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結構理論視角下的別格悲劇性命運解讀

摘 要：《土生子》是美國黑人作家理查德·賴特的經典之作。造成該小說的主人公別格悲劇性命運的原因，可以從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的角度進行分析，那就是別格本我、自我、超我之間的沖突。運用該理論對別格進行分析，指出了他的心理活動中本我和超我之間壓抑與沖突的復雜關系，突出社會制度對別格的壓抑和毀滅性的影響。

關鍵詞：土生子；弗洛伊德；本我；自我；超我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4-0-02

引言

黑人作家理查德·賴特在小說《土生子》中塑造的主人公別格，一改往日黑人文學中湯姆叔叔式的黑人形象，是一個有著善與惡、喜與樂，懂得反抗的新黑人形象。因此，《土生子》的出版，在美國的文化、歷史發展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土生子》的作者理查德·賴特以其嚴謹的構思，精湛的文筆，塑造了一個嶄新的美國黑人形象別格·托馬斯。作者深入地剖析了黑人別格的犯罪活動，揭示了他的犯罪行為與美國自身的社會制度和環境密切相關，黑人同胞的殘暴并非與生俱來，而是社會制度所引起的毀滅性的負面作用。

著名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在其著作《自我和本我》中提出了人格結構理論的結構模型。結構模型將人格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本我是人格的生物面，是一種本能沖動，完全存在于無意識中。本我遵循快樂原則，完全缺乏道德和善惡觀念。自我是人格的心理面，是本我和外部世界的調節者，奉行現實原則。超我作為人格的社會面，遵循理想原則，它控制本我，同時指導自我，是道德化了的自我。本我、自我和超我并非靜止不變的關系，三者處在沖突——協調的矛盾運動之中。為了防止心理異常，自我必須充分發揮調節作用，處理好本我、現實、超我之間的關系。

本文中，把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應用到主人公別格心理活動的分析中，有助于我們更加細致地把握他的心理活動中壓抑與沖突的復雜關系，突出社會制度對別格的壓抑和毀滅性的影響。

一、別格壓抑的本我和死本能

所謂本我，就是本能沖動下的自己。多數人在生活中會過分地壓抑這種沖動和欲望，遵循社會強加給人們的道德標準和價值觀念。然而，擁有健全人格的個人不會因為欲望可恥而壓抑自己，反而能夠找到一種更理智的方式對待生活。但是，《土生子》中的別格在本我上的壓抑比常人更突出。

首先，別格從小就有不可磨滅的陰影，父親死于白人暴亂的事實，讓他對白人世界充滿厭惡和仇恨。但是，迫于社會制度的壓制，別格只能忍受這種恐懼和仇恨。

其次，別格一家的居住環境---- 一間狹小的房間，每天母女倆起床的之前要先讓男孩子們背過身去，才穿衣服。這樣的居住環境塑造了別格敏感，在外面自卑，渴望自尊自愛的性格。

而別格的母親托馬斯夫人每天必須辛苦工作來支撐家庭。似乎她每天對別格只會做兩件事，失望時批評他或把痛苦傾倒給他，所以母親別格的做法也促成了別格性格上的壓抑。

在弗洛伊德認定人格結構模型的三個方面中，本我位于結構模型的最底層，作為一種內在的驅動力，通過性沖動得以實現，不顧一切代價實現這種本能。本能沖動又包括性本能和死亡本能（death instinct/death drive），后者是一種毀壞沖動、具有攻擊性、侵犯性和毀滅性。性本能和死亡本能二者同時存在，此消彼長。別格本我中的死本能，毀滅生命的欲望在他去道爾頓家之前，并沒有被強烈地激起，因為自我有力地控制了本我的活動。

二、社會壓迫性的超我及別格人格結構的失衡

超我是人格結構模式中道德良心和自我理想的部分。是人格結構的管制者，受理性原則支配。小說《土生子》中的黑人法Jim Crow Law 就是當時的社會道德標準，抑制別格本我的沖動、攻擊性、暴力，嚴格監督本我。

黑人青年別格·托馬斯沒有正式職業、沒有接受正規教育，在他到白人道爾頓先生家工作之前，整天無所事事，和一群黑人小伙子廝混。雖然他是受到社會道德、制度的制約，但是因為他與白人的接觸很少，而且周圍人的經歷和他都很類似，他的自我能夠較好地調節本我和超我的關系，平和、穩定，能夠地調節自己。他不敢搶劫白人的店鋪，出于內心深處對白人的畏懼，他故意跟自己的哥們挑起事端，讓此計劃取消，以掩飾自己的恐懼。可以看出，別格的自我按照現實原則使他屈服于更強烈的恐懼了。

