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不愿著地

梨落

情人節我要加班。城西出了一樁強奸案，一個14歲的女孩在出租屋被輪奸了，我沒法甩手不管而和你去電影院西餐廳卿卿我我。我原以為你能理解，但后來知道那是奢望。我用熱面貼你冷臉也好幾天了，所以后來我也選擇了沉默。

我知道你最近常常回看我們分居兩地時互發的e-mail和聊天記錄。我們剛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把那些東西全部打印出來整理成冊。前晚我凌晨兩點下班回來，看到你捧著那冊子靠在床頭睡著了。冊子的那一頁，是過去某天我寫給你的一封郵件，“希望十年后，我們還能相互依存。那時我們應該能共同生活在一起了。和你在一起，肯定是溫暖而安心的……我們只會感情越來越好，越來越深。即使吵架，我一句“肚子餓了”，你也會心急火燎地去下廚房去給我弄吃的。我是有這種感覺的，而且非常濃烈。在我心目中你就是這樣的。而我保證，那時還像愛護一個公主那樣來寵你。”我抱著你的時候，你醒了。你用嘲諷的表情說，“以公事的名義鬼混完了？”然后把我的手狠狠甩開，把我的枕頭和睡衣扔到了沙發上。在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里，我和同事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逆行追捕，差點就跟迎面高速而來的貨車親密kiss了。我在回家的路上，饑腸轆轆，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只想見到你時抱著你。可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想的做的都那么多余。

共同生活之后，我們常常是意見不統一的，只不過因為這樣的情況發生得實在太頻繁，以至于誰也沒有興趣再和對方爭執。就像如今。

記得我說過，一段感情怎樣走，主要看這個男人怎樣去經營。做生意要經營，玩游戲要經營，感情也要經營。可是薇薇，我們都是計劃結婚的人了，需要的是柴米油鹽而不是風花雪月，你為什么非得沉浸在小女孩天真爛漫的浪漫里呢？那種必然會產生的巨大落差，我還要再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就像微博里很流行的那句話，“我抱著磚頭就無法抱你，放下磚頭就無法養你”。盡管我們的環境還不致如此狼狽，可那道出了一個事實：理想與真實的愛情是有出入的，夢想和現實是TM的有一大段距離。

你說你為了我放棄了一切，把未來交付給我。最初我是很感動的，你的掙扎和猶豫我不是沒看在眼里。可是，由相愛開始，我們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倘若一方變成了藤蔓或荊棘，那么兩個人就會被纏繞折磨得漸漸透不過氣來。

我在家的時候，咱們也是相對無言。然后你開始給你爸媽和閨蜜輪番打電話，像是說給他們聽也像是說給我聽，句句帶骨頭地數落著“某個人”的惡行。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樣東西，被人指指點點。然后，我會輪番接到“興師問罪”的電話。薇薇，看著你在一旁露出的勝利笑容，說實話，我忽然對自己身為男朋友的那些責任和義務以及必須行使的權力感到深深的厭倦。

多少個夜晚，在你的身后的我不是沒聽見你的啜泣，我伸出手去為你拭淚，卻一次次被你固執地用難聽和諷刺的話語擊敗。我像一個仆人，向你求和討饒，你才勉強冷冰冰地平息。相愛的人為何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當初那個陽光的、溫柔的，在成都躲在我懷里說要好好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秒的善良女孩哪兒去了？

我看著你拖著沉重的行李邁著蹣跚的腳步在火車站一步三回頭地往背后張望，眼神里的哀傷和迷惘讓我心酸。可一個始終堅持飄在空中的公主，我永遠沒辦法讓她著地來喜滋滋地吃飯放屁，和我過平淡無趣的生活。

所以，我始終沒有從柱子后面走出來挽留你。

也許將來，會有適合你的王子出現。請原諒，我只是一個俗耐的大叔。

—沈安巖