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余韻

The masters Cao Sugong， Wang Jinsheng， Wang Jie’an and Hu Kaiwen who lived in the Xi County， Anhui Province were famous for inkstick making in the Qing Dynasty， and addressed respectfully as “Four Kings of Inkstick” especially Cao Sugong who promoted Hui inkstick to Suzhou and Shanghai and brought great honor to it. As the the golden age to the Hui merchants， Huizhou was not just a synonym for South Anhui， but even for whole Anhui Province .

很多人到黃山，都是沖著山色；而有些人執著要去拜訪的，則是徽墨的故鄉——黃山市下屬的徽州區。以前，徽商興盛時，徽州是整個皖南，甚至安徽的代名詞。如今徽派文化難以望黃山相背，于是二者的主從關系便自然而然易位。

清代歙縣的制墨大家曹素功、汪近圣、汪節庵、胡開文并稱徽州“四大墨王”，特別是曹素功，把徽墨推廣到上海、蘇州一帶，為徽墨帶來巨大榮譽，因而有“天下之墨推歙州，歙州之墨推曹氏”之稱。

后來，曹素功墨莊從徽州先遷往蘇州，后至上海，傳承了幾十代后成為徽墨的金字招牌。解放后，曹素功墨莊被公私合營后改成上海墨廠。改革開放后，很多制墨藝人開始自己制墨，清代“四大墨王”的金字招牌成為模仿的目標。于是，不僅僅是曹素功，各種名號的胡開文、汪近圣墨廠紛紛涌現。他們不為山寨，只為表明自己的制墨和經營，走的是傳統徽墨的流派。

南唐時歙州人李廷珪用黃山松煙、新安江水制出來的墨“拈來輕、嗅來馨、磨來清”，“豐肌膩理、光澤如漆”，因而受到南唐后主李煜的賞識，被召為墨務官。以后徽州地區的墨工都以李廷珪所制的墨為宗，走的都是文藝路線，特別是像曹素功這樣取仕未果后的文人也投入到制墨業中來，使徽墨慢慢不僅成為講究的文房工具，也成為寄托文人情懷的信物。

古代文人男女之間說風情，贈美人魚，魚腹還放尺素書，“上言長相思，下言加餐飯”；朋友間玩逸興，送筆墨紙硯、香草美人。送的文玩本身價格不能高，但價值不能低，就用自己的文人情懷給它升值。文房，代表的是中國人的情懷，贈友一錠墨、一方硯，不僅是墨和硯這么簡單。墨上留的畫，硯上刻的字，都是思想的結晶，所以，你來我往，互贈文房就成了文人間思想交流的方式。甚至可以說，徽墨不是用來書寫的，而是用來共鳴的。

在今天的徽州制墨作坊中，倉庫昏暗的房間里往往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蛇皮袋，里面放的都是炭黑。制徽墨的炭黑有松煙、油煙、漆煙等幾種，其制作原理和農村燒土灶時產生鍋底的原理差不多。首先在山上造一個肚大口小的煙窯；然后砍伐松油肥膩、粗壯的古松在窯肚中點燃，待煙冷卻后形成煙煤附著在窯壁上，從窯壁上刮下煙煤，即松煙；把洗靜去雜的松煙倒入鐵鍋中，加入明膠，當鍋內溫度升高后融化的明膠包裹著松煙時，拿木棍在鍋里攪拌，有點像和面；攪拌好后，從鍋里取出一塊塊墨泥放在案板上搓揉——一個個油光锃亮、直徑約1公分的墨餅，如同一排排剛出爐的巨型蕎麥包子。

杵搗車間的門口放著個煤爐，上面架著口鐵鍋。揭開鍋蓋，“蕎麥包子”霸氣外露。師傅將加熱后的墨餅放在杵臼上，邊杵搗邊根據制墨種類的不同撒入不同的“作料”：麝香、丁香等藥汁，甚至金泊。隨著杵搗聲聲，藥的香味、金的奢華慢慢入墨。

接下來就到了制墨過程中最辛苦、最臟但卻最關鍵的環節：成型。制墨師傅拿起一塊加入香料的墨餅放在大木樁上，左手扶著墨餅，右手掄起雷神托兒般霸氣的鐵錘開始敲打。做墨有句行話“輕膠十萬杵”，錘打得越多，炭黑到墨的進化就越徹底。待錘打得差不多了，再把墨餅填入墨模，壓緊，墨就成型了。如果說前面幾步拼的是體力，那這一步玩的就是審美。

以前讀書是達官貴人才能享受得起的。讀書時，要么有書童做伴，鋪紙磨墨；要么有美人在則，紅袖添香。書童墨完墨、紅袖添完香，公子就開始揮毫潑墨了，書童和紅袖無聊了，就把玩墨錠打發時間。所以，讀書人自不必說，即使伴讀書童、添香紅袖，都有不弱的文化功底。墨對于文人墨客來說，把玩的意義甚至要大于書寫。因而在成型這一步上，絲毫馬虎不得。而成型，墨模是關鍵。

很多清朝、民國時期的模具今日已十分珍貴。珍貴，是因為它們都是古時徽派木雕藝人們精心雕刻之作。現在很多上佳模型，也都是后來的徽派木雕藝人根據老款復制的。不過現在徽派木雕也開始式微，已很難找到與昔日技藝匹敵的木雕藝人，墨模上的紋樣已無法與老模媲美。現在的普通墨塊一般都是用新生產的模具壓制而成，只有在做一些特質墨時，才會請那些老模具出山，用他們來給出廠的徽錠打上“墨徽”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