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愛之旅：弗氏人格結構理論觀照下《飛逸》主人公分析

摘 要：美國印第安作家謝爾曼·阿萊克西的小說《飛逸》講述了主人公“青春痘”在父親出走、母親去世之后，墮落成叛逆少年，過著被寄養、被收容的生活。沒有尊嚴、不被尊重的生活使他變得玩世不恭，開始了自暴自棄式的自我放逐。一次特殊的時空歷險讓他踏上了逐愛之旅，通過“附體”不同的人，他意識到仇恨和狹隘不可取，愛心和寬容才是正道。本文試用弗氏人格理論解讀“青春痘”的心路歷程。在時空旅行之前、之中和之后，“青春痘”的本我、自我、超我不斷沖撞，相互斗爭，最終超我戰勝本我，“青春痘”選擇了愛與寬容。

關鍵詞：《飛逸》；“青春痘”；人格理論

作者簡介：1.劉俊娟，女（1985-），河南商丘人，鄭州大學外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英美文學。2.康建明，女，河南鄭州人，劉俊娟導師，鄭州大學外語學院教授。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4-0-02

引言

謝爾曼·阿萊克西是美國印第安文壇新一代作家的領軍人物，從26歲開始，至今已發表作品22部，獲獎數十項，1996 年被 《格蘭塔雜志》評為“美國 40 歲以下最優秀的20 位小說家”之一，并于2007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阿萊克西的作品語言簡潔形象，大多表現種族融合主題。《飛逸》是他的第三部小說，發表于2007年，至今未有中譯本。《飛逸》講述了“青春痘”不尋常的時光旅程。主人公因臉上長了若干青春痘而自名為“青春痘”。這個愛爾蘭和印第安混血少年，一出生即遭遇父親出走，六歲又失去母親。在跟著唯一的姑姑生活時，又遭遇姑姑男友的騷擾。在姑姑也棄他而去后，“青春痘”開始了居無定所的生活。那是一種沒有尊嚴、不被尊重的生活。“青春痘”開始變得放縱，對周圍的一切充滿敵意。一次偶然使他開始了一段特殊旅程。他“附體”在不同的人身上，參與了屠殺，體會了背叛，看到了人性。用弗氏人格理論解讀“青春痘”，可以更好理解他的成長。

作為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弗洛伊德把人格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層面。本我是人格中最原始、最神秘的部分，由本能和欲望構成，無道德性，遵循快樂原則。自我是理性代表，按現實原則活動，將本我不容于社會和倫理的東西儲存和壓抑到無意識中去。超我處于人格最高層，遵循至善標準，是理想化的自我。在一個時期內，某種心理狀態占了上風，支配著人們做出與之相應的行動。本我和超我之間總是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自我總試著調和這個矛盾。弗洛伊德認為，只有當三者保持平衡，人格才能健康發展。從弗氏人格理論的角度看《飛逸》，它詮釋了“青春痘”整個人格發展過程。

1.旅行之前：本我和自我沖突，本我占上風

“青春痘”一出生就遭遇父親離家出走，6歲時母親罹患癌癥不幸離世。姑姑先是收養了他，后因與姑父不和而被驅逐出門，無奈被政府安排寄養在白人家里。“青春痘”曾與養父比賽操縱飛行器技能，他贏了比賽卻得不到一個孩子該有的贊揚，反倒受嫉妒。當飛行器被養父砸成了碎片時，“青春痘”意識到，這個世上再沒人會對他像孩子一樣疼愛了。這個時候，所謂社會倫理對“青春痘”來說都是不可理喻的。在渴望愛和關注而不得時，他采取了放縱自我的方式，對周圍的人和事充滿敵意，他常自嘲，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看似輕松、幽默的自我調侃恰恰揭示了他內心的孤獨。他恨那些富人和受教育的人對他視而不見，“假裝我不存在”，“我希望我能恨他們，我希望我能忽略他們。但是我想要他們關注我，我想要每個人關注我。”（Alexie，2008：7）

