可以保留人物主體意識的成分，使人物享有更多的自主權，同時也成為敘述者和人物之間的雙聲語。也就是說，敘述者利用自由間接引語對人物話語進行操縱，當敘述者的立場與人物的立場相對時，這種操縱往往會增強敘述者的權威而削弱人物的權威。在《到燈塔去》中伍爾夫利用自由間接引語，采用混淆敘述者聲音和小說人物聲音的策略，使敘事聲音既零散又相互關聯。這種有別于男性語句特點的表達凸顯了她的性別政治主張。在小說中，伍爾夫所建立的是一種特有的站在女性立場的“真實性原則”，文本中任何事只有符合這些原則才被認為是合理的，因此在自由間接引語以及有限視角轉換中的格言式話語中所體現的對男性的反諷，以及男女關系的探討都可以被合理化，在間接內心獨白中讓男性角色說著女性特質的語言，直接解構了男性話語，從而確立了女性敘事權威。

《到燈塔去》是一部能體現弗吉尼亞·伍爾夫藝術技巧的作品。在男性敘事權威占統治地位而女性主義意識又被邊緣化的歷史和社會背景下，伍爾夫樹立了女性敘事權威，成為為數不多的在男權評論界被認可的女性作家。

參考文獻：

[1] Lanser， S. S.. The Narrative Act： Point of View in Prose Fiction[M]. Princeton， New Jerse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1.

[2]蘇珊·S·蘭瑟. 虛構的權威——女性作家與敘述聲音[M]. 黃必康譯.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3]弗吉尼亞·伍爾夫. 論小說和小說家[M]. 翟世鏡譯.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