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不醒的日本人

李方

你無法叫醒裝睡的人，日本人是裝睡的人，所以你無法叫醒日本人。

前天從日本札幌機場回北京。札幌機場不大，沒什么好逛，離登機還有25分鐘，進一家快餐廳吃飯。點了份蓋澆飯，收銀員說端上來恐怕要10分鐘，你能等嗎？我心想15分鐘足夠吃完，OK。

找桌子坐下來等，10分鐘過了，蓋澆飯還沒動靜。我去配餐處催，柜臺里邊說你再等兩分鐘。好吧，13分鐘也足夠吃完，回來坐下繼續等。又等5分鐘，坐不住了，再去柜臺催。柜臺里邊三個配餐員，顯然比較忙碌。我喊到一位，把單子交給她看，她跑去配餐窗口查單，我的那份還排在好幾個餐盤后邊，但是她并沒有給我任何解釋，而是一溜煙繼續和另外兩位男配餐員上下翻飛地忙活。

這時離登機還有8分鐘，我已經忍無可忍，只好用蹩腳的英文沖他們大聲喊話：你們答應10分鐘給我，現在已經過了17分鐘，我只剩下8分鐘就要登機！

奇怪的是，眾目睽睽之下，三個配餐員居然沒有一個抬頭看我一眼，但明顯感覺到他們的動作節奏驟然加快了。我知道普通日本人的英文跟我一樣爛，但是我有一個經驗，非英語國家的人英文爛對爛，反而彼此更容易聽懂，因為你根本不用顧忌用詞和語法，蹦單詞足夠講明白，誰也不用笑話誰。他們聽懂了。

可能日本人的刻板就在于，明明我等不及了，卻完全沒有通融的想法，只是努力加快手頭的工作，好讓我按順序早點拿到。

然后，還剩下7分鐘登機。于是我又開始大喊：你們答應我10分鐘，現在已經過了18分鐘，我還剩7分鐘！

3個配餐員依然不看我一眼，更沒有一句話交代給我。但是，他們已經快飛起來了。這時候你不得不贊日本勞動人民的能力，3只小蜜蜂飛來飛去，餐盤走馬燈一樣運動得讓人眼花繚亂，但沒有一滴湯灑出來，依然是標準流程，依然是保質執行。但是，他們完全無視我的高聲質問。

“你們答應我10分鐘，現在已經過了19分鐘，我還剩6分鐘！”

終于，他們把配好的餐盤推到我面前。沒有一句解釋，沒有半句道歉。我用了5分鐘強行塞下大半盤燙嘴的蓋澆飯，剩下1分鐘拖著行李往登機口飛奔。

故事講完了，大家看出點什么沒有？這幾乎就是今天中國（還有韓國）和日本關系的微縮版！

中國和韓國始終在對著日本大喊：你要正視歷史，你要承認錯誤！但是日本給你的態度就是死不吭聲，甚至不正眼看你一眼。

通過我的遭遇，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很少有日本人愿意或者說有意識去負超出他們個人或者職務范圍之外的責任。答應我等10分鐘那是收銀員講的，而配餐員不是收銀員，他們沒有對我的10分鐘承諾，所以他們不用回應我的焦慮和質問，盡管他們內心可能努力想要滿足我，最后幾乎是飛著工作的。

同樣，日本的官員和政治家們，也可能不愿意負超出他們這一代人和他們職務的責任——戰爭那是父輩甚至祖父輩打的，與我何干？相比之下，像鳩山由紀夫前首相那樣的人倒可能真是另類，所以首相也做不長。

面對這樣一個裝睡的民族，我們可能真的毫無辦法。

但是從更宏大的層面來看，日本人這種脾氣，堅守本位不喜歡越界，你的責任我的責任分得清清楚楚，對他們國家的未來，還真不好說是福是禍。這是一個講究創新講究跨界混搭的世界，可能日本人會有點吃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