為了引起公眾關注，“青春痘”變得叛逆不羈。自我不斷提醒他，尋釁滋事是壞孩子，本我卻跳出來縱容他，只有惹是生非才能得到關注。自我被本我戰勝時，他放縱自己，讓本我興風作浪。他放火燒了姑姑家房子，打傷寄養家庭的養母，到超市中行竊...小混混式的生活方式滿足了“青春痘”的本我需求，給他帶來快感。他的口頭禪是：“隨便你！”，他回答別人問話是“那又怎么樣？”、“不！”、“去你的！”。他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社工教育他，他說：“你真的以為我打上領結穿上锃亮的鞋子就變成所謂的文明市民了嗎？”（Alexie，2008：6）

不斷擾亂社會治安的“青春痘”成了收容所的常客。在收容所里，“青春痘”遇到了名叫“公正”的美貌少年，“青春痘”視他為“真正的朋友”。“公正”虛偽的關心和表面的博學誤使“青春痘”將他當父親看待： “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我想把這位長兄當成我的父親。”（（Alexie，2008：26） 其實，“公正”是一個無政府主義和恐怖主義者，他教唆“青春痘”仇恨政府，他說美國政府對印第安人十惡不赦，還說如果“青春痘”想讓父母回到自己身旁，需要跳“鬼舞”——開槍殺人。在“公正”的慫恿下，“青春痘”的本我更加囂張，一心想得到新朋友歡心，一心想殺人以換回自己父母的“青春痘”迫不及待沖入西雅圖一家銀行，對著陌生人“扣動了扳機”（Alexie，2008：35） ，此時“青春痘”的本我完全控制了自我，對人們的慘叫和哭喊無動于衷，濫殺無辜給他帶了極大快感。

2.時空之旅：本我、自我、超我之間的斗爭

正當“青春痘”瘋狂地用槍向人群掃射時，銀行保安開槍擊中了他的腦后部。醒來之后，他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襲擊銀行屠殺無辜的畫面浮現在眼前，自我告訴他，自己“做了世間最丑惡的事情”，（Alexie， 2008：36）正自責時，有人叫他漢克，催他去執行任務。原來他的靈魂附身于聯邦調查局特工漢克身上，從此他便莫名其妙開始了特殊的旅行。先后“附體”在FBI警員、失聲的少年、印第安戰地追蹤者、飛行員吉米及自己父親身上，他經歷了復雜的心靈之旅。

2.1本我與自我的沖撞，本我戰勝自我

“青春痘”變身FBI警員，附體在漢克身上。經常目睹自己搭檔殺害印第安人，他的自我開始感到不安，良心受到譴責，十分憐憫印第安人。一次戰斗中，他接到命令，必須朝本土權力組織一個年輕激進分子的尸體開槍，他覺得很難從命，人已經死了，還要補上幾槍，以解心頭之恨，這樣做太過分。這時本我和自我激烈斗爭，自我告誡他不要褻瀆人性，本我卻躍躍欲試，誘使他對著尸體扣動了扳機，雖然他承認“心里很痛苦”，雖然這時的本我和自我之間產生了激烈矛盾，但本我還是占了上風。弗洛伊德把本能分成兩個范疇，生命或者性本能和死亡或者攻擊本能。性欲是人類一個重要方面，“力比多”是人的情緒或精神能量的描寫。這種能量來自原始生物的沖動，能夠使生命的本能起作用。附身漢克的“青春痘”是有妻室的人，當他被那個漂亮女人吻上時， 他的“力比多”發揮能量，以致說出了：“為了她的吻，我愿意去廝殺。”（Alexie，2008：58） 理性讓位給本能，本我又一次戰勝自我。

小說七到九章，“青春痘”附身在一個印第安少年身上。在舊時的印第安營地里，“青春痘”發現自己有一個“真正的家庭”，有父親保護他。他感覺很幸福，想歡呼，卻發現自己被剝奪了聲音。接著他目睹了印第安人被殺，也目睹了印第安人為“自衛”殺戮白人士兵的景象。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被要求去殺害一個年輕的白人士兵，為了復仇---被割喉之仇。拿著手中的刺刀，“青春痘”想起了自己曾遭白人養父凌辱的情景，他掙扎著要不要用手中的“權力”結束這生命。他的自我很不情愿去殺害一個同齡人，他的本我卻復仇心切，最后，他“閉上了眼睛”。弗洛伊德認為，本我的唯一目的是快樂和滿足，本我的動力表達了個體生命的真實目的，那就是滿足他的先天需要。在這里，主人公利用他手中的權力，滿足了自己對“權力”的需要。惡念戰勝了善良，本我戰勝了自我。

