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熙“教學上的三原則”的現實意義

摘要：我國現代語文教育范式的基本理念與當今教育的需求有著明顯的不適應性，應更多地加入人本主義、人文主義的語文素養教育。黎錦熙在20世紀20年代就提出了“教學上的三原則”，該教學思路體現了人本主義及人文主義的教育思想，不僅對當時的語文教育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對當下的語文教育也具有啟發意義。

關鍵詞：黎錦熙 教學上的三原則 現實意義

20 世紀初，自從現代語文獨立設科后，我國教育界雖然擺脫了封建科舉教育的桎梏，卻深受西方近代實用主義(實利主義)教育思想的影響，表現在語文教育與教學中，強調把作文教學從封建科舉時為應試、為功名、代圣賢立言的目的轉型為為應世、為日用，在理論與實踐中大力提倡做實用簡易之文。

我國現代語文教育范式以“生活、閱讀本位”的“實用吸收”為主，其基本理念與當今教育的需求存有明顯的不適應，應更多地加入人本主義、人文主義的語文素養教育。要實現這一目標，教師就要注重培養學生的言語表現力，而“表現本位”（由于其最具代表性的能力是寫作，所以也可稱為寫作本位)的教學范式，無疑優于閱讀本位的教學規范。“表現本位”的源頭可追溯到黎錦熙和胡適先生，特別是黎錦熙在20世紀20年代提出的“教學上的三原則”，即寫作重于講讀、改錯先于求美、日札優于作文。這一教學思路指向了人本主義及人文主義，不僅對當時的語文教育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對當下逆境中的語文教育也具有啟發意義。

一、“三原則”的指向

“三原則”中的第一條原則“寫作重于講讀”，是針對寫作、講讀教學在課程結構中的重要性提出的，是“三原則”的核心與基礎；第二條原則、第三條原則均是強調寫作教學的具體方法，“改錯先于求美”提出了寫作教學的評價方法，“日札優于作文”則明確了寫作練習的方法。

此三條實為語文教學與寫作教學中的三對矛盾，其中第一對矛盾是根本、前提，只有確定了寫作與講讀在整個語文教學結構中的位置，才有寫作教學的課程、教材、教法可言。因此，“三原則”實為“寫作本位”的宣言，有力批判了“閱讀是寫作的基礎”等語文界的主流觀點，認為寫作的基礎首先是要有自我的東西，即作者的生命體驗、自我意識與個體情感；閱讀不是寫作的基礎，是積累的途徑之一。

二、與表現本位語文觀的差異

黎錦熙先生的“三原則”指向的是“寫作本位”，即“表現本位”，但與今天“表現本位”的語文教育觀有所不同，區別在于它們還是在言語智能和經驗層面上的認知。今天的“表現本位”的語文教育觀念是在人的言語生命意識和言語生命成長層面上認知的，是一種具有理論自覺的認知。

下面，我們具體來比較兩者之間的差異。黎錦熙認為語文教學的目的在于自動的研究與欣賞、社交上的應用、藝術上的建造、個性與趣味的養成。這四大目的以前三項為主，明確了語文教學的最大價值在于工具性，但由于語文是一種“表情達意”的工具，教師還應注意通過它培養學生的個性，以求在鍛煉他們的人格上起到輔助作用。黎錦熙認為兩者的地位不能顛倒，卻也不能有所偏廢，即在培養學生語文能力的同時，也不能忽視陶冶情操和提高智力這兩個方面。

而今天的“表現本位”語文教育觀強調語文教學要實現每一個學生生命體中的言語天賦和潛能，從當代重言語技能訓練轉向重言語動機和人格的養育，從語文素養的培養轉向言語生命本性的養護，從重視閱讀轉向重視表現、重視寫作，發現并關注每一位學生的言語生命潛能、才情、天性和個性，順應言語智慧的自生長，庇護言語生命的成長，促進每一個言語生命的最大發展。

三、對當今語文教育的影響

20世紀 40 年代中期，黎錦熙結合母語寫作教學，揭示了中國語文教育的三大失誤，即在語文教育宗旨上失誤于片面提倡美感主義 (其末流淪為觀念說教主義 ) 或實用主義；在寫作教學思想上失誤于以閱讀為寫作的基礎；在寫作練習途徑上失誤于把作文視為練習寫作的主途徑。因此，黎錦熙最早提出了“日札優于作文”的主張，即語文教學要保護學生的直覺本能，愛護學生的機靈和敏感，培養他們犀利的社會眼光和縝密的科學頭腦。

