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生素，補不補

卡爾·齊默

在芬克先生給維生素命名后這一百多年里，維生素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產業。單在美國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補充劑的年銷售額總額就有125億美元。然而，均衡的飲食通常含有充足的維生素，幾乎沒有證據表明補充額外的維生素有多大的裨益

2013年一項調查指出，沒有證據表明維生素補充劑能夠預防心血管疾病。但是，研究發現，補充攝入維生素B9（又稱葉酸）對孕婦確實有益。

維生素產品自其誕生以來就占據著大量的藥品柜臺，但在長久以來的科學研究與日常生活中，關于食用維生素的爭議一直存在。

人體健康有賴于多種維生素，理解這種依賴關系有助于了解維生素的歷史。人類的祖先很可能從幾十億年前開始就需要維生素生存。科學家希望研究人和其他生物制造維生素的方式，以此找到維持人體健康的新方法，甚至用維生素作為抵抗病菌的武器。

維持生命所必需的元素

獲得維生素的方法有兩種：自己制造或食物攝取。我們的祖先微生物很可能自己制造所需的大部分維生素，但后來這種能力大多消失了。我們的靈長類祖先大約60萬年前失去了制造維生素C的能力。

不過，這些祖先并不需要自己制造維生素C，因為他們經常吃水果。再往后，我們狩獵采集社會的祖先從他們殺死的獵物和采集的植物那里獲取得了充足的維生素供應。但農業的興起，人們開始更多地攝入小麥和玉米等維生素貧乏的淀粉作為食物。隨著我們進一步改變飲食，人類也給自身帶來了罹患與維生素有關的疾病的風險。

在19世紀中葉，人們開始使用蒸汽動力磨坊機加工稻谷，褪去其富含維生素的外殼。白米飯變得越來越普及，一種叫做腳氣病的疾病也盛行起來。腳氣病使人的雙腿失去知覺，行走出現困難。在好幾十年的時間里，科學家一直找不到腳氣病的原因。在19世紀80年代，一個名叫克里斯蒂安·艾克曼（Christiaan Eijkman）的科學家發現雞可以出現一種類似腳氣病的狀態，為了找出病因，艾克曼開始研究起雞來。有好多年他一直認為是某種細菌惹的禍。但后來他發現了一窩病雞突然從腳氣病癥狀痊愈了。

原來，在艾克曼剛開始做這項研究時，這些雞吃的荷蘭軍隊醫院的剩飯。“后來換了廚師，新來的廚子不讓民用雞吃軍用大米，”艾克曼博士后來在獲獎時說，他因這項研究獲得了1929年的諾貝爾醫學獎。

雞開始吃未加工的大米后很快就恢復了健康。艾克曼博士意識到麩皮中含有生命所必需的物質。1912年，波蘭出生的化學家卡西米爾·芬克（Casimir Funk）將這種神秘的化合物稱為“重要胺”（vital amine），維生素（vitamin）就是由此而來。研究人員后來發現麩皮中有豐富的維生素B1（又稱硫胺素）。

維生素產業

在芬克先生給維生素命名后這一百多年里，維生素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產業。

單在美國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補充劑的年銷售額總額就有125億美元。然而，均衡的飲食通常含有充足的維生素，幾乎沒有證據表明補充額外的維生素有多大的裨益。2013年一項涉及294718人的研究評述發現，沒有證據表明維生素補充劑能夠預防心血管疾病。（研究也發現了重要的例外——補充攝入維生素B9[又稱葉酸]對孕婦有益。）

在營養不良不成嚴重問題的國家，維生素補充劑沒什么好處，但在許多地方維生素缺乏癥仍然是個大問題。世界上有幾十億人依靠水稻和木薯等維生素貧乏的作物當主食。維生素A缺乏癥會令眼睛失去感光分子，據估計這是造成全球50萬例兒童失明的原因。缺乏維生素A也會削弱人體抵御感染的能力，造成70萬人死亡。

“這是全球性的大問題。”日內瓦大學的植物學家特蕾莎·菲茨帕特里克（Teresa B. Fitzpatrick）說。更好的食物搭配可以減少維生素攝入不足，但她懷疑這就是最好的應對之道。菲茨帕特里克博士說：“現在而言這種解決方案不實際。”

菲茨帕特里克博士主張改變主食作物。“這是他們每天都吃的東西。”

弄清楚維生素的進化生物學有助于科學家做出這些改變。植物演化出了獲取生長所需的維生素的不同途徑。只在過去的幾年里，科學家就已經測繪出好多條這樣的途徑。這些知識使科學家能夠通過育種或把基因工程的方法增加作物中維生素的含量。

“以前，這完全是無法實現的。”菲茨帕特里克博士說。

對抗病毒

研究維生素能夠改善人體健康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揭示感染人的寄生蟲的弱點。

例如，瘧疾是由一種叫做瘧原蟲的單細胞寄生蟲侵入紅細胞引起的。和我們一樣，瘧原蟲也有其所需的維生素，其中部分由瘧原蟲自身制造，而另一些則靠從人體獲得。

澳大利亞國家大學的生物化學家凱文·薩利巴（Kevin Saliba）和他的同事正在研發模仿維生素的化合物。瘧原蟲會把這些化合物當成真正的維生素抓取過來，但一到使用的時候這些化合物無法發生寄生蟲依賴生存的化學反應。在薩利巴博士最近發表在Plos One的研究報告中，這種欺騙維生素導致瘧原蟲死亡。

薩利巴博士說“這還處于初期階段”，所以這種維生素干擾戰是否會成為治療瘧疾的福音很快就能見分曉。

不過，如果事實證明這項研究確實有效，將會帶來令人愉快的轉機。我們或許脫離不了40億年來對維生素的依靠。但我們的敵人也同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