2.2本我和自我的斗爭，自我占上風

“青春痘”由過去跳躍到未來，附體在飛行教練吉米身上。吉米正面臨著一個抉擇：是否該教自己的穆斯林好友阿巴德開飛機。如果不教，就辜負了好朋友，如果教會他，又擔心他去做有害美國的事。吉米選擇了教他開飛機，果然他學到本領之后，懷著對美國政府的仇恨，用自殺的方式將飛機墜毀在芝加哥的大街上，數百人喪生。附體關系使“青春痘”感到了吉米遭背叛時的痛楚，但吉米也背叛過自己的妻子，吉米說“我恨的人，我背叛過的人，背叛過我的人，我們都是一樣的”（Alexie，2008：130） “青春痘”是在為原諒和贖罪祈禱，為暴力和復仇的終結而祈禱。

阿巴德背叛了他的教練兼好友吉米，他可以說是為了祖國。吉米背叛了他的妻子，“他琢磨著多少對夫妻在相互背叛，多少父親遺棄了自己的孩子，多少人在發起戰爭，攻擊其他的人。我們時時刻刻都在相互背叛。”（Alexie，2008：121） 附體關系使“青春痘”體會了人生中的感情，加速了他的成長，自我逐漸占上風。

2.3本我和超我的斗爭，超我戰勝本我

小說十到十二章，“青春痘”變為全美軍隊中最優秀的印第安追蹤者——嘎斯。又是戰爭，又一次目睹了年輕生命被送到戰場“保護成人”，又一次做著自己不得已去做的事情——引領美軍追蹤到印第安營地。

3.時空之旅結束：找到了愛的歸宿

弗洛伊德認為，超我具有以下功能：抑制本我的不容于社會要求的行為，誘導自我，用合乎社會規范的目標代替較低級的現實目標、使個人向理想努力，達到完善人格。時空之旅塑造了一個全新的“青春痘”。他說自己“學到了寶貴的一課”。結束旅程，回到現實，他主動交了手槍。這說明在自我協調下，攻擊的本我被壓抑了。接著他被送到新的養父母家中。在那里，“青春痘”受到了尊重。心理防線慢慢松懈，開始懂得接納、變得有善意。

一句“我的真名叫邁克， 請叫我邁克吧” （Alexie，2008：181）將情節推到高潮。我們的主人公“青春痘”經過這場特殊旅行已經長大，他要脫胎換骨，要用自己的真名重新開始生活，他終于安全過渡了“青春期”，找到了愛的歸宿，逐愛之旅圓滿結束。

結束語

實際上，“青春痘”的時空之旅可以看做是一個夢。弗洛伊德把夢稱之為“通往無意識的捷徑”。夢提供給本我沖動一個表達的舞臺，代表了內心最真實的沖動。在夢中，主人公變身警員、追蹤者和手中拿有刺刀的少年，這些形象滿足了主人公對權力本能的需求；FBI警員妻子、孩子，印第安少年有父親和家庭。這些反映了主人公內心深處對性、家庭和關愛的渴求。弗洛伊德認為，自我應協調好本我和超我的關系，并能根據外界現實做出符合倫理和道德的判斷和行為決定，盡可能使三重人格保持平衡，人格健全才能實現。夢醒之后，“青春痘”卸下防備，找到了愛的歸宿。

參考文獻：

[1]Alexie， Sherman. Flight [M]. London：Harvill Secker， 2008.

[2]劉克東，恐懼帶來的思考——謝爾曼·阿萊克西的后9·11書寫[J]，當代外國文學2012（2）。

[3]朱剛編著，《二十世紀西方文論》[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4]張靜，康建明，解讀謝爾曼·阿萊克西《飛逸》中的成長主題 [J]，北京電力高等專科學校學報 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