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中選“薇”為意象的原因分析

摘 要：《采薇》全詩以“薇”起興，采用重章疊句的形式，以“薇”的生長變化喻戰爭之久。文章通過搜集大量資料，從“薇”本義、代表社會階層及生長變化三個方面來解析詩人選“薇”為意象的原因。

關鍵詞：采薇詩；薇；意象選擇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01

《小雅·采薇》作為詩經中的名篇，歷朝歷代均有大量研究。但研究的重點一直放在末段的情景對比上，對詩中前部分“薇”這一意象的選擇原因研究甚少。筆者認為，詩人之所以選“薇”為意象，是在以“薇”自喻，借“薇”言情。本文將從“薇”的本義、代表社會階層及生長變化展開論述。

一、“薇”本義

《詩經》中除《采薇》外，還有一首《召南·草蟲》也涉及到了“薇”。而對于“薇”到底為何物，卻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通過查閱大量資料，可歸納得出以下兩種結論：

一為山間野豌豆說。《詩義疏》云“薇，山菜也，莖葉皆如小豆?！薄皶r珍曰∶薇生麥田中，原澤亦有，故《詩》云∶“山有蕨、薇”，非水草也。即今野豌豆。”（1）據此推論，“薇”不但為野豌豆，且生長環境應在山間，這點從“陟彼南山，言采其薇?！雹坪汀安氖妪R登山而采薇”（3）可得到證明。查詢《采薇》寫作背景可知，《采薇》約寫于西周末年：“（周）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4）這一時期西周和獫狁的交戰多在陜、甘一帶，此地區多山與丘陵，符合“薇”的生長條件。

另一說“薇”為垂水?！恫仄鳌吩弧谩稗鄙?，葉似萍。”《爾雅·釋草》云：“薇，垂水。”孫炎注《爾雅》云∶“薇草生水旁而枝葉垂于水，故名垂水也?！薄袄钤弧谩鄙?、池、澤中，水菜也?！保?）若“薇”作此解，則其應為依水而生的植物。交戰地區陜甘一帶為渭河流域，也符合“薇”傍水而生的特性。

由“薇”的兩種釋義來看，“薇”都是一種豆科植物，查野豌豆可知“產西北、西南各省區。分布極為廣泛，生長環境各式各樣，無論平原、高山、荒漠、森林、草原直至水域，幾乎都可見到蹤跡?！保?）由此看來，“薇”為野豌豆無疑，只是其分布極廣，水邊山中都有生長而已。古代行軍戍邊多依水駐軍，詩人觀察“薇”必是在軍隊休整之時。以此推論，詩人看到的“薇”多半生于水旁。詩人因戍邊作戰而離家千里，但心仍在故鄉；同薇“草生于水濱，而葉垂于水”一樣。故筆者認為，從“薇”的釋義來看，詩人以“薇”自喻，抒思歸之情。

二、“薇”代表的社會階層

許慎《說文解字》云：“薇，似藿。乃菜之微者也。”王安石《字說》云∶“微賤所食，因謂之薇?！庇纱丝傻媒Y論：食用“薇”菜的多為貧苦的平民百姓。 詩人對“薇”是十分熟悉的，應是在戍邊離家之前就采食過的。這一點從詩人對“薇”生長過程的了如指掌中可以看出，所以詩人應為貧苦出身的普通百姓。且從詩中“我戍未定，靡使歸聘”“君子所依，小人所腓”等句可以印證。詩人出身卑微，同作為菜之微的“薇”菜身份地位相似?！稗薄钡牡匚粚е铝怂悦①v；同詩人一樣，身為平民百姓，生命在統治者看來卻賤如草芥。因此，詩人選“薇”為意象，以“薇”自喻，感生命的微賤。

三、“薇”的生長變化

《采薇》全詩起興部分，均在描述“薇”的生長變化，從“作止”到“柔止”再到“剛止”，固然有用其變化喻時間之長，筆者認為，詩人也在以”薇“自喻自身變化。

“薇之發芽（即“作止”）是在春分之前，此后幼苗漸長至清明前后便是采集的最佳時機了。谷雨以后，薇菜開始變老，殆至立夏，則薇已“剛止”矣。秋后，薇的老苗自然干枯、消失，不復存留于地面?！保?）詩人離家之時“楊柳依依”，應為春夏之交?！肮耪呤郏瑑善诙€。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保?）從戍役期來看，應為暮春時節離家，而這一時期薇應已經長到柔止的階段了。但《采薇》開頭卻是“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笨梢娫娙瞬⒉皇前凑账吹降霓辈俗兓鴮憽Ｄ敲丛娙诉@樣寫的目的就不僅僅是喻指時間的流逝了，更可能是在借“薇”的變化寫他自己的年齡變化。從剛開始的“作止”，詩人思鄉之情表達平緩，理智地將無室家生活、不得安坐的原因歸咎于“獫狁之故”，則詩人應離家不久，同剛剛“作止”的薇菜一樣處于青壯年期，還滿懷著保家衛國的責任感在其中。到“薇亦柔止”時，詩人應已離家較長時間，保家衛國的豪情逐漸退去，才會出現“憂心烈烈”的情況。且載渴載饑，奔波不定，身體條件必定大不如前，整個人便有衰老之感，同“薇”進一步生長到“柔止”一樣，詩人也感到自己在逐步衰老。到“薇亦剛止”時，詩人離家應很久了，語氣變得更為強烈，“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二句完全是激憤之語了。身體進一步衰老，卻還未知戰爭何時休，發出“我行不來”的哀嘆。“薇”菜此時已“剛止”變老了，詩人也走到了暮年，思歸更甚。

從“薇”的生長變化看，詩人以“薇”自喻，借“薇”的逐步生長喻自己的逐步衰老，嘆戰爭催人老，怨有家不得歸。

在以“分封制”為主導的周王朝統治下，詩人以“薇”自喻，抒思歸之情，嘆命之微賤，怨戰催人老。

參考文獻：

[1]《本草綱目》 李時珍 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5年版

[2]《詩經·召南·草蟲》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年版

[3]《全漢文·東漢》嚴可均（清）商務印書館 1999年版

[4]《漢書·匈奴傳》班固（漢）中華書局 2007年版

[5]《本草綱目》 李時珍 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5年版

[6]《全國中草藥匯編》謝宗萬 1975年版

[7]《“薇”與<詩經>中的采薇詩》張崇琛 齊魯學刊 2002年第四期

[8]《詩集傳》朱熹（宋）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