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瓶上“吾”子登科

沙偉

收藏界的人都知道，凡是有故事、寓意好的老物件，必定是好東西。像清代乾隆朝五子登科題材粉彩人物花卉瓷瓶，就屬此類。此類器物均乃官窯御物，供宮中賞玩之用，而且僅見于乾隆一朝。由于工藝復雜，不宜多造，故他朝未見。

五子登科其樂融融

將制好的瓷器再添加上雕塑，使兩者完美地結合，相互搭配，融為一體，既富有生動和立體感，又可以增添繪畫技法無法表達的內容，此乃陶瓷工藝技法的一種創新。這種創新初創于春秋戰國晚期的青瓷，到了清乾隆時期，此種畫、雕藝術的結合已達到日臻完美、無以復加的程度。而乾隆朝五子登科題材粉彩人物花卉瓷瓶，更是將這種藝術的結合發揮得淋漓盡致，嘆為觀止。

五子登科，是中國古代瓷藝中最為傳統的吉祥紋樣題材。“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這是中華民族最珍貴的文化遺產《三字經》中歌詠“五子登科”故事的佳句，而“五子登科”的吉祥圖案，即為后世逐漸演化得來，以此寄托百姓人家望子成龍的良好愿望。故事說的是中國五代后周朝，諫議大夫竇禹鈞（又名竇燕山）牢記祖訓，教子有方，訓導五子勤奮學習、奮發圖強，為人處世、不愧不怍，而其五子先后均登科及第。其中長子竇儀，官拜禮部尚書；次子竇儼，宮拜禮部侍郎；三子竇侃，官拜補闋；四子竇稱，宮拜諫議大夫；五子竇僖，官拜起居郎。而竇禹鈞亦享82歲高壽，無疾而終。故“五子登科，其樂融融”的歷史故事和祥瑞寓意，也就帶來了乾隆朝官窯五子登科題材的繁榮和精彩。

“吾子登科”金榜題名

咱們華夏的古文都是屬于文言文，語言文字都很精煉。凡是第一人稱、現代用語“我”的文字，一般都是用“吾”來表述，這又應了“五”、“吾”同音之便。“吾子登科”，所謂“科”就是千年傳承的科舉制度。這是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唯一改變人生命運、踏上仕途的獨木橋，也是中國古代千萬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官宦之道。無怪乎蒲松齡在他的《聊齋志異》中，將范進屢試不中、一直到56歲才從秀才考中舉人后的瘋癲癡狂之態，刻畫得淋漓盡致。“吾子”就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別人的兒子高中金榜。“肥水不流外人田”，此情此愿真是溢于言表。

最近筆者偶讀了2012年故宮出版社出版、陳曉軍編著的《古瓷話祥瑞》一書。在書中的第165頁和166頁，就分別介紹了兩件北京故宮博物院的五子登科題材粉彩人物花卉瓷瓶藏品，即清乾隆松石綠釉粉彩描金“吾子登科”瓷瓶（圖1），以及清乾隆粉彩“吾子登科”瓷塑瓶（圖2）。兩瓶高度均為31.2厘米，瓷瓶周身布滿纏枝蓮等各種花卉，并且采用描金工藝裝飾得富麗堂皇，金碧輝煌，一派珠光寶氣，可謂貴不可言。更加有趣的是瓷瓶四周塑造了五個靈氣十足、天真活潑的兒童，從下至上地攀登瓶頂，并且互相召喚呼應，鍥而不舍，將“五子登科”的寓意表現得準確、到位，充滿了生機和動感。

五子登科一路連生

除了北京故宮的國寶重器，藝術市場也可一睹乾隆朝五子登科題材的粉彩人物花卉瓷瓶的風采。如2011年12月16日北京盈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以人民幣2070萬元拍賣成交的高42厘米的清乾隆松綠地粉彩纏枝蓮紋浮雕五子登科包袱瓶（圖3）。該瓶敞口、細頸、美人肩，圓腹、圈足，底部有“大清乾隆年制”款識。它通體施松石綠釉，器身束的一條紅色錦地絲帶將瓶身分為上下兩層。平面主題紋飾為纏枝蓮紋，其間有蝙蝠紋點綴，而全部紋飾均以金彩勾邊。最令人稱奇的是裝飾在瓶的肩部、腹部和足部那五個瓷塑兒童。他們機靈活潑，動作各異：或手持壽桃，或手捧如意，或攀爬嬉戲，或手拿竹笙，完美、生動地描繪了一幅活生生的五子登科畫面。