在弗洛伊德看來，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時刻處于一種相互作用、不斷調和的矛盾運動之中。只有恰當的處理好三者之間的關系，心理才能健康、平穩的發展。

在白人家庭道爾頓一家工作時，別格第一次切身的走進白人的生活，他看到白人的世界好像處處與他針鋒相對、格格不入，他如坐針氈，對白人的恐懼和抵觸壓倒一切，自我不顧一切的開始泛濫、膨脹。他的內心“像一座蘊藏著無限仇恨烈焰的火山，總是處在爆發的邊緣。”[1]

白人女孩瑪麗天真、熱情、過于理想化，她把白人與黑人之間根深蒂固的矛盾想的過于簡單、以為一個握手、一次一起吃飯的經歷就可以消解矛盾，表達平等和公正。而別格并不這樣認為，他對白人的痛恨因為瑪麗天真的示好而越發強烈，因為白人的“白”使他感到屈辱，和瑪麗的接觸激發了他內心的仇恨。最終，別格順從了本我的呼喚，不由自主地使用暴力。別格所受的屈辱，內心的仇恨激發了他內心死的本能，正是他本能中毀滅的、憎恨的和破壞的動力驅使他砍下瑪麗的頭，把尸體放入爐子中。在逃跑過程中，也是在這種死的本能的驅使下殺死了蓓西。他扭曲的心靈也只有通過傷害更弱小的無辜者來宣泄，完全陷入了無理性狀態。

當時的社會制度就像一個無形的籬笆。簡和瑪麗對別格的示好，在別格的眼中這更像是炫耀特權——白人能夠隨意跨過界線，但反之不行。“他們（ 簡和瑪麗） 像這樣站在那兒望著他，一個握住他的手，另一個微笑著，這反而使他感覺到自己的黑皮膚……成了恥辱的象征……他覺得自己赤身裸體，通身透明。他覺得這個白人在幫著踐踏他，戕賊他以后，現在又把他高高舉起來欣賞玩弄。在那一刻，他對瑪麗和簡懷著一種無聲的，冷酷的，說不出的仇恨”[2]。殘酷、不平等的社會制度像一把刀，刺痛著別格敏感脆弱的心，完全刺激到了別格，因此別格拋棄了“唯實原則”，不顧一切地憤怒、宣泄。

瑪麗酒醉后，別格負責送她回臥室，可是此時道爾頓夫人來到臥室，別格因為極度的恐懼失手用枕頭捂死了瑪麗。瑪麗的死是偶然也是必然，別格的本我沖破束縛，釋放長久以來的壓抑，這不僅僅是被求生的本能所驅使，而是長期不滿、暴躁情緒的集中爆發，招致暴力和殘忍。正如在作品中別格所說的，“他們擠得我太厲害了，他們不肯給我一點空隙”[3]。

別格對白人社會充滿了恐懼和仇恨，這是種族歧視和壓迫對黑人群體和個人惡性心理作用。他總是處在一種焦慮當中，當他和白人接觸的時候，他總是擔心白人是戴著有色眼鏡的侮辱、嘲諷他。他的長期被壓抑的本能沖動與欲望因為殺死瑪麗找到了釋放的出口。所以，瑪麗的死，除了讓他感受到暴力犯罪帶來的無盡的恐懼外，他也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感和自豪感，因為他做了一件白人群體以為他根本不敢做的事情。此時，別格心中的“本我”完全占據主導地位，而超我——當時的法律、道德和制度完全萎縮。他不接受白人設定的社會標準，所以人格結構處于嚴重的失衡狀態，最終導致了別格的悲劇命運。

結論

《土生子》反映了理查·賴特的中心思想——當時種族歧視的社會制度造成了黑人犯罪等社會現象。主人公別格就是當時這種社會現象的典型人物。正是這種制度的不平等導致了別格人格結構的失衡——超我壓迫著本我，到了自我無法調節的狀態，別格就體現出一種非理性狀態，不顧社會的接受性和約束，任由本我的發泄。

運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對本文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到一定的啟示：人格結構的穩定與平衡對個人和社會的穩定發展至關重要。只有達到本我、自我和超我的平衡，人格才能更加健全、平穩地發展。反之，個人的人生就像是一個雜亂無章、充滿暴力與毀滅的世界，對個人的生活和發展必將產生致命性的影響。所以，我們一定要處理好本我、自我和超我的關系，在自我的指導下，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1]理查德·賴特·土生子[M].施咸榮，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1

[2]理查德·賴特·土生子[M].施咸榮，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174

[3]理查德·賴特·土生子[M].施咸榮，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