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組詩）

不想再看了

窗外一片漆黑

合上小說

一些人和事，影子一樣

進(jìn)進(jìn)出出、敲敲打打

不想再看了

我已知道結(jié)尾

現(xiàn)在是22：31分，我渾身燥熱

拿起鐘，把指針撥向零點(diǎn)

接著又覺得可笑

不用我撥，指針也會很快

指向零點(diǎn)的

窗外的黑暗在加深

沒有睡意，我想哭

牲 畜

到處都是火，這世界瘋了

我快速關(guān)緊門窗

然后斜躺在轉(zhuǎn)椅上

將空調(diào)的冷氣打到最低點(diǎn)

很舒服，哈欠里噴著

昨夜的酒氣

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

從窗前的水泥桿上滑下來

焦黃的皮膚

涂了一層油

我也在下滑

仿佛一頭牲畜

滑向一只巨大的胃里

伸出的手

不知抓向哪里

晃 動

正午，一只小狗

在桌底不停地嗅

我一杯一杯地喝著酒

一些人和事

開始在酒氣里晃動

我終于合上眼皮

什么也不見了

我長吁了一口氣

小狗不停地拱著我的腳

把我弄醒

我再次看見了窗戶

看見了隔著玻璃折射進(jìn)的光

我揮舞著手遮擋

嘟囔著轉(zhuǎn)過身

將眼睛再次閉上

那只小狗終于咬起

我剛才腳底下那根骨頭

跑遠(yuǎn)了

甲殼蟲

天空中的鳥影

不見了

他低下頭坐在黃昏的臺階上

拿起酒瓶，邊喝著

邊看著一只爬動的甲殼蟲

天黑下來，對面的高樓

燈光閃爍

他租住的地下室

陰暗潮濕

“年幼的兒女像窩中的小鳥

回去嗎？”

他手按臺階想站起來

但腿和腰

無法挺直

室內(nèi)的鐘在他開始花白的

頭顱里一下一下地敲

酒瓶從手中滑落

沿著臺階滾下

在星空下發(fā)出碎裂的聲音

搭積木

他坐著，不敢動

他知道，他一動

剛壘好的積木會塌下來

她看著他，也不敢動

壘好的積木像他們夢里的房子

混合著中西式風(fēng)格

很久，他站起身，抬頭看看四周

生活還要繼續(xù)，他調(diào)勻呼吸

拉起她的手，把積木一塊一塊卸下來

椅 子

無論他說什么，我都不停地點(diǎn)頭

他坐在我對面

高高的椅背，像一塊U型磁石

他1米65，我1米75

他坐在這把椅子上

我還要仰視

這讓我脖子有些粗，臉有些紅

我站了起來，他有點(diǎn)沮喪

也站了起來

名 字

這場雨很大

水流很急

這樣的雨我經(jīng)歷過很多

因此我很不安

不停地起身察看

我皺紋里的污垢還在

我的酸味、臭味、騷味還在

我的毒氣、辛辣氣也還在

我的臉皮還是黑的

我不想在這場雨過后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我更愿意躺在雨后的草坪上

舒展四肢，輕聲叫著

自己的名字，一覺睡到天亮

傷 心

它的周圍聚集了一群人

有大的、小的

花的、綠的

紅的、黑的

他們是一群面孔模糊的人

他們正對著一只剛落下的

白鶴撒尿、唱歌、哄然大笑

它白得

令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