不同形象和風格、同樣寓意“五子登科”的還有2004年5月17日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以人民幣38.5萬元拍賣成交的高17厘米的清乾隆綠地軋道開光粉彩堆塑嬰戲壁瓶（圖4）。正面五小童手持蓮花戲于瓶上，童子神態生動，喜笑顏開，寓意“五子登科”、“一路蓮（連）生”。瓶身通體施綠釉堆花卉圖案，腹部開光內以粉彩繪梅花鹿、仙鶴、鵪鶉在松下嬉戲，寓意“鶴鹿同春”、“安居樂業”。底部書“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一行紅彩篆書款。整體色彩柔和，工藝精細。

五子登科 位列三甲

乾隆年問的五子登科題材粉彩人物花卉瓷瓶有兩類。其中一類以五個兒童攀登瓶頂，此為多數且居主要地位。一般是三個兒童已登上瓶肩，正在伸手拉扯另外兩個登頂，此為“五子登科”的確切釋義。另外一類是瓶上只有三個兒童，也仍然不失“五子登科”之含義，而是又多了一層意思，那就是已經高中“狀元”、“榜眼”、“探花”，“位列三甲”了。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清乾隆粉彩花卉凸三嬰戲瓶（圖5），就富含“五子登科，位列三甲”的吉祥寓意。該瓶高21厘米，口徑5.8厘米，足徑7.6厘米。形狀呈三瓣花式，長頸、圓腹、圈足。口、足沿飾紅釉邊，外體施白釉，上繪粉彩花卉紋。緊貼外壁以堆塑法塑出三嬰嬉戲。其中三嬰或攀爬，或站立，玩耍著瓶頸束的一條紅色錦地絲帶，而紅色錦地絲帶即象征著官爵之位。內壁施松石綠釉，瓶足底也施松石綠釉，留白書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書款。另外在清宮造辦處檔案中，乾隆二十年《記事檔》中即有“四月二十六日，員外郎白世秀來說，太監胡世杰傳旨：著交唐英照從前燒造過三子、五子瓶，并今日所進瓶等樣款式燒造五十件。要趕在七月初一日送到，賞人用。欽此。”說明該瓶應是《記事檔》中所言此類，同時也說明了由于寓意好、受歡迎，故乾隆時期此類瓶的燒制至少有過兩次。

故宮出版社出版的《古瓷話祥瑞》一書第166頁，也同樣收錄了一件寓意“五子登科，位列三甲”的老物件，即清乾隆粉青釉粉彩描金“位列三甲”鏤空轉心瓶（圖6）。此瓶高28.1厘米，資料引自北京翰海拍賣有限公司《2009年拍賣圖錄年鑒》。它器口外撇，粗頸，溜肩，鼓腹，圈足。其以粉青釉為地，器身金彩描繪花紋，有蕉葉、如意云頭、仰覆蓮瓣、寶相花紋等。頸部堆塑四童子為飾，但平面直觀望去僅可見三個兒童，是為“位列三甲”之意。腹部鏤空開光荷蓮紋，并飾以粉彩，內膽白釉地粉彩繪采蓮圖，警示高中之人要清蓮（廉）為官。外底青花書“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書款。此器將貼花、鏤雕、刻花和彩繪等高超工藝技法相結合，新奇精巧，令人稱絕。故2008年5月11日，北京翰海拍賣有限公司以人民幣2133.6萬元拍賣成交。

“五子登科”體現了天下父母望子成龍、登科及第、成為國之棟梁的美好愿望。中國還有句俗語：“莫欺少年郎”，“五子登科”之寓意也恰如其分地喻示出收藏者期望大富大貴的燦爛前程。在舊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里，科舉入仕是每個學子的夢想和唯一出路，而今天的學子期盼高考后金榜題名亦同出一轍。但不同的是，今日學子落榜后，腳下的成功之路依然有千條萬條，“不哭不累，高考無味；不拼不搏，人生白活”。謹以此文獻給家有高考子女的讀者們，祝莘莘學子通過自己的努力后，在高考中取得最佳成績。

（責編：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