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處

最近看到一個論斷：貪吃的人不容易出軌。美國的一所大學把學生分為兩組，進行測試后得出結論：能控制食欲的人更容易接受約會或是給對方電話，而沉溺美食的人要堅貞得多。這個結果似乎跟飽暖思淫欲的思路相悖，不過想想也還合乎情理—愛吃的人血液都在胃里運動，沒空流到別的地方；愛吃的人往往身材走形，不適合滾床單且容易壓塌床，令美妙之事變成高危之事；真正的老饕一般都是跟同性一起混餐桌的，專注于吃，而凡是熱衷所謂燭光晚餐的都是對美食沒有誠意的人，志不在此，你沒見他們經常吃畢就順手拿走蠟燭回去繼續傾斜著點么。

前不久接待一位美食家朋友，飯畢曰繼續夜場，我的幾位女同事遂擠眉弄眼地說：你們大老爺們去吧。我正色道：你們一起去，別以為一群男人午夜出動就是去嫖娼，美食家必不愛嫖娼，在他們眼里消化系統地位遠高于泌尿系統，再說了，呃，最近正在掃黃，長沙之大，早已容不下一張小床，只能容下一只小碗……

凡事皆有因果。至于究竟是貪食所以不出軌，還是因為沒法出軌只好貪吃消愁，很難考證。新聞里說，日本有個女拳擊手，47歲了，還在職業拳擊臺上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對砸，她練拳擊是從41歲開始的，因為，那一年，她跟老公打架輸了。我相信這個故事的開頭，因為金庸書里的每個大俠都是在仇恨驅動下練出蓋世神功的，但故事的發展就令我沉吟了：恨丈夫，為什么要打小姑娘的臉來泄憤呢。不過故事的結局總算自圓其說，她和老公離婚了，準星失去了靶心，想必絕經的婦人還沒解氣，所以想把天底下的女孩都打得閉經。

只是世間諸事，許多是只有果沒有因的。馬航370若能找到，一切謎團迎刃而解，否則必成世紀懸案。馬伊琍或許永遠都弄不明白，文章為何娶了時年32歲的她，6年后又去泡32歲的姚笛，審美總是停留在這歲數，這個數字里的禪機，不知是三心二意，還是三長兩短。而馬化騰和馬云比著燒錢，許多人根本懶得探究原因。至于宋教仁死于誰手，胡宗南是誰的人，金岳霖趴在梁思成家窗臺上偷窺時在惦記著什么，都已經沒有答案，只能由著史家胡亂去猜了。

我看過好幾條新聞，都是盜墓賊直搗黃龍時，忽然一同伴暴斃。從科學的角度揣測，如果是墓穴有毒氣吧，死的不會僅僅一人，如果是看到財寶激動死了，似乎也不至于，有膽挖墳的人，小心臟哪會那么脆弱。科學既講不通，只好解釋為墓主好客了。3月底還有一個著名的香港風水師，到肇慶幫人冒雨看墳時，一行7人被山泥傾覆活埋。網上的毒舌們說，這是勘到好穴，自己捷足先登—說這話的都是把傳統文化丟得一干二凈的人。我自不敢泄露天機，只好說你可以不看《新聞聯播》，但還是應該看看《新聞聯播》之后的天氣預報。

談及生死，世界上絕大部分動物枯骨都是死因不明的。我們只知恐龍已死，卻無法探究緣由。據說恐龍們是放屁把自己熏死的，這可能是地球上最早死于沼氣的先烈。又據說恐龍們分為食草和食肉兩大陣營，就像北約跟華約一樣，彼此喜歡偷蛋，最終敗給了胎生動物，因為把后代放在肚子里培育總比丟在草叢中要安全一些。不過那恐龍到死都不知道，我們哺乳動物也是有蛋的，只是我們把蛋藏在了天敵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還細致地用布條扎了起來。

清明前，在飯局上偶遇某友，我詫異道海天盛筵不是剛開幕么你怎么沒趕去海南，他說最近忙著賣陰宅沒空赴宴。我蒼涼地搓著手說，是呵，伺候女優傷身，伺候女尸積德，而橫亙于乳頭和墳頭之間的，正是我們那莫名其妙，不知所終，行尸走肉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