這些教育思想是“表現本位”語文教育觀的起源，“日札優于寫作”的觀點也對現今語文教育，特別是寫作教育具有積極意義。日札寫作包含了日記、札記等，是人們的記錄性寫作，也是最具個體生命體驗與個性生命意識的日常性言語表達行為，它可以錘煉和提升人們的學養、修養和寫作能力，是我國學者長期倡導的經典方法之一，也是受到高度認同的一種教學途徑。

日札寫作的特殊價值受到了黎錦熙的關注，他注重通過開展日札寫作教學活動來解放學生的個性，發展他們的潛能，促使他們認識自我、了解世界。堅持以日札寫作為重要平臺，辯證地處理了語文美育養成與言語工具訓練這一對關系，為我國語文教育揚棄語文工具主義本質觀，轉向更具生命意蘊的“言語生命”指引了方向，為通過日札寫作來推進語文教學提供了正反兩方面的理論思考和經驗教訓。

四、在“三原則”基礎上實現“表現本位”教學的策略

在語文教學中實現“表現本位”，就應從以“閱讀”為導向轉向以“言語生命”為導向。言語生命，指人的“生命”特征是“言語”，不是單純的“寫作”，而是重在激發學生的言語表現欲望、聰慧與能力。

如何在教學實踐中實現這一目標呢？黎錦熙的教學三原則提出了“改錯先于求美”和“日札優于作文”，其實質就是為實現“寫作本位”的語文教學指明了出路。具體做法如下:第一，提倡寫作應分為“改錯”和“求美”兩個階段，更要注重“改錯”，因為它是形成言語規范的重要途徑；第二，提倡日札寫作，日札是寫作者面向自己的日常學習、工作與生活，以一種靈活、真誠、個性、富有生命體驗的行為進行寫作，可牧養寫作者的身心與言語靈性，具有很強的育人功能；第三，設計各種語文活動，引導學生在活動中把知識與經驗融合起來。這三種做法的中心均著力養護和發展學生“敏活的靈機”，并使學生在文體、語體、語境、文字及語法等方面達到嚴謹而規范的語文表達教學目標。

在當下語文教學實踐中，教師可以參照黎錦熙三原則指導下的具體方法，如改錯應先于求美，強調了言語的規范性，指向了表現本位語文教育觀中的實現性，這是寫作“功用性”特征的具體體現，為寫作素質教育進行了價值定位。但如果只停留在這一原則的表層，即實現生活的需求，寫作就有了很強的應用性和實用性，反而缺失了實現性的深層內涵，即實現自我的需求。

寫作不但運用于社會生活實踐，而且還是人本體發展的需要，即實現自我價值——“立言”，滿足人的精神需要，實現人生理想。因而在教學中，教師一再強調“改錯”，在形成言語規范的同時，不能用死板的語法去規范言語的靈動，要注意激發學生的主動性。“日札優于寫作”有助于改變現今低效的寫作教學，但有些教師操作不當，容易使日札流于形式。如何在現今寫作教育中合理運用，實現個體“言語生命”，尚需要探討和實踐。筆者淺陋地認為，教師應充分利用日札的多種形式，放手讓學生自由選擇言語形式，只要能體現出學生個性化、真實的、美好的生命體驗，就應該大膽選用。

寫作教學是一個漸悟的過程，教師的職責在于引導，在日札教學中可先“放”后“收”，先讓學生廣泛閱讀，再對學生的作品進行評點、指導，施加外在影響。如此一來，在日札寫作教學中配合知識教學、技能訓練、思想品德教育，就能取得理想的教學效果。

黎錦熙的“教學上的三原則”雖然是在20世紀前期提出來的，可在中國語文教育發展史上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大力推動了語文教育觀的改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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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潘新和.語文:表現與存在[M].福州:福建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

[3]黎澤渝，馬嘯風，李樂毅.黎錦熙語文教育論著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

（作者系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科教學（語文）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