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改變發生

駱明

讓人改變慣性很難，尤其是這種慣性無害之時。我們習慣了在六七月間的夏夜看世界杯和歐洲杯，習慣了在一個（或兩個）國家舉行的足球大賽，因此，當2020年歐洲杯和2022年世界杯接連發生重大改變之時，在中國球迷中激起罵聲一片。

2020年歐洲杯是地點上的改變，以往歐洲杯都由一國或兩國舉辦，而2020年歐洲杯將由歐洲13國聯合舉辦，一國一城。2022年世界杯則是時間上的改變，雖然是否改期、如何改期，國際足聯要到2014年世界杯后才定奪，但移至冬季已難逆轉，一來不可能在卡塔爾的酷暑辦，二來改主辦地也不現實，于是，冬季來踢世界杯就像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中國球迷對冬季世界杯的成見可以理解，他們習慣了歐洲聯賽的節奏，習慣了夏季邊喝啤酒邊看世界杯。至于部分人批評2020年歐洲杯，就有點不知所謂了。歐洲杯在一國還是多國辦，基本不影響中國球迷看球，除非你準備現場看多場比賽——雖然在歐洲看球，跋涉距離和在中國國內旅行差不多。

事實上，在各大足聯的諸多改革措施中，2020年“全歐歐洲杯”堪稱最受好評的之一。普拉蒂尼在2012年歐洲杯結束時提出此設想，馬上得到歐洲各方的認可，并在2013年1月迅速通過，一來讓歐洲各國利益均沾，二來經濟危機背景下，一國辦24隊歐洲杯有些吃力。這個變革中，記者可能是“受害”最深的群體，因為記者們在全歐洲范圍內往來奔波，多少有些不便。但我必須承認，這個構想真的很強大，它讓全歐洲加入這個大派對。在中國受到批評，恐怕還是因為歐足聯在中國的形象很微妙。2009年的切爾西對巴薩之后，“干爹”之說在中國漸廣，于是只要是普拉蒂尼和歐足聯的決定，中國球迷不分青紅皂白罵了再說，看來，歐足聯真的需要在中國做些公關了。平心而論，歐足聯恐怕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跨政府組織之一，與國際足聯恰成對照。

2022年世界杯鬧劇就是國際足聯黑箱操作的最好寫照。卡塔爾夏天那么熱，在申辦國的評估報告中排名最末，但卡塔爾憑借雄厚財力和利益交換，搞定了歐洲大國。其實大家都知道卡塔爾的夏天沒法踢球，申辦投票剛結束，貝肯鮑爾等名宿便建議改到冬天，歐足聯主席普拉蒂尼也旗幟鮮明地表示支持。雖然現在還在討論具體比賽時間，但普拉蒂尼在2012年9月即披露了他的方案，“世界杯在1月辦很難，因為冬奧會。如果我們在11月2日至12月20日停辦（歐洲賽事），那意味著歐洲聯賽不在5月結束，而在6月結束。”

按照普拉蒂尼的設想，只需將歐洲聯賽時段（11月2日至12月20日）與世界杯時段（5月10日至7月10日）交換即可。世界杯結束，球員們正好去過圣誕，假期后照常回俱樂部報到，踢到6月底7月初收工，不會多打一場比賽，也不會少休一天假。唯一的不適，可能是主流歐洲聯賽中斷了兩個月，可世界杯放在六七月，不也讓包括中超在內的很多聯賽中斷很久？

至于歐洲聯賽在夏天進行，會不會影響質量？既然世界杯可以在夏天踢，為什么歐洲聯賽不可以？歐洲和中國的夏天完全不一樣，溫度適中氣候干燥，十分宜人。無論是西歐的法國、德國、英格蘭、荷蘭，還是南歐的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這30年都在夏天舉辦過世界杯或歐洲杯，比賽均很成功。本人6月去歐洲采訪大賽時，酷暑極少見，倒是偶爾因穿衣不夠，在看臺上凍得瑟瑟發抖。

相比起來，11月和12月，歐洲先后進入嚴冬，各大聯賽都不乏冬天惡劣天氣影響比賽的例子。是慣性的力量，讓歐洲足球人踢了上百年聯賽后才開始思考，為什么在美好的夏天不安排聯賽？歐足聯秘書長因凡蒂諾說：“（冬天）你會看到球場的人戴著帽子和圍巾。英國帶給我們這項美妙的運動，但為什么他們（當年）決定在冬天踢足球而夏天不踢？原因是板球（在夏天進行）。6月實在是踢足球的最美妙一月。”

那么對于中國球迷呢？中國大部分地區的6月很難熬，即使半夜看球，也容易一身臭汗，在用電高峰期打開空調很不環保。世界杯與學校考試時間重合，也讓很多學生無法正常看球。11月和12月看球則無這些顧慮，最寒冷的冬夜尚未到來（北方集體供暖，更是不會增加碳排放），學子備考也未到關鍵階段。

讓改變發生吧，至少我已經很憧憬2020歐洲杯和2022世界杯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